普通的盒子中卻躺着一個並不普通的東西,青寶一眼就認出那是一把匕首,打造得非常精緻,上面雕刻着細緻的花紋。
刀柄和刀鞘都是暗黑色,流雲擡手拿過盒子,將匕首拿出來遞給青寶。
觸手冰涼,手感極好,一般來說這樣小巧的匕首應該不會太有分量,但是青寶拿着它卻感到一些沉重,可見其材質的優質。青寶愛不釋手的揮舞了幾下,感覺就像爲她量身製作一般,雖有重量,卻完全不影響她的動作,而且因爲其小巧,完全可以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比她那把劍方便了太多。
微微擡眸,眉眼間含着狡黠的笑:“這是……送給我的?”
被青寶那雙明亮的眸子盯得有些尷尬,流雲側開頭,隨意‘嗯’了聲。
冰塊臉居然還會送人禮物?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不過收到禮物的感覺很好啊,青寶不由自主的笑出聲來:“謝啦,我很喜歡。”
順利的將禮物送了出去,流雲也不打算再多留,正要離去,突然又停下腳步,回頭瞧着她,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彷彿先前她看到的都是幻想。
“究竟是怎麼弄的,別說自己摔下去的,你還沒傻到那個程度。”
青寶撇了撇嘴:“我當然沒那麼傻……誒,你怎麼說話呢。”說到底還不是說自己傻麼,死冰塊臉,竟然敢說她傻,一句話就將他在青寶心中那點好印象抹去了。
流雲的目光盯着她不動,青寶被他盯得渾身難受,便道:“就是路上見人落水了,順手做了個善事。”
她已經說了。見流雲還盯着自己,只是眼神有些變化,彷彿在無聲的說‘你不像會做善事的人’,青寶頓時就炸毛了,將匕首拔出來,拿着剛剛收到的禮物,兇巴巴的指着送禮的人:“我想積點德不行啊。”
許久。流雲終於收回視線:“行。”
然後轉身走了。走了……
留下青寶一人站在那裡,傻乎乎的瞪着眼,舉着匕首對着空氣一頓猛刺。這傢伙,說走就走,這也太乾淨利落了。不知怎地,心中竟然有種‘你難道不會多說幾句話’的不滿。不過流雲與旁人幾乎不說話。與她在一起時已經算是返了常理。
雪歌來到小院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怪異的場景。披頭散髮的青寶站在臺階上拿着一把精緻小巧的匕首刺着,口中還唸唸有詞。
“做什麼呢?”
“啊?!嚇死我了。”突然聽見聲音,青寶手抖了一下,飛快將匕首收起來。看着雪歌:“公主,你怎麼過來了?”
“我就來看看。”雪歌眼神怪異的瞧着她,鍥而不捨的問道:“你剛纔在做什麼?這個什麼東西。給我看看。”說着朝她伸出手,青寶將匕首遞給雪歌。
“剛纔回來時遇見冰塊臉。這是他給我的。”
雪歌將匕首細細的打量了好幾遍,讚歎道:“很好看,同樣也很實用。”說完就將匕首還給青寶,想着流雲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不近人情,不止指導青寶功夫,還知道她一個姑娘家,劍太長,無法隨身攜帶,若是發生危險很容易吃虧,這把匕首小巧,隨身帶着更實用一些。
並且,雪歌看着青寶一臉掩飾不下的笑意便已經猜測到,這丫頭估計對流雲……
“外面太熱了,公主屋裡坐。”
兩人走進房中,給雪歌倒了杯茶,然後才認真的看着雪歌,等她出聲。雪歌若是無事,是不會在這個時間來找她的,此時過來,肯定是有事情要吩咐。
“將這封信交給夜三,讓他送回安江城,親自交給王兄。”雪歌抽出一封疊好的信,遞給青寶,後者接過直接塞進了懷裡:“知道了。”
“還有……”雪歌繼續道:“讓夜一去查一個東西。”
接下來,雪歌將要夜三查的事情與青寶說了遍,青寶一一記下,確認無誤之後,雪歌才起身離開。青寶則是將頭髮快速擦乾,隨後離開了王府。
容琛回來時,雪歌躺在榻上睡着,她一向淺眠,容琛一靠近,她就立刻醒了過來,雙眸迅速清明,看見是容琛便翻身坐起來:“回來了?”
容琛走到榻邊坐下,擡手爲她理順壓亂的長髮,輕輕應了聲:“累的話再睡會兒。”
伸出雙手抱住容琛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肩上,道:“不累,你忙到現在纔回來,累的應該是你。”自從嫁給容琛後,雪歌對容琛於東南的重要程度又有了一個新的認知。論智慧,沒有人比得過他,論謀略,連她自己都要落了下乘,幸好此人是自己的夫君,若是敵人的話,自己就該哭了。
趴在他的肩頭嗅了一下,雪歌擡起頭,與他低下頭的眼對視:“去哪兒了,怎麼一股脂粉味兒?”
女人的鼻子從來都比男人的靈敏,在與自己男人相處時,這種靈敏又會上升好幾個程度。容琛今日並不是留在宮中忙碌,而下朝後就回來了,換了身衣服就出去了,一直到現在纔回來。身上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長袍,錦繡絲線在袖口纏繞成繁複的花紋。
聞言,容琛低沉的笑了笑,捏着她的鼻子,心中一動,道:“去尋花問柳了。”
雪歌配合的鬆開手,身子朝後退了退:“好啊,竟敢揹着我找別的女人……”
佯裝生氣的扭過頭去,此時的雪歌就像個吃醋的小女孩一樣,不悅的蹙着眉,絕色冰冷的臉頰上泛着些怒意。容琛笑意深了些,心臟就像被她攥在手中,只要她一個不悅的表情,就會跟着微微疼痛,不過此時卻是滿心的愉悅。
將她的臉扭回來,直直的看着她,眸光深邃,彷彿有着無盡的吸力,將她的怒氣全部消散,雪歌怔忪了下,就聽得容琛低沉性感的聲音響在耳邊:“爲夫的心只在你一人身上,其他的女子多看一眼都不會。”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然我證明給你看……”容琛低低的笑了聲,雪歌正要問怎麼證明,就見他湊近了自己,溫熱的脣印了上來,在她額間親吻了下,細細的研磨着,像是安撫,又像是表達,那種濃濃的眷戀,第一次這樣真切的表現出來。
雪歌只覺自己的心尖顫了一下,然後心跳就不受自己的控制,劇烈的跳動起來。
她無法確定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感動多一些還是喜悅多一些,待得他的脣離開,聽得他問道:“感受到我的心意了麼?”
“你還沒說到底去哪兒了?”雪歌低着頭,只能用這樣的話來掩飾自己的情緒。
“與趙大人去了趟樂館。”
樂館乃是東南皇室所設立,就是一個培養宮廷樂師的地方,那裡以女子居多,難怪會沾上這麼多氣味,雪歌聽過回答後,也不再追究,只說了句:“下次不許與其他女子靠得太近,那樣就肯定沾不到氣味了。”
“是,謹遵娘子吩咐。”
兩人笑鬧了會兒,小柔便來請兩人去飯廳用晚膳,青寶從下午出去還未歸來,天色已暗,雪歌瞧了眼外面,便坐在了飯桌邊。
“青寶出去了?”
“嗯。”
“沒事,她有分寸的。”容琛安慰了句,給雪歌夾了點菜放入碗中。
而此時,容王府門口的巨大燈籠剛剛亮起,掛燈籠的下人還未退下,就迎來一個人,守衛將其攔下:“什麼人?”
那是一個身着深藍色衣衫的男子,較爲年輕,被守衛攔下也不惱,與守衛道:“幾位小哥,在下這兒是找人的。”
“找誰?”
“呃……”男子愣了,他就是下午那個被青寶救起的落水男子,上岸後發現恩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但他卻不能做個忘恩負義的人,便四處打聽,猶如大海撈針一般的詢問着,終於問到了一些情況,有人說看見她進了這座宅子,他也就一路找到了這裡。
連宅子的名字都還沒看清呢,就被人攔下了,發覺這座恢弘的宅子守衛森嚴後,便擡頭看了眼,‘容王府’三個打字赫然映入眼簾,當即嚇了一跳,退後一步又看了一邊,確定自己沒看錯後,更加無奈起來。
沒想到恩人竟然是容王府上的人,看來自己是見不到她了。
因爲他連恩人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守衛根本不會幫他通報,就在守衛客氣的請他離開,他也在想着要不要就在門口‘守株待兔’的時候,一個清瘦的身影緩緩朝着容王府走來。
待得走近,守衛與她打招呼:“青寶姑娘。”
青寶回了幾人一個甜甜的笑,然後就看見了那個站在一旁盯着自己的男人,那目光,要多怪異有多怪異,於是問道:“怎麼了?”
守衛答:“這位公子說要上府裡尋恩人,但又說不出名字來,屬下便沒有通報。”
恩人?青寶愣了下,又看向男子,與之對視了一眼,後者突然變了表情,快速的朝她衝過來,臉上一派喜色,口中還大喊着:“恩人,下午就是你救了我對不對?一定是你,你的聲音我不會記錯的。”
聽了這話,再看男子一副見着再生父母般感激涕零的表情,青寶終於把他和下午那個被淹得半死不活的人聯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