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潛入王宮大牢,打暈所有看守的守衛,雪歌從守衛身上找到鑰匙,來到關押蘇夜的地方。
猶如雪歌所想,蘇夜被困,卻依然警惕,自己剛剛繞過前牢,一擡眸,就對上一道視線。
雖說臉上蒙着面巾,不過雪歌知道,他一定認出了自己。打開牢門,擡眼看着裡面那人,後者依舊靠牆坐着,沒有任何動作,臉色有些異樣的蒼白,許是太久沒有見陽光的緣故。
領會到她眼神中的意思,沉寂片刻,蘇夜緩緩站起身,身形有些不穩,略一猶豫,雪歌邁步上前,扶住了他。
“走吧。”
離開天牢,沿着計劃好的路線撤退,青寶在前探路,雪歌帶着蘇夜跟上,在王宮長大的雪歌對每一處的固定守衛都知曉於心,巡邏隊伍經過的時間間隔更是瞭解的清清楚楚。如此一來,三人輕而易舉的來到了南門前。
南門守衛森嚴,若是隻有她們兩人,出去雖然要花些功夫,但也不至於太麻煩,可如今帶着無法使用武力,虛弱猶如書生一般的蘇夜,想要出去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這點有些出乎雪歌的預料,蘇夜的身體狀況比她預想的還要差。
今夜的計劃她連雪騫都未提及,可以說是臨時起意。白日裡想了許多,總覺得最初的方式有些不妥,倒不如暗中將蘇夜送出王宮,這樣更利於後面的計劃。
可如此一來,就算避過了那麼多守衛,想要安然無恙的通過宮門離開,還是有些難度。
三人隱在黑暗中沉默了許久,雪歌的視線不斷打量着四周。因爲不敢靠得太近,有些隱藏守衛看不到。
蘇夜一路沉默,一個字都沒說過,隱在夜色中的臉龐顯得越發蒼白,走了些路,額上竟出了曾薄汗,連呼吸也有些重。雪歌終於感覺到異常。身後探上他的額頭。感受到冰涼的觸感,立時心驚:“怎麼了?”
“你們走吧。”帶着輕微的喘息聲,沙啞的嗓音響起。
一雙幽深的眸子盯着她。雪歌有片刻晃神。曾幾何時,這雙眸猶如天上星子般神秘,如今卻沒了那時的流光溢彩,化作沉寂冷漠。
“這是我們約定好的。一定將你帶出去。”所以沒有什麼困難能夠阻擋。
“公主,我去引開守衛。你們從那邊側門離開。”青寶壓着聲音說道,指着南門右側百米的一個地方。雪歌觀察片刻,點了點頭,那裡是宮人進出的地方。夜間沒有宮人外出,所以守衛也不算森嚴。
青寶站起身,正要離開。聽到雪歌的叮囑。“小心。”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青寶悄然翻出高牆。在宮門外現身,身着黑衣的她立即被當做刺客,大部分的守衛的注意力全部在這名‘刺客’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內門處悄然移動的兩道身影。
不得已又打暈了好幾個守衛,才順利的從側門出了王宮。
將守衛引出好遠的距離,青寶才朝着制定的地點去和雪歌會和。而另一邊,雪歌扶着只蘇夜穿越幾條暗巷,終於來到那片僻靜的竹林。剛剛鬆了口氣的雪歌警惕擡頭,看向前方,清冷月光落下,在竹林中投下斑駁的光影,隱約中能看見一個身影,正看着自己的方向。
悄然將蘇夜擋在身後,雪歌冷冷的看向那道身影。
“果然還有餘黨,終於忍不住了麼。”熟悉的聲音帶着森然冷意傳來。
即使一聽到這個聲音就立即猜出了等待於此的人身份,雪歌絲毫沒有放鬆警惕,牢牢的盯着那個模糊的輪廓。
他爲什麼會在這裡?將自己當成天狼族餘黨了?他的目的是什麼?
利劍出鞘的聲音響起,冰冷的劍鋒反射着月光,身後傳來聲響,雪歌將蘇夜往後一推,做了個手勢,匆忙趕來的青寶扶住蘇夜,看了眼黑影,沒有絲毫猶疑,帶着蘇夜迅速離開。
只要到了紫竹園就好,那裡沒有人敢進去,就算髮現了蘇夜失蹤也沒人敢進去搜查。
寂靜的夜空下,只有細碎的枝葉摩擦聲響,夜風輕拂,冰冷的劍光閃爍,雪歌閃躲着。她早就知道,月慕寒的劍術練至登峰造極,沒有血月的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她只需要拖延時間,讓青寶能夠帶着蘇夜離開就好,無法與他對抗,稍微抵擋一下還是可以的。
黑衣蒙面,光線不足,月慕寒並未發現與自己交手的就是自己心中所念之人。每一招都凌厲無比,凌霄劍所帶來的劍氣險險的擦過她的肩膀,雪歌狼狽的後退兩步,背後抵着一棵粗壯的竹子。微微喘息了下,面巾之下的嘴角微微上翹,不動用那股力量,想要徒手與他對抗,果然艱難啊。
儘管好幾次差點受傷,雪歌還是沒有做出任何暴露自己身份的舉動。
她不願讓他知道自己還在安江城尚未離開,也不願讓他知道,救蘇夜出宮的人是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局啊,不能揭露真相的局。
“唔……”突然一聲悶哼,雪歌低頭,看着穿透自己左肩的長劍,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讓她一時間沒了反抗的力氣,不合時宜的想着:果然是多年未見,不瞭解他多大的進步了。
本以爲自己能夠再堅持片刻,卻不想月慕寒的劍術已經超出了預測。
聽着那輕微的一聲,月慕寒愣了神,遠處的光線根本不足以照亮他們所在的地方,這是兩人離得最近的距離,黑暗中,那雙盯着自己的眼……
正要擡手去扯她臉上的面巾,卻不想雪歌忍着劇痛猛然後退,穿透左肩的長劍脫離身體,這樣的舉動讓她承受了更加強烈的痛苦,瞬間出了滿身的冷汗。這一次,她卻死死的咬着下脣,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頭也沒有的隱入黑暗中,快速離開。
月慕寒快步追上去。
穿過好幾條暗巷,走在向迷宮一樣的民居中,月慕寒追了半個時辰,最後還是將人跟丟了。
靠坐在一座高牆上的雪歌按着肩上傷口,翻身下地,卻因失血過多,有些體力不足,摔倒在地,牽扯到傷口使她倒吸了口冷氣。
青寶在紫竹園等待了一個時辰,見雪歌還未歸來,正焦急的要出去尋找,大門突然被人撞開,發出巨大的聲響,然後就是一道身影闖了進來。
是雪歌!青寶臉上一喜,還不等她迎上去,雪歌就轟然倒地。
匆忙跑上前去將雪歌扶起來,一觸摸,就先摸到滑膩溼潤的衣衫,低頭一看,漆黑的衣衫看不出任何異樣,雙手卻沾着鮮紅的血液。
這個夜晚,很不平靜。
王宮大牢中關押的重要人物失蹤,整個王宮都轟動起來,雪騫聽着下面人的彙報,正要派人去追查,突然想起雪歌白日說的話,後來又改口,只讓衆人暗中追查,不要暴露任何消息。
確實,天狼王這樣危險的人物逃脫,若是被百姓知道,肯定會引起恐慌。
月慕寒深夜入宮覲見雪騫,將刺客之事如實稟報,請求雪騫允許自己親自帶人搜查安江城,以求找出刺客。
雪騫猶豫許久,終於點頭,叮囑他暗中行事。
紫竹園中,青寶將雪歌送入房中,這纔看清她肩上那道恐怖的傷口,蘇夜已經換了衣裳,喝了青寶準備的湯,臉色好了些,來到雪歌的房中,臉色深沉,看着青寶小心翼翼的爲她處理傷口。
“狼王回房休息吧,近日就在這裡休養,明日青寶會派親信前來伺候。”青寶頭也未擡,手上動作不停,出聲道。
“這麼重的傷,必須得找大夫來看。”雪歌精緻的臉因爲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令他心疼不已。
青寶用紗布包好雪歌的傷口,這才站起身,纖細的雙手滿是鮮血,回頭看着蘇夜,聲音略顯清冷:“狼王還不懂嗎?公主前去救你沒有任何人知道,受傷一事更不能泄露出去。”
蘇夜身子一顫,微晃了下,旋即轉身離去,剛走了兩步,身後再次傳來青寶的聲音:“公主有我照顧着,不會有事的。”
她知道,雪歌若是醒着,也不願蘇夜擔心,一定會說自己沒事。
這麼重的傷,怎麼會沒事呢。待得蘇夜離去,青寶這才紅了眼眶,坐在牀邊,看着陷入昏迷的雪歌,雙手攥緊。
次日清晨,雪騫下朝之後來到公主殿,院中打掃的宮人正要出聲,被雪騫制止,看了眼緊閉的寢殿大門:“公主還沒起來?”
宮人點頭,雪騫眸色深沉的看着緊閉的大門,正要離去,大門突然被打開,青寶的小臉從露了出來,看見雪騫,先是愣了下,隨後恭敬行禮:“見過大王,公主昨日與婲小姐比劍,有些勞累,此時還睡着,需要奴婢叫一聲麼?”
聽見這話,雪騫心中釋然,擺了擺手:“不必,讓她休息吧。”
“是。”
看着雪騫離去的身影消失,青寶這才鬆了口氣,看了眼院中的衆人,笑着道:“公主難得休息,讓她多睡一會兒,誰都不要來打擾。”
說完,重新合上殿門,臉上笑意一斂,匆匆轉身,不顧疲倦,翻出連夜從太醫院中偷來的上等傷藥,去爲雪歌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