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怡把不相干的人都叫出去之後, 一個人坐在榻上,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第一次有些後悔。
月梅是從小伴自己到大的人, 她的死, 自己不傷心難過是假的。在這深宮中, 能和自己說說心裡話的人也只有她了, 現在……自己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想到這兒, 楚子怡有些惆悵,不過扭臉又想起自己爹爹在信上說的話,又咬咬牙——不過是一個侍女罷了, 等自己當上皇后之後,要什麼沒有?
今天皇上的態度雖然比自己想象中還要護着蘇泊兒, 不過等過了今天, 看他還怎麼護着!
楚子怡勾脣冷笑, 起身走到書案旁,提筆在紙上寫了一句話, 裝在信封中然後叫人送出宮去。
忠義侯府中,忠義侯看着手中的信,仰天大笑,隨後把信一掌拍在桌子上,對一旁的楚母說道:“我兒果然能幹, 像我!”
楚母看了一眼信上的字, 就見上面寫得是‘萬事具備, 望父知!’也笑了, 看向忠義侯, 說道:“瞧把你能的。”
忠義侯一揚眉——本侯的女兒,註定是要當皇后的。
楚母看他那副樣子, 搖頭輕笑。他們父女倆要做的事,自己也知道個八|九,就是……
“可惜了月梅那孩子了。”楚母認真的看向忠義侯,無奈的嘆氣。
“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知道楚母一向心軟,忠義侯也嘆氣,說:“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況且,這也是那丫頭自己答應了的。”
楚母雖然知道這是月梅自己的意思,但是她也算是看着月梅長大的,當做自己的半個女兒來看,好端端的說沒就沒了,心裡難免不好受。
“好了,你也別多想了,大不了事成之後,咱們厚葬她,讓她走得風光些。”忠義侯上前,攬住楚母的肩頭,輕輕拍拍她的後背,輕聲說道。
楚母想想,也只能這樣了。
“我要去給其他人通通氣,這樣早朝的時候纔好給皇上一個措手不及。”忠義侯鬆手,結果侍衛遞過來的披風,對楚母說道。
楚母點點頭,起身將他送到了大門口。
…………………………
蘇泊兒睡醒之後,吃了點東西,李昊還沒有回來。
蘇泊兒擡頭看了看天色,要是往常,早該下朝了,今天是怎麼了?
“娘娘,不……不好了!”蘇泊兒正疑惑,就聽外面傳來耳熟的聲音。
“琴蘿?”蘇泊兒擡眼向門外望去,就見是琴蘿背後揹着一個大包裹,從外面急裡忙慌的跑進來。也許是背後的包袱太重加上跑得太急,十月底的天氣她還滿頭大汗的。
這陣子紅顏坊生意正好上次琴蘿出去之後就被煙娘抓壯丁了,已經好久沒有回宮了。
“小蘿,你回來了啊。”雲輕自然也是看到琴蘿了,她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迎了出去。好久沒有見到她了,想死自己了。
“呀,你背後背的是什麼啊,怎麼這麼沉?”雲輕上前,想要去接琴蘿背後的包袱,結果一上手就被驚住了,好沉啊!
琴蘿把東西放在地方,隨口說道:“錢啊,紅顏坊最近賺的。”
雲輕本來想去扒拉包袱的手一頓,表情一呆。這麼大的包袱,裡面全是銀子?怪不得這麼重呢。
蘇泊兒聽琴蘿的話,再看看地上的一大包,忍不住勾脣——青樓果然還是來錢快啊。
琴蘿見雲輕呆滯的樣子,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其實這不是全部,是我只能拿這麼多。”
雲輕聽後嘴角一抽,然後默默的轉頭看向蘇泊兒。
蘇泊兒眨眨眼,回望——要是自己沒有看錯的話,這丫頭眼中寫滿了‘土豪,抱大|腿!’啊。
雲輕繼續盯,紅顏坊的事事不久前自己才知道的,雖然從蘇泊兒的口中知道這很賺錢,可是她萬萬沒想到,會這麼賺錢……
“哎呀,你們先別看了,不好了!”琴蘿見兩人‘深情’對望,想起來什麼似的打斷,語氣焦急。
蘇泊兒和雲輕兩人同時轉頭看她——怎麼了?
“我回來的時候半路聽到有人說,有大臣聯名上奏要皇上立楚妃爲後,並暫時將娘娘降爲嬪。”琴蘿看着像是完全不知道消息的兩人,有些上火。
聽了琴蘿的話,雲輕也急了,她抓着琴蘿的手,聲音都變調了:“真的嗎?你聽誰說的?”
蘇泊兒聽了之後也是一愣,後來沉眉一想,隨後瞭然——原來楚子怡真正的目的是這個麼?自己倒是比她少想了一步了。
“你們在宮裡難道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嗎?”琴蘿看向兩人,有些不敢相信。
蘇泊兒和雲輕兩人默契的搖搖頭,因爲昨天晚上的事,兩人今天還沒有出過披香殿呢。
琴蘿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今天她一進宮就聽到這麼大的消息,聽了之後她沒敢耽擱的就往披香殿趕了,自然是沒有去聽月梅的事了。
雲輕見她有些迷茫,嘆口氣,跟她講月梅的事。
而另一邊下了朝的李昊,沒有直接去披香殿,而是和李景俞兩人,去了御書房。
“這些人,是怎麼知道昨晚發生的事的?”李昊看着桌子上一堆奏摺,強忍着怒氣,看向坐在自己左下的李景俞。
李景俞看了一眼奏摺,苦笑:“在宮中,閒言碎語傳得有多快,皇兄又不是不知道。”
“這背後一定有人操作。”李昊皺眉,說道。
要是沒人操作的話,怎麼可能昨晚發生的事,今天奏摺都寫好了,而且大部分的出奇的一致?都認爲月梅的死多多少與她有關,不然人不會死在披香殿,還有什麼這件事沒查清楚,蘇泊兒繼續爲妃有失偏頗,要降嬪?
“皇兄,你看楚妃如何?”李景俞指節輕輕敲敲桌子,突然擡頭問道。
“不是沒有可能。”李昊聽後,低頭想想,說道。剛纔早朝的時候自己注意看過,說要降妃的人幾乎都是跟忠義侯走得比較近的,而忠義侯……
“忠義侯,不得不防。”李景俞看李昊的神色也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乾脆開口,直接了當的說道。
李昊點點頭,這點他當然知道,而且他心裡也在猜,月梅的事,說不定就是忠義侯和楚子怡一手促成的。不然,月梅不過一個小宮女,怎麼這些人這麼關注,而且又是在大家都在鬧着立後的時候。
不過……李昊心裡有些不相信,楚子怡會親手把自己最親的侍女推向死亡。但是就目前來看,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個了。
反正對於蘇泊兒,李昊是深信不疑的。
“這樣吧,景俞,忠義侯府,你上點心。”李昊看着李景俞,開口說道。
李景俞點點頭,隨後想了想又說道:“對了皇兄,最近嶺南一帶已經好久沒有下雨了,再這樣下去,可就不妙了。”
“這事林大人之前也跟我說過,我已經叫他密切關注了。”要是發生旱災的話,能隨時運送物資過去接濟當地的百姓。
聽了李昊的話,李景俞放心的點點頭,皇兄早有準備就好,自己就擔心萬一沒有準備引發□□就糟了。
之後兩人也沒有其他的事情,主要是李昊現在因爲蘇泊兒的事有些傷神。李景俞也識趣,叫李昊注意休息後就起身走了。
而李昊也沒有馬上回披香點,而是拿起奏摺,把說要講蘇泊兒降爲嬪的官員的名字在心裡挨個記下。隨後又覺得不夠,又拿出紙筆,把名單寫下來之後叫來骨卓,讓他去好好查查這些人。
骨卓拿着名單閃身不見了,李昊靠在椅子上,在心裡冷笑——你們這些見風使舵的老狐狸,千萬別被朕抓|住什麼蛛絲馬跡,不然……
自己的人要怎麼對待,還輪不到別人來說指手劃腳。逼急了,就算你沒有什麼馬腳,朕也照樣讓你有馬腳!
披香殿知道了消息,一旁的熙妃自然也是知道了。只是她沒有想到,楚子怡竟然做這麼大。就衝她一大早去披香殿這件事,就徹底跟蘇泊兒撕破臉皮了。雖然自己之前說過要和她合作,不過這時候還是明哲保身比較好。
自己就看着她們兩家鬥,自己就在一旁看好戲,戲不夠精彩的時候時不時的加點劇情就好。而自己這劇情,絕對精彩!
熙妃看着自己探子送回來的消息,勾脣了冷笑——蘇泊兒,這次你不倒?本宮就不信。等你們鬥完,楚子怡基本上也失去了皇上的好感,蘇泊兒也倒了,那後位,就是自己的了。
披香殿中,想通了楚子怡想幹什麼之後的蘇泊兒反而輕鬆了不少,估摸着自己這個老闆娘也該去刷刷臉了,所以正在籌劃第二次出宮。
當然了,這一次出宮,她不打算瞞着李昊,畢竟現在他們倆之間,還是不要有什麼欺瞞比較好。雖然她覺得就算偷偷出宮李昊知道了也不會真的怎樣,但是她就是不想做什麼事瞞着他。
兩個人想要長長久久的走下去,光是相愛是不夠的,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明明相愛最後卻沒有走到一起的悲傷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