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5 18:18:44 字數:3048
衙尉們捂着鼻子進去查,吳秦跟在後面,心“怦怦”跳的很急,顯然郡守是想維護齊弈,裝聾作啞……
裡面已經被野狗踩得亂七八糟,有兩個稱職的衙尉正想蹲下仔細搜索,郡守卻已經進來,四下看了看道:“都亂成這樣,能查着什麼?你們別在裡面摻和了,趕緊叫仵作驗屍吧!”
於是衆人又將沒頭的屍體擡出來,仵作驗看了,回稟道:“是被人從後面一刀插死的,接着又砍下了頭顱。”
郡守點點頭,道:“看來像是盜匪幹的……這樣兇殘,還將頭顱割下喂狗!”
吳秦要不是心情沉重,差點就笑出聲來了。
查了半天沒有什麼線索,於是包好屍體回衙門。到了郡衙,郡守將吳秦單獨叫進去道:“此事我親眼所見,這個客禮通死有餘辜,不過……我身爲郡守,這樣還是有損我的名聲……所以此事萬萬不能透露半分!”
吳秦頻頻點頭。
郡守又道:“我對其他衙尉說,派你和齊弈去前營村查個盜案,前日你們揹回齊弈,難保沒人看見,就說是齊弈被村中莽漢打了。記住別說漏了!”
“是!郡守……您這是給我和齊弈的活命之恩……”吳秦看着郡守,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郡守拍拍他:“你去齊弈家幫忙吧,暫時不用來郡衙。客禮通的案子結了再回來。”
“是!”吳秦又應一聲。郡守揮手叫他出去,這纔出來。總算是衙門裡的事放心了。
沒有一點耽擱,吳秦這就又來到齊弈家。齊弈還是沒醒,一大堆人焦急的守着。聽見吳秦說了郡守的處置,也都鬆口氣,現在就等着齊弈醒了。
繯蘿也開始恢復正常,除了給衆人做飯,就是一直守在齊弈身邊。胡君杉居然跟那個老大夫混的很熟了,老大夫幾乎兩天就親自上門一趟。
夏日已經悄悄來臨了,夜裡怕有蚊蟲叮咬齊弈的傷口,每天夜裡都有人專門坐在旁邊給他驅趕蚊蟲。
齊弈恍恍惚惚的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依稀又聽見繯蘿撕心裂肺的哭叫聲,似乎就在耳邊響着,令他痛楚難當!這種痛楚是這樣清晰的感覺,讓他急促的喘息着,齊弈拼命的想叫一聲:“蘿兒!”
猛地睜開眼睛,終於徹底清醒了,緊跟着,劇烈的、錐心刺骨的疼痛迅速淹沒了他,令他不由自住的抽着涼氣,幾乎又昏過去!
咬着牙挺過這陣錐心的刺痛,齊弈眼睛終於看清楚了。屋裡黑乎乎的,好像是晚上了,正在這時,不知是誰輕手輕腳的進來了,把一樣東西輕輕放在旁邊,像是水盆,齊弈輕輕叫了一聲:“蘿兒?”聲音嘶啞無比。
那個人愣了愣,突然驚喜的叫起來:“齊弈,你醒了?!”是夜羽的聲音。緊跟着光一閃,屋裡亮了,夜羽驚喜的臉出現在他眼前,看着他叫:“齊弈,你真醒了?腦子清醒嗎?”
齊弈想動一動,但是身體完全麻木了,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根本動不了,他有點着急的問道:“蘿兒……蘿兒呢?”
夜羽急忙道:“蘿兒沒事!一點都沒傷着,你放心吧。”
“她……她現在幹嘛呢?在哪呢?”齊弈依然焦急的問着。
“在母親的屋裡,母親和胡璞她們一直陪着呢!”
齊弈看着他:“那個客禮通……死了嗎?”
夜羽憤恨的點點頭:“死了!當場就死了!”
齊弈緩緩點頭,道:“我……想看看蘿兒……”
“……我這就去叫她!”夜羽立刻起身跑了出去,一會兒,外面傳來很嘈雜的響聲,好像很多人跑了進來,齊弈轉着頭,想看看是誰進來了,繯蘿憔悴蒼白的臉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驚喜的叫着:“哥哥,你醒了!”
齊弈看見她,長長出了口氣,咧開嘴笑笑:“蘿兒……你,沒事吧?”朝她伸出手去,繯蘿立刻想起齊弈倒下的時候,也是這樣朝着自己伸出手,鼻子一酸,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下來,急忙握住他的手,哽咽的叫着:“哥哥……”
本來跟她一起跑進來的一大堆人,現在都悄悄又退了出去,先叫他們倆說說話。
胡璞急忙進去跟母親說。齊母立刻叫扶着過去看看。繯蘿和齊弈還沒說幾句話,胡璞就扶着齊母過來了,繯蘿急忙過來攙扶,齊弈想坐起來,一動腿上就傳來劇痛,齊弈沒有吭聲,硬是忍着。繯蘿看着心疼萬分,輕聲道:“你就別亂動了……”
齊母立刻伸手壓着他:“別動……弈兒,你醒了?”
齊弈急忙叫:“母親,孩兒沒事,嚇着您了吧?”
齊母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點着頭:“以後不能在這樣驚嚇母親了……快快好起來……”
“是……”
“傷處還疼嗎?”
“不疼了……”
“胡說!怎麼就會不疼了……”母子倆絮絮叨叨說了起來,齊弈總是給繯蘿使眼色,叫她高興一點,也哄哄母親,繯蘿於是打起精神,哄着母親。
齊母這頭剛叫了一聲:“蘿兒,快給弄點吃的去!”齊弈已經道:“母親!孩兒現在吃不下什麼……蘿兒,給我倒碗水。”
繯蘿這纔想起來,齊弈醒了之後連口水都沒給喝,急忙跑出去端了碗水回來。齊弈強忍着疼起來,繯蘿急忙過來扶着他,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齊弈就着她的手,“咕嚕咕嚕”的喝了。
繯蘿剛要扶他躺下,齊弈已經道:“叫我靠一會兒……躺着身上都麻了。”他靠在繯蘿懷裡,當然很樂意。繯蘿再也不白眼翻他了,很溫柔的任由他靠着。
說了一會兒話,外面的衆人才進來,看齊弈精神好了,全都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胡璞已經煮了碗粥端過來,繯蘿喂着,齊弈倒是全吃了。再說一會兒,胡璞扶着齊母去睡覺。大家也自去休息。
看着衆人全都走了,繯蘿扶着齊弈靠在被上,兩人這才能夠單獨說話。齊弈立刻就問:“蘿兒,那個客禮通就是……你小時候說的,傷害你母親的人嗎?你……你想不起來了?”
繯蘿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點點頭:“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名字叫客離……”
“他在哪裡見得你?那天……怎麼回事?”
繯蘿道:“那時候你被關在牢裡,我有一天去找郡守,問你什麼時候能出來。他正好也在……我根本一點想不起來……那天吳秦送來竹簡,我心中覺着不對,但是又怕你有什麼急事……就去了……去了就看見他在那裡……”繯蘿全身都開始發抖,齊弈急忙將她抱進懷裡,輕輕拍着:“好了好了……別說了……”
繯蘿將頭緊緊埋在他的懷裡:“哥哥……我好怕……嚇壞了……要是你沒去……”
齊弈急忙打斷:“怎麼可能!我不是去了嗎!我絕不會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繯蘿“嗯”了一聲,半天才道:“哥哥……現在我才知道,那種感覺多可怕……原來……原來我一直都沒忘了我娘……在那裡的時候,我清清楚楚的想起那時候的事……那種恐懼……我嚇得不行,真的……真的很怕。我現在知道了,我爲什麼不願意換女裝,老是把臉抹黑。我是怕……怕我孃的事又發生在我身上……就在那裡,我……我萬分後悔,覺着……要是一輩子不換女裝就好了……母親,母親那時候太悽慘了……沒人來救她,我……我根本不能救她,知道那個壞人在欺負她,卻……卻只能在門口坐着……我小時候還有勇氣殺他,可是……可是長大了,卻更害怕他……他走過來的時候,我腿都軟了……幸好哥哥來了……幸好……哥哥,我,以後都要依靠你了……”娓娓說着,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齊弈一直聽着,也不打斷她,只是不停的親吻着她臉頰上的淚水,聽她說完了,嘴脣才落在她的脣上,溫柔似水的吻着,像是安慰,更像是承諾……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人,無論在哪裡,我都要找到你,保護你!
繯蘿躺在齊弈身邊,很快的就睡着了,不再驚悸,也不再哭叫,很安穩的睡着,也不再突然醒來驚惶的四下看。頭枕在齊弈的胳膊上,緊緊貼着他,呼吸就在他的脖子間,輕緩綿長。齊弈抱緊她,長出了口氣,安下了心,連腿上的傷也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了,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夜羽先進來,想看看齊弈的情況,見到這個情景,急忙退出去,一會兒,丁辰、吳秦也來了,也是看了急忙出去。到院中看見夜羽從廚房出來,手裡還拿着一個窩窩。三人沒有說話,盡在不言中,連最愛開玩笑調笑的夜羽,也一臉正經,沒有一絲曖昧的神情。
胡璞從屋裡出來,想進齊弈的屋子,被丁辰拉住,搖搖頭道:“叫他們多睡會兒吧。”他說的是‘他們’,胡璞往繯蘿的屋子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沒說話,低着頭進廚房給做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