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知曉這個看上去柔弱得一陣風都能吹倒的女子會武功,容悅的表情簡直就像見了鬼,在看到雪歌笑着點頭之後,容悅一雙桃花眼更是快要掉下來,隨後就見他一把抓住了雪歌的手,高興的說道:“幫我揍他!”
……
雪歌看着他一副被宋明軒壓迫多年終於找到翻身之日的表情,不敢不答應,只好忍着笑意,道:“我儘量。”很多日沒有拿過刀了,雪歌一認出宋明軒,心中就萌生了與他打一場的想法,沒有在戰場上相遇,此時正是最好的機會。
青寶去將雪歌的刀取了出來,遞到她的手中,冰涼的刀一入她的手中,立即傳來熟悉到極致的觸感,這把刀陪伴了她很多年,或許自己冷落了它許久,就連她都能感受了它到被自己握在手中的興奮。
雪歌曾聽師傅說過,兵器不能經常更換,而要從一而終,只有不斷的磨合,才能增加自己與兵器之間的默契,它是自己的夥伴,是自己生命的保證,這樣的感情,不能輕易拋棄。以前的雪歌並未完全理解,來到東南之前,她就將這把刀封入了盒中,如今再見到它,竟然有些熱血沸騰的感覺。
外人並不知她心中的情緒變化與感觸,只是覺得,一拿上兵器的雪歌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明明看上去弱不禁風,卻給人一種不可撼動的威嚴,整個人透着冰冷的氣息。宋明軒心中暗自讚歎,他以前只知道鏡月國的公主坐鎮軍營進行指揮,卻從不知曉,她竟會使刀,並且與自己的兵器達到了這樣高的契合度。
世上流傳的那麼多神兵,並不是因爲兵器有多厲害,而是因爲使用它的人與它之間建立的那種微妙感知,只有真正懂它的人,才能發揮出兵器真正的實力。
宋明軒自己的劍並未帶來,流雲拿了一把劍交到他的手中。
兩人來到院中的空地上站定,各自執着手中的兵器看着對方。宋明軒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像一柄利劍,帶着勢如破竹的氣勢,可他的表情,看上去卻很平淡,沒有任何的急切。雪歌給人的感覺就是冷,絕對的冷,就連這炎炎夏日,遠處的人只要看着她,就覺得一股涼意從心底升騰而起。
所有的守衛和侍女都瞪大了眼睛,顯然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他們絲毫沒有想到,早上還在對他們笑的柔弱王妃,竟然會武功,看上去還這麼厲害樣子。特別是小柔,遠遠的看着雪歌,很是吃驚,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宋將軍無需手下留情,雪歌亦會全力以赴。”雪歌冰冷的聲音穿透空氣,一雙美眸直直的盯着宋明軒。後者點了點頭,執起手中長劍,說了句:“王妃小心了。”
話未落,宋明軒就動了,手中的長劍帶着凌厲的氣勢徑直朝着雪歌而去,雪歌站在原地未動,只是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冰冷的刀刃泛着寒光。兩人中間隔着不短的距離,但是隻在一瞬間,宋明軒的長劍就已經到了她的面前,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那一劍是對着她的心臟而去,若是被刺中,立馬就會丟了小命。
就連坐在那裡的容悅也嚇得站起了身,正要叫宋明軒住手,就被容琛一把抓住了衣袖,將他拉了回來。
劍尖越來越近,宋明軒見雪歌站着沒動,正在猶豫要不要收力的時候,他的眼角只瞟見一抹銀光飛快的閃過,然後就是‘叮’的一聲,長劍被雪歌手中的刀準確的擋住了劍尖,她的刀橫亙在胸前兩寸的位置,劍尖就刺在她的刀刃上。
一招接觸,宋明軒心中驚訝無比,雖說自己並未用盡全力,但這一劍速度也是極快的,來到她面前也不過是幾次呼吸的時間,而雪歌從始至終都未擡過頭,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刀,但就在距離胸口兩寸的位置,她擋住了他的攻勢。
快速,準確。
如果說先前他還以爲雪歌學功夫只是用來防身的話,那麼此刻,他已經完全打消了這種念頭,上過戰場的宋明軒知道,她渾身所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不是隨便能擁有的,而是無數的殺戮纔會造就,那是一種踩着無數屍骨走過的決絕……
“宋將軍,雪歌說過,無需手下留情。”
說完這話,一直站在那裡的雪歌不見了,並不是憑空消失,而是因爲速度過快,大家還沒看清,就發現已經追不上她的身影了,轉瞬間,泛着寒意的刀已經來到了宋明軒的背後。
一旁的容悅早已看得驚住,臉上盡是駭然之色,容琛目光追隨着場中的兩人,場中時不時的傳出兵器碰撞聲。
“他們誰會贏?”容悅扯了扯容琛的袍子,呆呆的問道。
容琛搖了搖頭,道:“難說,雪歌所用的短刀需要近身攻擊才能起到效果,而明軒手中的長劍正好牽制了兩人的距離,以明軒的劍術,不會輕易被她近身,但如果……”
“如果什麼?”容悅追問道。
“如果被她近了身,那麼明軒就會輸。”容琛慎重的說道,他對雪歌的瞭解,或許比雪歌自己還要多。
容悅一驚:“明軒的劍術可是跟着薛南山學來的,那可是第一劍客,就連他師傅都誇他在劍術上會達到極高的造詣,怎麼可能被一個女人打敗?”
容琛笑了一聲,看着明軒越來越凝重的臉色,涼涼的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刀劍之爭持續了半盞茶的功夫,宋明軒攻守並重,而雪歌卻只注重一個‘攻’字,面對雪歌毫不留情的凌厲攻擊,絲毫不顧及自己空門大露的危機,宋明軒有許多機會攻擊,卻都沒有出手,因爲他知道,在速度上,自己及不上雪歌,一旦自己出手,那把刀只會先刺入自己的心臟。
正如所說,她會全力以赴,每一招都帶着猶如實質的殺氣,帶着視死如歸的勇氣,這樣的人,最讓人恐懼,並且對方還是一個女人……
突然,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宋明軒看到了那雙眸子裡的冰冷殺意,也拋開了一切,將手中的劍虛晃一招,將雪歌的刀帶向了一側,實際卻向着雪歌刺去。
刀劍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竟在白日裡濺出了點點的火花,最後,兩人身形一側,讓開了對方。很快,兩人的比試結束了,停下來的兩人,同時收回了兵器,走回了樹下,青寶急忙上去爲雪歌擦拭額頭的汗,見雪歌沒有任何表情,小心翼翼的問道:“誰贏了?”
容悅也很好奇這個問題,他不懂功夫,只知道兩人打得難分難捨,卻都拿對方無可奈何,戰鬥剛剛還是膠着的狀態,怎麼突然就結束了?雪歌還未開口,走在她身後的宋明軒就說道:“我輸了。”
“啊?怎麼會……”容悅吃驚的叫了一聲,聽到宋明軒的話,容琛也揚起了眉,有些不解,他推測得沒錯,如果被雪歌近身,宋明軒必輸無疑,但是剛剛的情形,宋明軒也看透了雪歌的招數,一直控制着距離,並未被雪歌近身,反而是佔據了先機,能夠利用劍的長度優勢刺傷雪歌。
宋明軒將手中的長劍遞還給流雲,這才轉身看向雪歌,目光深邃,雙手抱拳,向雪歌道:“多謝王妃手下留情。”
雪歌有些不捨的將刀遞給青寶,看着宋明軒:“將軍劍術了得,今日只能未能拿着自己的劍與我比試,所以纔會讓雪歌小勝半分,對於將軍的劍術,雪歌敬佩不已。”
“究竟怎麼回事啊?”聽着兩人打啞謎,容悅急切的將宋明軒拉得坐了下來,雪歌也接過容琛遞來的溫茶喝了一口。
宋明軒將最後一招解釋了一下,原來他以爲自己那一招將雪歌的刀引到了別處,長劍在此空隙刺向雪歌,必然會讓她負傷。但實際的情況是,雪歌的刀在被他帶走之後立即變了方向,而此時,雪歌飛快的擡起了左手,一把抓向鋒利的長劍。這麼快的速度宋明軒根本來不及躲,眼看就要斬斷雪歌的手,卻在這時,他發現冰涼的刀尖抵在了自己的胸口,頓時大吃一驚,這時他已經沒有任何保命的方法,最後是雪歌將長劍打偏了幾分,兩人這才錯身而過。
“如果是生死之博,我必死無疑。”宋明軒微不可及的嘆了一口氣,現下才知道自己的劍術提升的空間還有那麼大。心緒不斷翻涌變幻着,之前對雪歌的所有認知也完全顛覆。
“如此說來,就算是她贏了,不也會失去一條胳膊麼?”容悅不太能理解這樣殘忍的方式,這樣的勝利也太過慘烈。
倒是容琛淡淡的開口:“一條胳膊換一條命,是非常值得的。”宋明軒也點頭附和,看着雪歌的目光多了幾分崇敬,裡面還帶着幾絲怪異……
有件事他並未說出來,兩人比試的時候,雪歌是真的想殺了他,只是不知道她爲何在最後一步收手。如果雪歌沒有及時打開他的劍,那麼唯一的結果,就是他丟了性命,雪歌廢一條手臂。
心中的震撼久久沒有平靜,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雪歌的攻擊太快了,讓人根本沒有招架之力,可是自身漏洞也很多,可是……就算知道只需一劍就能取了她的性命,她也根本不會給你機會,一旦有機會,也只是給你設置的陷阱罷了。
想着想着,心中竟升起一股無力感來,既覺得雪歌嫁給了容琛是一件幸事,又覺得將這樣危險的人物留在東南是弊大於利,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