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日升月落就是一天,轉眼間楊羿天就已經迎來了在這裡的第一個春天。
每日上午就是與老者練習武藝,下午就是與範年還有張文忠比試酒量,晚上還要與劉鳳兒展開龍鳳大戰,到最後武藝倒憑得過人的聰慧學得已經有了六七分,惹得老者不禁贊楊羿天是個練武的奇才,也是多虧了以前楊羿天的苦練,再加上老者這個名師,自然就出了高徒。
不過這練武的事情,也就有老者和劉員外知道,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因爲老者的身份極其特殊,在朝廷和江湖上有很多人想殺之而後快。同時這樣做也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看那日子將近,三個人商量着收拾了行裝都來到了範年的府上,只見範年的父親範通會已經將貨物都安頓好了,就等這幾個人一起出發呢,隨即楊羿天打發了一個範家的家人自寫了封書信給老泰山劉員外,就說是進京趕考不順路,走得匆忙,也不好到家細稟。
後又行到張府門前,女扮男裝的張玉蓮早已在此等候,總算將人湊齊了。
這樣一行十多人,四個趕考的,範年的老父,其餘六個的就是走腳的馬伕,總共十六匹馬。
馬隊幾經輾轉出了徐州地界,儘管天氣漸漸炎熱,也不敢貿然進去林中穿行。因爲這一帶匪盜猖獗,林中正是他們休憩之地,如果擅自闖進去,就等於羊入虎口,再有能耐的英雄到時候也難以脫身。
古時出行多步行,唯有富戶纔有馬匹,如果不是遇到了這些富有的朋友和老岳父,恐怕現在還要步行去汴梁城了。
這時代的馬匹似乎有種難訓的烈性,總是很難駕馭,相比之下,楊羿天在跑馬場所騎的賽馬就乖巧多了。不過,以他的性格,再難訓的馬匹到了他的手中,也會變得乖巧。
顛簸了兩日,應天府如銅牆鐵壁般的城牆就已經在眼前了。
楊羿天擡頭看了看城牆,實在是比想象中的要高許多,與那些電影電視中的也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如果有人從城牆上掉下來,保準會摔個骨斷筋折。
白日裡的城門大門,可能此時宋朝還很太平,守門的兵士給人一種非常懶散的感覺,手中的大槍就像是一根燒火棍拄在地上。
靠近都城這麼重要的城市軍力尚且如此,更何況那些遠離朝廷權力中心的小地方,怪不得宋朝的江山在歷史上總被人欺負。試想一下如果自己現在到大庭廣衆之下將女真人即將劫掠中原的信息告訴他們,所有人都會認爲自己是傻子,看來這些人還在做着“天朝上國”的美夢。
由於古代除非出現饑荒和瘟疫,不然不會有太大的人口流動,所以聽本地人的口音,就能夠輕易地分辨出來此地的所處的省份。
原來衆人已經來到了見證了多少帝王的故都——南京城。
應天府是戰略要地,此處又是宋太祖趙匡胤起兵之處,自然少不了一些名勝古蹟,不過也多是殘破不堪,看來那些修葺的銀兩早就被那些當官的中飽私囊了。
此地人口衆多,將近有二十萬之巨,熙熙攘攘的人羣和排成一條直線的商販們,給人一種彷彿到了大都市的錯覺。
楊羿天隨着馬隊穿過人羣,欣喜地看着兩旁木製的樓閣。
他不得不歎服古代的木藝工匠,能夠在如此簡陋的環境中雕刻出如詩如畫的建築,比起來那些在辦公室內玩着電腦,喝着咖啡的藝術家們不知道強多少倍。
他不禁在想,人類又發展了一千多年,到底是進化了?還是退化了?
原本用手可以完成的東西,現在卻都依賴於機械,白飯饅頭也不能滿足人類日益增強的慾望,接踵而至的是一系列位於食物鏈頂端的動物被人端上了餐桌。
不過,現在想這些未免有些杞人憂天了,難道自己還奢望能夠活上千年。
古代的妓院是被**所承認的,可以如各種買賣鋪戶一樣,掛牌營業。
進去那種地方的,也多是一些文人騷客,他們不爲別的,只爲到上面聽上幾段小曲,與那些文采絲毫不亞於男子的**談古論今,就恐怕就是由來已久的“賣藝不賣身”。
楊羿天見了妓院,就不免問些歷史上的名人,宋代自然是少不了李師師這個大人物。
果然這名字不止男人知道,就連張玉蓮都聽過,一個女人的名字居然能夠做到此次,也不比現代的某些明星差許多,更加何況人家擺明了招牌,而他們卻是一張張虛僞的臉。
男人一提起女人,未免話題就要扯遠了,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楊羿天等人未免有些得意忘形,說得有些露骨,在一旁的張玉蓮卻是翻了臉,將兩隻眼珠子瞪得溜圓,仇視地看着幾個人。
“你們幾個真不正經,怎麼說什麼都離不開女人。”
衆人聽了都忍不住地笑了,敢問世上要是不談女人,人類要如何生存下去?
範父見衆人都趕路累了,找了家客棧就住了下來,在堂前要了點肉食湯水分爲兩桌坐下,範父與楊羿天等人坐在一起,而其餘的馬車自湊了一桌,馬匹早就牽到後院喂料去了。
楊羿天等人的桌子正巧靠着街面,此處通風良好,雖說外面吵了些,總比裡面那些滿頭大汗的強。
就在衆人閒聊之際,突然從街上跌跌撞撞地從門衝進了一臉垢面的婦人,也不看路,直接倒在了範父的腳下。
幾個人一驚,不覺地都站了起來,可奇怪的是,除了楊羿天等人,其他的客人似乎沒有任何反應。 範父爲人極其正直,樂善好施。
他出於同情地將婦人攙了起來,先是灌了點茶水,等人慢慢甦醒了過來。
婦人微睜開雙眼,看了看身邊,滿含淚水地說道:“多謝諸位恩公!”
說着就要起身給衆人叩頭,範父哪裡會讓,急忙攔阻道:“你身子虛弱,我們也沒幫你什麼,不知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婦人聞言不免有些傷感,滿是泥土的臉上滑下了幾道淚痕,哽咽着說道:“我老家本是河間府的,因爲遼人時常來騷擾百姓,我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田也無法耕種,所以隨着家人逃難來到了這裡,卻沒有想到路遇賊人搶了我的包裹,我一個婦人家,也沒有個靠山,總想死了也好。”
張玉蓮見那婦人可憐,同情道:“這個大嬸命真苦,河間府到這裡路途遙遠,他翻山越嶺來到應天府還真是不容易。”
範父雖然是個商人,但卻有些菩薩的心腸,同情弱者成了他改不了的習慣。
“那麼你這孤身一人還要走到哪裡去纔是盡頭呢?”
婦人答道:“我有個兄弟,早幾年出去做了生意,去年得了個口信,知道他在唐州發了財,所以準備去投奔那裡,不想現在卻是苦於沒有路費,只好在這邊乞討渡日,剛剛有幾個無賴,見我有幾分姿色,調戲於我,所以才貿然闖了進來。”
範父聽了不住地搖頭,從包裹中揀了一錠銀子塞到了婦人手上。
“這些你先拿去,等找到了你兄弟再說。”
婦人見範父給自己銀子,急忙推辭道:“萍水相逢,怎麼能夠隨便接受恩人的資助,我實在是不敢收!”
範年見那婦人推辭,也幫着說道:“大嬸收下吧,我爹一番好意,你要是不收下,他的心裡也過不去。”
婦人還是不收,但也經不住幾個人的拉扯,最後還是收了,喝了一碗熱湯於是就告辭了。
張文忠見那婦人走了,對着在座的人嘆了口氣道:“世道不好,這黎民受苦,那皇帝卻在宮中快活。想想我們這次去考試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楊羿天卻並未說話,他在心裡奇怪,那婦人說是從很遠的地方來,可偏偏腳上穿的是新鞋,再說河間府並非彈丸之地,如果遼人騷擾,必將會有信息。但卻在路上沒有半點跡象,可疑之處實在太多。
雖然可疑,但最多也就是被騙去一些錢財,也不用有太多的顧慮,看他們聊得有趣,也就進入其中。
此刻,範年接着張文忠的話說道:“皇帝是皇帝,百姓是百姓,總不能劃爲一體。朝中尚還分君臣,家中尚還分長幼,不可混爲一談。只不過是那邊關的戰事一直都對大宋不利,雖爲泱泱大國,卻讓一些藩邦欺負得如此,漢人的江山坐不久了。”
楊羿天呵呵一笑,抓起了桌上的筷子,點着碗中的湯水說道:“卻也不是漢人的緣故,你沒見這湯嗎?”
衆人不解,忙問爲何故。
“湯本爲清水所調,來自江河,無地位高低之分, 而入人手所爲湯,加以附料纔有了滋味。熬湯之時又分,急火與慢火,急火則味道皆無,慢火則深入湯味。”
範父一拍桌子讚道:“楊賢侄果然是了不得啊,居然能把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徹,怪不得年兒在家中常誇獎你的學識,的確是不凡,以後看來要讓他多與你親近纔對。”
楊羿天也是隨便說說,把那家居的竅門整合在事理上,只是淡淡地一笑,卻沒有再說什麼。
那小二哥兒見這邊說得熱鬧,於是端了盤花生送了過來放在桌上。
“小二,我們不沒有要過這東西,難道你們還有什麼優惠政策不成?”
小二哥兒本來回身想走,見楊羿天問道,於是轉回了身,打量了一下衆人說道:“衆位客人,這盤花生主人家贈的,您就權當是優惠政策好了。”
範父納悶地問道:“我們也只不過是路過的客人,跟你家主人沒什麼交情,爲什麼要白送我們,難道你家有了什麼喜事不成,說來聽聽我們也討個喜慶。”
小二嘿嘿一笑說道:“客人真能說笑,這時候能有什麼喜事,只是我們這地界有個規矩,凡是讓李家兄妹騙了銀子的主兒,必定要送上一盤花生,也算是您花錢買的。”
楊羿天微微一笑,自己所料果然不錯。
“二哥兒,那李家兄妹我們也不認識,想必是你們弄錯了。”
小二聽言一手將那盤花生奪到了手裡,懶懶地說道:“好心送給你們,還這麼多話,早知道剛纔自己吃了。剛纔那婦人就是李家的妹子,應天府的本地人都知道,專騙那些過往的客人。”說完小二拍拍屁股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