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姬盯着那人的背影,問道:“你要去哪兒?”
那人停下腳步,頭也未回,淡淡道:“四處走走,你只要將這些事情安排好,便沒什麼需要我的地方了。待得時機成熟,我自會再回來的。”
洛姬有些急切:“何時纔是時機?”
“不要急,第一女皇不是那麼好當的,若是不想出亂子,就要安心等待。”那人說完這話,徑直離開宮殿,留下洛姬一人,看着那道身影逐漸遠去。
“希望母妃的選擇不會錯。”呢喃出聲,洛姬重新坐回寶座,想着剛纔聽到的話。
鏡月國真正恐怖的不是修羅將軍月慕寒,而是公主雪歌。爲什麼?
時光轉眼而過,夏去秋來,雪歌日日躲在水榭中看話本子,偶爾看看安江城傳來的密信,這日青寶送來的兩封密信中有一封是冷櫻婲傳來的。先將這封打開,看過裡面的內容,雪歌勾起脣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青寶瞧了便問道:“怎麼了,她說什麼?”
雪歌將信遞給青寶,後者看過後也露出一個笑來,讚道:“公主果然沒看錯人,當年將她安進朝堂,費力的壓下那麼多流言蜚語,等待的便是今日的結果,她也算是沒有辜負公主的心意。”
單是看着那些娟秀的文字,雪歌彷彿從中看到了冷櫻婲那張俏麗的臉,得意的衝着自己笑,說:“看吧,我做到了。”就像少年時的每一個賭約,她都會奮力而爲,只爲讓雪歌服輸。
當初冷櫻婲答應雪歌進入朝堂,也只是因爲雪歌一句話:“你以爲自己什麼都能做到麼?”
“那當然。沒有什麼事情是本姑娘做不到的。”冷櫻婲傲然的瞧着雪歌,目光堅定,那一瞬間,彷彿所有的一切都握在自己手中。
“你就不能像男子一樣做官,爲國效力。”
“誰說不能!”冷櫻婲瞪着雪歌,一臉的不服氣,誰說女子不如郎。說這話的乃是她最憎恨的人。明顯的區別對待,誰說女人不如男人。
就這樣,一個賭約。冷櫻婲進入了安江朝堂,從禮部小官開始做起,滿朝官員排斥,彈劾。上書,這所有的一切都被雪歌極力壓了下來。甚至有人利用此事請辭,雪歌站在金殿之上,看着那個年過半百的二品大臣,聲音冷淡:“大人爲官。是爲了什麼?”
那個大臣愣了下,雖有不解,卻還是挺直身軀回答:“自然是爲了鏡月。爲了百姓。”
“那大人以爲雪歌站在這裡是爲了什麼?”
所有人都愣住了。雪歌從十歲就跟着安江王一同上朝,從不間斷。當初因爲此事,衆位大臣也曾聯名上書過,最後被安江王擋下,而近日,雪歌又站在這裡,爲冷櫻婲擋下所有的異議。
雪歌身爲公主,爲何要奔波忙碌,爲何要親上戰場,一切都只是那句“爲了鏡月”。
冷櫻婲成爲了鏡月朝堂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女臣,主掌禮部,負責各國外交事宜。這些年來,冷櫻婲憑藉自己的手段和實力,得到衆人認可,終於在半月前,正式升官,成爲了正二品的大官。
走到這一步,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如今能夠得到衆人認可,冷櫻婲自是高興,同時也要來與雪歌炫耀一下。但雪歌知道,她之所以這麼努力,完全是爲了還自己當年力保她的情。對此,雪歌倒是沒什麼異議,結果是好的,過程終究已是過去,只要得到結果,便足夠了。
“做得很好。”雪歌看着水幕,輕笑出聲,顯然這是她近來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還有一封是太子傳來的。”青寶將另一封信遞給雪歌,雪歌接過拆開,看着看着神色就沉了下來,沉默許久才道:“終於有所行動了麼?”
雪騫來信中說天狼境內兵力聚集,逐漸向鏡月邊境靠近。這些事情倒是雪歌意料之中,崇國與天狼聯盟至今,沒有任何動作,反倒是顯得異常,此時終於有了動作,正好合她之意,當即回信道:“王兄監守朝堂,可下令派兵迎戰,但勿必讓慕寒鎮守安江城。”
將回信交給青寶,吩咐道:“用子鳶送回安江城。”
將子鳶放走,雪歌這才重新躺回藤椅,抓過一旁未看完的話本子繼續,小柔撐着紙傘走了進來,手上還端着一盤點心,放在桌上:“王妃,嚐嚐奴婢做的點心。”
聽見有吃的,青寶眼睛立即直了,飛快的撲了過來,只見那點心做成了精緻的花瓣形狀,然後在盤中拼出一朵完整的花形。撿起其中一塊遞給雪歌,後者輕咬了口,絲絲甜味蔓延,卻又不膩,入口即化,味道很不錯:“何時學的?”
“前幾日琢磨出來的,今日才做出成品,便拿來給王妃和青寶姐姐嚐嚐鮮。”小柔含蓄的笑着,眉眼間爬上一抹紅暈,水靈靈的模樣很是可愛。
青寶一連吃了兩塊,才騰出時間來誇獎:“小柔真厲害。”
午時,容琛歸來,與雪歌一同吃了午飯,然後兩人一同鑽進水榭:“早上看了些什麼故事?”
“我講給你聽啊……”這樣的對話經常出現,容琛閒了,總會問雪歌看過什麼,然後再讓她講與自己聽,雪歌總是簡短的將故事敘述出來,這樣一來,自己看過的故事反倒有些不夠用了。
聽完故事,容琛突然開口:“今年冬季,我帶你去泗水。”
雪歌怔住,泗水城地處江南,依山傍水,風景優美,人文也是東南傳承得最悠久古老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泗水連帶滬南三城,乃是容王的屬地,也就是容琛的封地。
東南律例中規定:“王者,駐守封地,無詔不得返回皇都。”
這條定律在歷朝歷代以來實行得非常嚴厲,這乃是歷任帝王保全自己地位的最佳手段,所有能夠爭奪這個位子的人都被安置在遠處,自己才能高枕無憂。在老皇帝登基以前,這條律例才變得有名無實。老皇帝並不是順位繼承人,東南上任君主也就是先帝乃是太子,繼承帝位,後被現任君主逼宮,將皇位搶了過來。
東南這才改朝換代,當初老皇帝奪位時最得力的助手便是容琛的父親,老容王。
老容王幫助自己的三哥,搶了大哥的皇位,逼宮一事雖說出去是先帝暴戾,在位期間施行各種不公法制,使得民不聊生,他們乃是爲民請命,萬不得已才做出此事。但實際上,無非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王爺搶奪皇位的戲碼罷了。
老皇帝在四十歲才登基成爲九五之尊,助他上位的老容王成了第一功臣,老皇帝繼位後下的第一道聖旨,便是讓他不必再回封地,而是留在皇都協助自己打理朝政。
能坐上這個位子的人,自然懂得自己根基不穩,若是無人從旁協助,只怕很難快速安定,就這樣,老容王留在了皇都,隨後不久,將還不到十歲的容琛接到皇都,從那時起,容琛回去的時間甚少,幾乎都是在皇都,老容王逝世後,容琛承襲容王封號,繼續協助打理朝政,直至今日。
雪歌嚮往泗水城風光已久,卻還從未去過。容琛平日忙碌,鮮少有時間回去,之前因爲腿傷有了半年假期,卻因爲不適合長途奔波,便也沒有回去。今日聽得容琛說這話,雪歌顯然是欣喜更多,旋即又鎮定下來:“你可是肱骨大臣,陛下怎會放你離開。”
想起當初半年假期還不到,容琛腿傷已然恢復,老皇帝便一直催促容琛趕緊返朝,令得雪歌對他頗有怨念,傷筋動骨的,哪有那麼容易恢復如常,若是再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
就這樣,雪歌不同意容琛返朝,容琛上書,說自己還不能迴歸,要再多休養一月。張御醫也向皇帝進言,說腿傷不能小覷,一定要徹底恢復,否則很容易再次傷到,一聽這話,老皇帝又同意他多休養一陣。最終還是在一月之期到達,不等皇帝召喚,容琛就主動返朝。
“放心吧,我會向陛下請三個月的假期,帶你去泗水城住一陣子。”容琛溫柔出聲,雪歌聽得動心不已,連連點頭:“那好,就這麼說定了,入冬咱們就去泗水。”
“嗯。”容琛點頭,此事本來去年漠北之行歸來後提的,不想自己受了傷,也不方便出行,便耽擱下來。
夏季很快過去,青寶在流雲的指導下劍術飛昇之上,已經能夠抵擋流雲好一陣,雖還不能贏,卻也是長足的進步,只可惜,這樣的進步依舊沒能得到流雲的半句稱讚。
每次比試過後,他都只是淡淡一句:“還需提升。”
青寶無奈,只能繼續苦練,有好幾次運用血蠱之力與流雲對抗,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她覺得有些奇怪,莫非這血蠱的力量並不強大?想了想又搖頭,絕對不是,蘇家能將這血蠱視爲鎮族至寶,這樣的東西絕對不簡單。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自己還未將血蠱力量完全發揮出來。
另一點則是,流雲太厲害,她從未見過他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