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外面的日頭還毒着,您回屋坐着吧。鴀璨璩曉”後面的黑衣女子一臉的焦急,但是又不敢打擾身前的人,只能是輕輕的說道。
過了好半響,站在溪邊的一身白色衣裳的人才慢慢的轉過頭,聲音微微的有些沙啞,卻讓人感覺很是舒服:“我想去看看梅雲。”
“閣主,安靜求您了,不要再這個樣子,梅雲已經死了,您的孩子也沒有了……”安靜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汨汨流動的溪水很快的將她的膝蓋沾溼,只是完全的不能壓制住她心中的悲痛。主的過但裳。
這兒是處於穗城外圍的一個小鎮子,表面上,與別的小鎮沒有什麼不同,但是隻有熟悉的人才知道,這兒並不是一個可以隨意踏步進來的,到處暗藏着殺機,若是一般的人路過,沒有可疑的行爲,離開就好。但是一旦出現打探消息的目的,那麼,註定的,黃土就是他們的歸宿。151102
純白的衣裳,瀑布的髮絲隨意的放下,隨風飄舞,美人妖嬈,只是那眼中的空洞卻讓旁人無法不心酸。
“我就是想去看看,不可以嗎?”雖然是豔陽高照,但是她的心中卻是悲慼無比,涼透了心。
安靜擡起頭,望着花弄月,那不久前得到的消息還是沒有忍住說了出來:“閣主,花夫人死了,死在秦傾挽的手上。”
花弄月死水般的面容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蹲下身體,看着安靜躲躲閃閃的雙眼,搖着頭說道:“你在撒謊是不是,你在撒謊。”
“沒有,屬下沒有撒謊,今天早上剛剛到的消息,當時辰妃娘娘也在場。”安靜雙眼中噙滿了眼淚,抓着花弄月皮包骨頭的胳膊,痛心疾首的說道:“閣主,那些人那樣的對你,不爲梅雲,您也該爲您沒有見過面的孩子想想……”
“閉嘴。”花弄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的站起來,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緩緩道:“我要知道事情具體的經過,還有,通知樓聽風,還有——”聲音頓了頓,才繼續說出口,“我哥。”
“屬下遵命。”快速的站起來,搶在花弄月的前面,朝着不遠處的一個四合院走去。
雙腿猶如灌了鉛一般,沉重無比。距離她中毒,已經有了一年多的時間,肚子裡的孩子沒了,梅雲死了,就在她準備於南宮影成親對付辰妃娘娘的時候,卻被風塵僕僕趕回來的南宮烈告知,自己居然是南宮影的親妹妹,同父異母的血緣,這一連串的打擊,讓她如何能夠承受?
離開富家山莊,回到了奪命閣,就此一蹶不振,只想平平靜靜的活下去,爲何,爲何這些人還是不願意放過自己。步子一步一步的挪着,草地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腳印,猶如印章一般,刻在了她的心中。
回到屋子的時候,樓聽風與南宮影一左一右坐着,滿臉掛着的都是擔憂。看到走進來的花弄月,連忙都站了起來,異口同聲的說道:“弄月,你還好吧。”
許久不見變化的臉上忽然展露出一絲笑容,慢慢的說道:“我挺好的,坐着吧,我想知道事情的經過。”
這一忽如其來的變化,卻是讓屋子裡所有的人吃了一驚,空氣僵硬了一會兒,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南宮影與樓聽風二人。
“阮竹,你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說吧。”樓聽風慢慢的坐下來,對着一旁的阮竹說道。
阮竹向前走了一步,說道:“南宮小姐,屬下夜裡得到的消息,清王爺與秦傾挽的婚期就定在了八月十五中秋節,前幾日,辰妃娘娘與秦傾挽一同出城上香,碰巧遇到了花夫人,花夫人心直口快,說了幾句大不敬的話,之後就……”
“我不是派了人保護我孃的嗎?”花弄月粗粗的喘了幾口氣,眼中厲光閃閃。
阮竹的頭深深的埋下,無可奈何的說道:“當時辰妃娘娘,清王爺,秦傾挽都在,身邊的高手很多,我們的人試過了,死了八個人,卻依舊沒有能夠救下花夫人。”
“風煥之當時也在場?”花弄月的目光一片的空洞,看不出絲毫的情緒。14d。
阮竹點點頭,說道:“是,清王爺過來接辰妃娘娘回宮的。”
“婚期定在八月十五?”機械般,問出這個問題。
“是。”趕緊利落的回答。
“準備一下,我要回京城。”站起身來,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身上的憂傷忽然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狂風暴雨肆虐,天空一片陰沉。
京郊,一片空曠的地方,一座碑,一個墳墓,兩個人,一個跪着,面無表情;一個站着,打着傘,滿臉悲慼。
任由雨水從臉上滴落,任由狂風肆掠着自己的肌膚,任由騰起的水霧模糊了自己的雙眼,就這麼靜靜的跪着,似乎天地間什麼都不重要了,只需要這麼跪着就好。
“閣主,雨下這麼大,您還是先回去避避,等雨停了再來吧。”安靜用力的撐着雨傘,看着跪着的花弄月,心痛無比。
花弄月淒涼一笑,將臉貼在了石碑上,憂傷的說道:“我還有人幫忙撐傘,但是孃親沒有,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躺在地底下,她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麼,就是心直口快,他們身份尊貴,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要了別人的命嗎?”兩行清淚慢慢的淌下,看着雷鳴電閃的天際,大聲的吼道:“我絕對不會放了你們的,一定不會,血債血償,我要你們身敗名裂。”
“主子,有人來了。”安靜臉色一變,視線落在了漸漸走過來的黑影,四周都是有人看守着的,這個人是怎麼過來的?
漸漸的,看清楚了,不由得吃了一驚,低着頭在花弄月的耳邊說道:“閣主,是花老爺。”
花弄月的身體一僵,連忙爬起來,摸了摸臉上的雨水,慌張的說道:“我們趕緊走。”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花斐君的聲音已經在背後響起——
“你們是什麼人?”不等她們回答,自顧自的走上前來,將籃子裡的水果擺在了墳前,苦笑着說道:“我做官做了一輩子,結果在別人看來,還是不值一文,連自己的夫人孩子都保不住,可笑啊可笑,不過有你們來看……”聲音戛然而止,視線落在一臉哀傷的花弄月的臉上,立即就向後退了幾步,手上的傘就這麼的落到了地上,不可置信的說道:“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弄月,你沒死,你沒死?”
匆匆的走上前,抓着花弄月的雙手,感受着那溫度,鬆了一口氣,感嘆道:“你沒死就好,你沒死就好。”
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噴涌而出,就此跪在花斐君的身前,啞聲說道:“爹,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娘,要是我能夠早點兒將你們接走,娘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花斐君搖搖頭,渾濁的眼淚就此落下,搖着頭自責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一心想着要升官的事情,堅持留在京城,你娘就不會碰到那幾個畜生。”說到傷心處,情緒分外的激動。
用力的跺着腳,捶胸頓足,痛苦不堪。
“爹,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娘當時生下來的是個男孩,對不對?”花弄月猶豫着說出口,心中糾結不已。
花斐君的動作就此僵住,眼中震驚無比,嘴脣翕動,慢慢的移過頭,跪在了花夫人的墓前,滄桑的說道:“你都知道了?”
花弄月跪在花斐君的身後,低聲應道:“辰妃以爲我會死,把一些事情告訴我了。”
花斐君用衣袖擦着墓碑上濺上來的泥點,苦笑不止:“當初大夫就說了,你孃的體質不好,不容易生養,兒子生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正好聽到門口有孩子的哭聲,我想也沒想就讓人給換了,只是回頭看的時候,兒子的屍體已經不見了。造孽呀,這是。”
“爹,那個男孩沒死,被辰妃帶走了,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我的身份她也是知道的,可惜,她不肯告訴我。”南宮烈也不肯說出她的親生母親究竟是誰。花弄月也抓着衣袖,用力的擦着墓碑上的泥點,只是,雨勢太大,剛剛擦乾淨,轉眼間,就又髒了。
“你說什麼,孩子沒死,他現在在哪?”花斐君忽然恢復了生機,轉身抓着花弄月的肩膀,欣喜若狂的說道,“孩子在哪,你能查到的,是不是?”
花弄月努力的扯出一個笑容,說道:“辰妃並沒有透露很多,爹,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的一些特徵,身上有沒有什麼印記?”
“有,有,他一生下來我就看到了,他的胳膊上有一個黑色的胎記,就在手肘的位置。”花斐君連連說道。
花弄月點點頭,說道:“爹,我會想辦法去找他的,有了消息一定告訴你。”
花斐君開心的笑笑,忽然看到花弄月臉上表露出來的失落,心中也是無奈一片,詢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當初清王府說你是暴斃而亡,而且第三天就下葬了。你孃親說你的身體一直很好,不會生病,差點兒就鬧到清王府,我好不容易纔攔住,只是不想,還是讓他們撞到一起了。”
花弄月看着墓碑上的字,暗念道: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嗎?只是她的命已經撿回來兩次了,與人爲善沒有好結果,她並不介意,換一種方式重新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