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崇嶺關,一路向北,按照他們目前的前行速度,半個月就能回到鏡月國的國都安江城。
鏡月國乃是北方國家,寒冷的冬季很長,對於大雪天氣也是司空見慣,很多南方人都沒有看見過連綿的雪山,銀裝素裹,彷彿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潔白。
每當看見這樣的世界,雪歌就會覺得心中很是平靜,沒有任何的波瀾,就那樣沉靜如雪,猶如最初的新生,還未沾染這個世界的污漬,不懂得權衡得失,也不懂得權利*,這纔是人性最純真的面目。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雪歌正要掀簾詢問,就聽見一陣馬蹄踏碎積雪的聲響,外面傳來稟報的聲音:“回稟公主,前方山體滑坡,積雪碎石阻礙了官道,已經派人着手清理,預計一個時辰後就能通行。”
“好,讓大家原地休息吧。”
“是。”
雪歌吩咐過後,爲月慕寒整好錦被,對御醫吩咐了幾句就掀起車簾走了出去。隊伍一停下,前後的護衛立即聚集在一起,將馬車圍護了起來,見雪歌出來,一名護衛上前行禮:“見過公主。”
雪色絨裘將她的身體裹在其中,邁下馬車擡頭看天,雪後的天空開始變得晴朗,只是溫度依然很低,寒風依然凜冽,這在鏡月國是常見的天氣,並無什麼異常,但是她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轉頭看了看前方正在有序清理道路的人羣,問道:“爲何會山體滑坡,可有查探清楚?”
“林將軍派人上山查看過地形,乃是連日大雪積壓,化水之後導致土質鬆軟,山頂亂石失去平衡,以至於發生坍塌。”那人畢恭畢敬的回答,雪歌公主的親兵都是訓練有序的精兵,與王宮中的那些侍衛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聽了這個回答,雪歌心中的不安並未減輕,那是一種很莫名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會發生,當即下令增派人手,加快清理速度,儘快離開這裡。
這裡距離崇嶺關已經有萬里的距離,右側萬里乃是一條邊境線,與北方一個部落種族接壤,常年重兵駐守,雖然不至於發生意外,總是謹慎一些的好。
安排好一切,重新回到馬車中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清理前方道路的工作已經進行到一半,積雪混合着鬆軟的泥土滑落下來,將整條官道全部阻斷。收到雪歌命令的林自成將軍不斷催促着手下人加快速度,雪歌在他們這些親兵心中的地位又與一般的士兵不同。
他們對於雪歌是絕對的服從與尊敬,他們的生命早已經交付在雪歌的手中,雪歌的任何一句話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不能違背的命令。
這便是親兵的意義。
“咦?”正用雙手搬開一塊石頭的衛兵突然出聲,身旁幾人都轉頭去看向他。
“怎麼了?”林自成催馬上前,掃視了一圈地面,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不由有些不悅。那衛兵看着泥土之中好一會兒,才指着泥土中混合的怪異物體吞吞吐吐的道,“將軍,這東西……好像是……”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林自成也發現了他說的那個東西,那像是一塊鐵皮,只露了一個角出來,看不到全貌,但是林自成的臉頓時變了顏色,開口大叫起來:“大家都別動,立即停手!”
但是他的話還是晚了一步,右側清理的衛兵並未發現這一方的異常,在他開口的同時就有好幾人同時彎腰,將一塊巨石推動了起來,就在這時,一聲劇烈的轟鳴突然炸響,接着就是一連串的慘叫聲。
雪歌聽見巨響,臉色一變,立即跳下了馬車:“發生了何事?”
“屬下不知。”一名守衛臉色慘白,他們距離前方距離較遠,轟鳴聲他們都聽到了,卻看不到前方的動靜,這時,前方的隊伍頓時混亂了起來受到驚嚇的戰馬四處奔跑,那些騎在馬上的衛兵控制不住,許多人已經摔下了馬背。
“全部戒備,保護好月將軍,來兩個人隨我去前方看看。”話音一落,雪歌從馬車中取出自己的短刀貼身帶着,隨着剛纔的異變,她已經能夠肯定有人故意將他們堵在這裡的,而且是來者不善。
還未上馬,就有人騎着馬飛奔而來:“公主,前方發生爆炸,林將軍正在維持秩序,讓屬下帶人前來保護公主。”
眉頭微微蹙着,雪歌擡目看了看四周連綿的雪山,沒有路可以繞行,若是被人前後截斷,那麼此次必然會損失慘重。
“告訴林將軍,立即後退,人員不要分散,全部警戒。”雪歌看見遠處的積雪有些鬆動起來,立即下令,清冷的聲音傳進每個人的耳中。這些親兵訓練有素,聽見命令的瞬間,立即開始傳令下去。
“全部警戒。”
“全部警戒。”
所有人都立即拔出兵器,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將馬車圍在最中央,警戒的打量着四周,突然安靜下來的衆人立即聽見了四周有積雪破碎的輕微聲響。
然後就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他們身前的山坡之上,所有的積雪全部鬆垮了下來,開始逐漸的滑落,好似要形成又一次的滑坡,衆人紛紛後退。就在這時,那些涌動的積雪全部破碎開來,一道道人影從中爆射而出。
那些人一出現就揚起了手中怪異的兵器朝隊伍而來,很快,整個山坡都動了起來,約莫有數百人從厚重的積雪中鑽了出來投入打鬥之中,雙方交戰在一起。
那些人各個身手矯健,雪歌的親兵隊亦是訓練有素,一時間竟不分上下,不難看出,那些人都拼命的想要打破他們的守衛,衝入圈子中央。雪歌站在馬車之上,冷眼瞧着那些黑衣人,渾身清冷,看見那些人的隱藏方式,雪歌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這些殺手乃是來自與鏡月國接壤的天狼部落。
只是雪歌有些想不通他們這麼多人是怎麼逃過邊境線的檢測的。
他們的目的很明顯,就是馬車中一直重傷未醒的月慕寒。多年以來,鏡月國與天狼部落摩擦不斷,只是因爲實力的懸殊,對方一直被打壓,但是卻不願和平共處,總是有意無意的挑起事端,惹得月慕寒很是不悅,曾經帶兵狠狠的攻打過他們。
除開這些因素,單是月慕寒重傷,他們若是能夠抓住這個機會將其殺了,日後想要霸佔鏡月的疆土也會少一個勁敵。
有了這些因素,足以令得他們冒險了,所以此次出動的人,竟然都是高手……
“呆在馬車裡不要出來。”雪歌衝那兩名受到驚嚇的御醫道。
話音一落,便是一生清脆的龍吟聲響起,短刀出鞘,迎上了從地面突然涌上來的一抹寒光,雪歌一出手,就將那人從地底偷襲的先機打斷,閃爍着冷冽寒光的短刀在她靈活的手臂帶動下直取那人命門。
那人黑衣蒙面,身體一抖,渾身的積雪全部灑落,一招被阻,當他看清對方的時候,心中驚訝的不知如何形容。
面前這個清冷絕色的女子就是鏡月國的雪歌公主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們一直以來蒐集的情報之中,知道這位公主聰慧無比,卻從來沒有聽說,她還會功夫。而且方纔阻擋自己的那一招,不論是應變能力,還是選擇的方位時機,亦或者是刀法,都達到了一種極高的水平。
高手不愧是高手,只是瞬間的交手就已經得到了太多的信息,當即便錯身躍向馬車,打算以命搏命,先取了月慕寒的性命。
只是他沒有想到,雪歌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在他轉身的一剎那,鋒銳冰寒的短刀就已經脫手而出,從雪歌的手中飛出,直直插進了他的心臟。那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就已經失去了生命氣息,鮮血濺到了馬車上。
這次真的是搏命了……
遠處山坡之上,還有三個黑衣人站在那裡,其中兩人都站在第一人的身後,只是一眼就能看出那人的身份不一般。那種傲然而立的風姿沒有絲毫的做作,彷彿天生就該如此被人尊崇。
面巾將他的容貌遮了大半,只是那一雙眼眸彷彿天空墜落的星子,在白日裡也發出璀璨的光芒,看上一眼就讓人無法移開視線。一直站在遠處觀戰的他,瞧見雪歌出刀的時候,眼神也是一變,隨後又鬆弛了下來,眼角彎彎的,好像在笑。
林自成一路衝殺來到雪歌的身旁,渾身浴血猶如剛剛從血池中撈出來一般,一出手將雪歌身後突然出現的兩人斬殺,然後一把抓住雪歌的肩膀,將她丟進了馬車之中,大喊道:“突圍。”
在人數的鮮明對比下,隊伍竟然直接打開了一個缺口,一聲聲馬嘶,林自成親自駕起了馬車衝出了包圍圈,留下了幾百人斷後。
那些黑衣人的攻擊也並不容易,面對着人數是自己五倍的高手還擊,這等壓力可想而知,若不是他們在雪地中能夠使用很多技巧躲避,早就全軍覆沒了。只是這一仗下來,己方的損失也是不輕。
眼看馬車漸遠,他們卻無法突破斷後的隊伍去追擊,心中一片焦急,突然一聲長嘯響徹長空,所有黑衣人當下一頓,居然像老鼠一樣,全部鑽入了厚厚的雪層之中,消失了蹤影。
那些衛兵警惕的打量着後方,許久都沒有動靜,這才飛快的騎着戰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