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3-8 18:18:33 字數:3046
暖烘烘的屋子裡,衆人圍着齊母談論着今天的事。齊弈一直想着厲東最後和自己說的話。他性格本來很開朗豁達的,但是繯蘿卻是個憂患意識很強的人,齊弈被她感染的也很有遠慮。朝局一亂,有些地方跟着亂起來,齊弈就想着要留後路了,但是現在家大業大,真的要想抽身,很難了。
繯蘿見他不太出聲,只是聽別人講,便問道:“哥哥,你心裡很難受嗎?”
齊弈笑着搖搖頭:“沒有……我反而覺着郡守這樣走了,是很明智和有遠慮的。”
夜羽聽出他話裡有話,便道:“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咱們大家研究研究。”
齊弈想了想,將厲東最後跟自己說的話說了,然後道:“其實我擔心的不只是朝局……我算個武官,又不再咸陽。趙高未必肯花功夫和時間來整我。我擔心的反而是外面……若是朝廷繼續被趙高把持,那麼一些老將軍都不會聽他的指揮,不聽他的或者就會被他陷害,現在已經沒幾個了。再過兩年恐怕找不出一個來!若是這樣,憑着趙高提拔起來的阿諛奉承之輩,怎麼能擋住項氏和全國各地這些不斷起來的造反軍呢?”
“你覺着應該怎麼辦?”
“咱們要留後路,首先就是要將家業慢慢收拾……”
“齊弈,這只是你的單方面想法,你怎知不會馬上出來個厲害的人物將趙高弄死?秦軍雖有敗仗,可也有打勝仗的時候,你怎麼就如此悲觀,認定泱泱秦國幾百萬大軍,收拾不了這些烏合之衆?說不準不用兩年!一年這些造反的傢伙就全被清理乾淨了!”夜羽立刻反對。現在這份家業他是最上心最出力掙來的,自然不願意聽見齊弈的論調。
齊弈道:“話雖如此,但是也要留後路呀。萬一你說的這些都沒有出現,情況越來越糟糕,咱們家大業大的,一下子脫不了身。還是應該趕緊縮小規模,儘早結束……”
“你說的輕鬆!你知道掙這份家業有多艱難?你說結束就結束了?”夜羽有點火了,聲音也衝了起來。
“我知道,但是……”齊弈住了嘴,因爲他發現夜羽皺着眉頭看着別處,根本就聽不進去。他這樣齊弈其實很理解,生意的事他出力最多,辛辛苦苦很艱難纔到了今天這個規模,不能因爲自己的一句話,一個揣測說結束就結束了。
“哥哥,你爲什麼覺着秦兵必敗?”繯蘿急忙把話岔開。
“我不是說秦兵必敗,而是覺着……是這樣,朝廷去各地徵兵,很多百姓寧可背井離鄉,被通緝都不願意參加秦兵,但是造反軍所過之處,很多人都參加了。咱們郡管轄的幾個縣,很多這種情況。得民心者的天下,現在秦國已經失去了民心,所以很難和十幾年前橫掃六國的時候相比了。”
丁辰想了想道:“不過怎麼說這也是揣測,要不先等等?”
齊弈也沒想着一下子大家就能接受自己的想法。於是道:“且看看吧,這只是我的想法。”
其實丁辰也不同意齊弈的說法,大秦國滅六國纔多長時間?昔日驍勇無比的秦國鐵騎怎麼可能收拾不了一些散兵遊勇?這些平日裡拿鋤拿鐮的莊稼漢,一拿起刀槍還厲害的不行了?還能打過秦軍正規軍事訓練的幾百萬大軍?丁辰也是不同意的搖搖頭。
厲東走後的那次談話大家無果而終。齊弈的想法,夜羽和丁辰都不同意,繯蘿是很同意齊弈的說法的,但是,做生意自己也是跟着一點一點過來的。其中有多艱難自己也是很清楚。要現在收拾縮小生意,自己心中都難以接受,更別說成天在外面跑的夜羽和丁辰了!
這件事暫時就擱下了。
剛過了幾天,就發生了一件震驚天下的大事!秦將章邯率領幾十萬秦軍在鉅鹿一帶,本來已經將楚賊宋義、項羽包圍,但是項羽殺死宋義,奪去了指揮權,之後楚軍九戰九捷,秦軍幾十萬兵馬全部被項羽所殺!項羽也成功脫出了包圍圈!
鉅鹿之戰對於搖搖欲墜的秦國來說,無異於當頭一棒!現在整個城內的人都在傳這件事。老百姓個個人心惶惶。
齊弈一聽到這個消息,心中立刻就想:壞了,肯定要大面積徵兵!
果然沒錯,徵兵令立刻就下來了!夜羽、丁辰、胡君杉全都在名冊上!這一次朝廷毫不含糊,限期十天,所有人員立刻到位,不然,郡尉第一個處斬!
徵兵令幾乎是和給齊弈的公文一起到的,齊弈接到公文趕回家的時候,家裡已經是哭聲一片了!
剛走進院子,迎面就碰上夜羽急匆匆出來,看見他回來先鬆口氣:“你可回來了!”立刻問:“現在怎麼辦?”
齊弈反問他:“你幹嗎去?”
“我聽說徵兵的官員在驛站,想去看看……”
齊弈搖搖頭:“現在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徵兵令是朝廷下的,名冊在朝廷也有一份,到時候就按照名冊對人數,少一個他也不好說。”
“這怎麼辦?”
齊弈想了想,道:“這事我不太方便出面。你就去試試也行,不過現在別去,等天黑了再去。多帶點……不過我想,可能能留下一個都不錯了!”
夜羽點點頭,兩人說着往回走。一般碰上什麼事,大家就會自然而然的聚到齊弈的屋子,這回也不例外,全在這裡。
齊弈一進去,就聽見聶倩的哭聲,範玫和胡璞也是抹着眼淚,但是還能控制着不哭出聲來,繯蘿和嫣寶坐在一旁安慰着。
他一進來,所有人都看向他,丁辰和胡君杉坐在塌邊上,現在全站了起來。齊弈沒說什麼,坐在繯蘿的身邊,順手將胡君杉拉的坐下。
丁辰一看他這個樣子,心中已經有點明白了,但是可能是顧忌女人們都在,說出來更是局面難以控制吧。不由就心冷了半截,心灰意冷的坐下來低頭不語。
吳秦也後腳跟來了,輕輕的走進來。一看這個情形,又出去了。
範玫還是忍不住了,問道:“齊弈,有什麼辦法嗎?”
齊弈輕輕搖了搖頭。
本來聶倩都不哭了,看着他,但是一看他搖頭,立刻又哭了起來。這下連胡璞也撐不住了,半躺在嫣寶的懷裡痛哭起來。夜錦不知爲什麼也哭了起來,弄得範玫煩躁起來,打了兩下,接着母子倆大哭起來。
齊弈看繯蘿一直注目看自己,只能再次搖搖頭,嘆口氣站起來,這樣的氣氛實在是呆不住,出去了。
夜羽、丁辰和胡君杉也立刻跟着出去,看見齊弈就站在院子裡和吳秦低聲說話,三人圍上去。
丁辰問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齊弈還沒說話,吳秦已經道:“朝廷下了公文,限期十天,所有兵員必須到位,否則,郡尉立斬!”
夜羽、丁辰都吃了一驚看着齊弈,胡君杉已經叫起來:“怎麼這樣?哪次徵兵能所有人都到位?這不是……”
齊弈道:“眼前還擔心不到這個,你們的事我看……這次很難脫身了。”
夜羽問道:“這次臨潼關招多少?”
“三萬左右……基本上全是上次徵兵時,走關係出錢留下的。其他沒有錢、沒人的早就被徵走了。朝廷也很清楚,所以才下了這個郡守、郡尉連帶受責的規定,就是要杜絕當地的官員收受賄賂……”
“看來是真的要亡國了!”丁辰怒道。
齊弈沒有出聲,吳秦看了看他,又轉頭看丁辰:“這倒真的很有可能……現在這話可不是一句不着邊的話了。連官府衙門都在想辦法找後路呢……”
夜羽問齊弈:“我帶多少合適?”
齊弈想了想道:“越多越好,能留下一個是一個!”又道:“這次徵兵全是有錢有門路的子弟,所以你帶的少了,別人未必看得上!”
夜羽想了想,咬咬牙點頭。猶豫了一下,對齊弈道:“齊弈,之前你說要留後路,我還聽不進去……”
齊弈急忙拍拍他:“別說這些!你說的也對!不然現在哪有錢打點走關係!”
兄弟間沒什麼多說的,只要說開就行了。
繯蘿也出來了,看着他們道:“是不是要去走走關係?”
夜羽點頭:“蘿兒,咱們現款有多少?”
繯蘿想了想道:“兩、三鎰黃金!”
齊弈立刻道:“不夠!十倍還差不多!”
衆人的臉都變了。繯蘿想了想道:“茶莊、茶館還有周轉的錢加上……範玫這裡還有點……母親那裡也有一些……我算算,差不多夠了!”說着立刻就進去了,很快一個丫鬟出來,給他們福福身子急匆匆出去了。
齊弈道:“錢由蘿兒籌行了,吳秦,一會兒你帶着夜羽去,我不太方便,但是沒有人引見怕是傳令官不見!”
吳秦答應一聲,範玫已經出來了,夜羽就跟着一起回去拿錢。
晚飯的時候,錢基本上湊齊了。大家都沒有什麼心思吃飯,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夜羽和吳秦就帶着錢去了。
衆人在家惴惴不安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