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容琛回到客棧。
一進房間,就見雪歌躺在牀上,微閉雙眸,似是睡了過去,放輕腳步走上前去,正要爲她蓋上被子,緊閉的雙眸突然睜開,正好對上他的視線,片刻後,雪歌開口:“我還當你不回來了呢。”
就連雪歌自己都沒聽出,這語氣中帶着一股從未有過的味道……
容琛被她說的一愣,旋即帶着幾分笑意,在牀邊坐下:“不是你讓我去的麼,爲夫怎敢違背娘子的意思?”
雪歌也反應過來自己那話說得有些酸,俏臉微紅,還是嘴硬道:“那我有讓你這麼晚回來麼?”
“是是,爲夫不該這麼晚歸來,任憑娘子懲罰。”容琛調笑道,順着雪歌的話接了上去,倒是那個始作俑者被他說得越發臉紅,坐起身來,側了側,佯裝生氣:“那就罰你爲我捏捏肩吧。”
“好。”應了聲,話音未落,容琛修長的雙手就已經覆上她的雙肩,所及之處很是纖瘦,惹得容琛忍不住唸叨:“真是太瘦了,該給你多補補。”
雪歌一聽就急了,還補?她到東南以後已經胖了不少,只是因爲她原來過於清瘦,所以纔看不大出來,不過女孩子,總是希望自己瘦一些,胖了多不好看。容琛直接無視她的那點小心思,繼續道:“今天有什麼收穫?”
微微一怔,背對着容琛而坐的雪歌脣角微翹,帶着些許的笑意,答道:“沒瞧見什麼有趣的東西,不過買了個這個,喏,送給你……”雪歌從一旁的軟枕下掏出一個東西來,轉身面對他坐着,將東西遞到容琛面前。
後者接過,打量了一番。是一塊晶瑩剔透的腰佩,上面還刻了一個‘琛’,臉上浮起驚喜:“我很喜歡。”這是雪歌第一次送東西給他,容琛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瞧着雪歌的目光逐漸深邃起來,雪歌被他瞧得有些臉紅,解釋道:“鋪子裡瞧見的,便隨手買下,唔……”
不等她說完,容琛就湊了上去。準確無誤的吻上她的薄脣,將她剩下的話堵在其中,雪歌睜大了眼睛,不知該作何反應,容琛眸光越發晦暗,雙手攬過她的纖腰,兩具身體緊緊相貼,溫熱的氣息糾纏在一起。
許久。就在她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容琛終於放開她,雪歌還呆呆的盤坐在牀榻上,低垂着目光,臉紅到脖子根,不敢去看容琛。他們是夫妻,接吻這種事實屬平凡,只是她在這種事情上總是像個無知的小丫頭,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或者回應,從頭到尾都傻傻的任人擺佈。容琛每次都只是吻她,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想必也是怕她不願。
她既已嫁給容琛,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只是她暫時還跨不出那一步,她的心還不夠堅定,總是在徘徊猶疑。明明知道已經回不去,卻還是不願意妥協,這樣的她,太過兒女情長,終有一日。會成爲她的牽絆,而她和容琛的疏離。亦會成爲他人的把柄。
思及此,雪歌擡起頭,美眸明亮的彷彿天上的星子,雙臂一伸,直接搭上了容琛的脖子,後者一愣,目光深沉的看着她,直到她那張臉越靠越近,冰涼的雙脣印上了他的……
容琛心底一震,身子瞬間僵住,眸中帶着隱忍的情緒,就像沉睡千年的巨龍即將醒來,他微微推開雪歌,後者不解的望着他,用眼神詢問,卻不知俏臉微紅,眸裡含羞的一眼,差點就讓容琛理智崩潰。
他盯着她的雙眸,認真的看着她,嗓音低沉沙啞:“雪歌,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絕色的人兒目光堅定,纖細的手指撫上了他柔和的面龐,總是這麼溫柔的對待她,就連這種時候,也還要隱忍,以自己的想法爲主,她雪歌何其有幸,能夠得到這個男人的愛。
就在她點頭的一瞬間,容琛再也沒有隱忍,將她壓在柔軟的錦被之上,一雙眸子幽深火熱的彷彿要將她燒成灰燼……
必須斷絕所有的後路,才能勇往無前,雪歌笑着擡頭吻上容琛的脣角,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惹得她心悸。
“咚咚咚。”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
好一會兒,容琛臉色深沉的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衫,雪歌的衣裳因爲剛纔的激動有些散開,露出一大片的白皙肌膚,容琛拉過被子蓋住她,這才前去開門,門外站着流雲,瞧見容琛臉色不善,立即明白自己打擾了他們的好事,一向嚴肅冷靜的臉也微微有些窘迫。
“什麼事?”嗓音還帶着暗啞,語氣透着‘你若是說不出什麼重要的事,我就收拾你’的威脅。
流雲乾咳一聲,湊近容琛,低語幾句,容琛聽過之後點了點頭,吩咐了句:“我知道了,先下去吧。”得了話,流雲飛快的離開,連個背影都沒有留下。
關上房門,容琛走回到牀邊,看着雪歌用被子罩住了整張臉,不由得笑了一聲,趴下身子,伸手揉了揉她的黑髮,湊近她的耳邊,溫柔道:“抓到了一個奸細,咱們去瞧瞧吧。”
雪歌從被子裡伸出腦袋,瞧着容琛平靜的臉,不由得的心中一熱,感動滿滿的,原本做戲的情緒也逐漸真了起來,望着他:“我是認真的。”
“我知道。”知道她在做戲,知道她的目的,他什麼都不計較,只要她開心便好。
聽出他話語中的敷衍,雪歌一惱,瞪了眼,口不擇言道:“你不會是有什麼隱疾吧……”
“你!”容琛頓時被她激得沒了理智,湊近了她,咬牙切齒道:“不要考驗我的忍耐力。”
被人說成有隱疾,只要是個男人就忍不住,恨不得將說那話的人拆骨入腹,容琛此時就是這樣的心情,何況說這話的人還是他心愛的女人,整顆心彷彿要從胸口跳出來,特別是說話之人此時還帶着柔媚的笑意,像及了偷腥的小貓。
“容琛,我們是夫妻。”我自願將自己交給你,你明白麼?每一個字都認真得說着,清晰的傳進了他的耳中,恨不得現在就要了她,叫她胡來。
不過,他想等到她沒有任何目的的那一天,連一絲後悔的機會都不願留給她。
“你是我容琛的妻子,沒人能夠傷害你。”他認真的回答。
雪歌沉默,突然沒了話語。原來被人保護的滋味是這樣,什麼都不用怕,只需要在他的懷抱中,他會爲她遮風擋雨,她也無需爲了怕人抓住把柄而獻身於他,因爲他會摒除一切的危害,給她一片安樂的天地。
心中突然涌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那種可以放下手中刀,過着平凡日子的幸福感佔滿了她整顆心。伸出雙手,抱住容琛,將頭靠在他的胸膛,聽着他快速有力的心跳聲,突然覺得安心,從沒有過的安心。
無需任何話語,只需聽着那顆心因爲自己而加速的跳動,就知道所有的心意。
……
流雲的房間中,綁着一個男人,被扔在角落裡,嘴裡塞着東西,不論他如何掙扎和叫喚,都得不到任何的迴應,流雲閒適的坐在一旁,手中輕輕搖晃着茶杯,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房中還立着兩名守衛,同樣面無表情。
房門被推開,容琛和雪歌先後走了進來,流雲站起身,三個人同時行禮。
容琛擺了擺手,走到桌旁坐下,面向那人,示意流雲取下他口中的東西,東西一拿下,那人就叫嚷開來:“王爺,屬下是冤枉的。”
這人乃是他們此行護衛隊中的一人,離開容王府前從王府中抽調出來的,此人進入容王府也有好幾年了,若不是被雪歌使計抓出來,不知還要隱藏多久。
早上支開容琛,雪歌與青寶兩人前往趙府,此人悄然離開了客棧,暗中跟隨兩人一路到了偏僻路段,發現她們竟然到了趙府的門外,這才知道雪歌的目的。回到客棧之後,雪歌一直呆在房中沒有出門,直到容琛回來,那人潛入隔壁房間,想要偷聽,正好被流雲抓住。
所有的一切都是雪歌安排好的,就連流雲,都是雪歌提前告知於他,然後纔將那人揪了出來,至於那齣戲碼,自然有她的目的。
聽着那人的話,雪歌無奈的開口:“看來需要流雲來審問了。”低語了一句,然後擡起頭,略帶天真的望着容琛:“咱們要不要回避一下,我怕太血腥。”
容琛瞟了她一眼,被她那模樣逗笑了:“你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好問的。”
他們過來也不過就是爲了瞧一瞧,倒並不是爲了問出什麼,那人一聽,臉色頓時變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兩人,又聽得雪歌道:“罷了,還是我自己來吧,雖然已經知道了那人的身份,我還是想確認一下。”
雪歌起身,來到那人面前,臉上帶着人畜無害的笑,很是迷人,但那人卻看得心驚,他聽趙語兒說過這個女人的厲害,所以一直謹慎行事,沒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可她究竟是怎麼發現自己的?
“很簡單啊,你回來的太早了些。”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雪歌隨口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