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秦
城垣即將失守。
一旦讓秦軍破了一段城牆,對於守城士卒的影響將是致命的,在南壄城中,除了梅涓的百越族士兵外,大部分的長沙兵只是被強迫着爲梅越部落作戰,如果不能及時的阻擋住這一股突擊上來的秦卒,長沙兵極有可能會立即一鬨而散。
梅涓臉色陰沉似水。
長沙兵的無能不堪,讓他有一種快要吐血而亡的悲憤感受。
但眼下,除了這些炮灰兵,他又拿什麼來消耗掉秦軍的有生力量,是派出五嶺百越的精兵嗎?不,在吃過一次大虧之後,梅涓已經變得謹慎了許多。
現在,他的底牌只有一張。
而對面的秦軍手裡,還有沒有其他的利害武器,梅涓無從瞭解。
“來人,調一隊箭手上來,朝左側方向,齊射,沒有命令,不許停下!”梅涓稍一思想,面露狠厲之色,大喝道。
百越諸部。
最爲厲害的武器,就是弓箭,與秦軍的精準制弩相比,越弓的製作則是走了另外一條路子,那便是簡單再簡單。
用叢林山間最爲普通的竹子製成箭枝,用山林中的硬核桃木、國槐木等等製成木弓,再在箭支的尖頭部位,塗上毒蛇的汁液,這樣的一支利箭雖然簡陋,雖然在殺傷力方面無法與技術上優勢明顯的秦軍相抗衡,但卻也一樣能見血封喉,給予對手以最大限度的傷害。
百越之兵。
善射御。
昔日的秦國國尉屠睢就是死在了百越族人的毒箭之下,這一次,梅涓故計重施,沒有想到對手會連自己人也一併射殺的秦軍登城部隊死傷一片。就連最爲驍勇的那名軍侯也捂着胸口,瞪着一對不甘心的眼眸倒在了血泊之中。在他的周圍,長沙兵們倒地一片,估計他們到最後也沒能想明白,後背上怎麼會中了箭矢的。
依靠着殘酷之極的齊射覆蓋。梅涓軍再度的將秦軍勢頭給打壓了下去,而在失去了最爲精銳的一部之後,季布軍第二天的攻城之戰也只得以失敗而告終。
城垣爭奪戰。
依舊掌握在梅涓軍的手裡,經過二天的惡戰,梅涓手裡的長沙軍士兵已經從開始時的一萬餘人,急劇下降到不足六千人,換句話說,有近四千長沙兵在這一戰中失去了性命,就算他們不是被秦軍殺死的,也會被己方的無差別箭矢射殺。
“梅越勇士。無敵!”
“無敵!”
城上城內,歡呼聲響成一片,性格奔放的百越族士兵興奮的高高舉起手中的竹箭木槍,而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旁邊長沙兵們一張張麻木無情的面容。
炮灰的命運早已註定。
要想改變自己的結局,長沙兵們除非奮起而抗爭,朝着奴役自己的梅越人反戈一擊,只是,他們敢嗎?
他們有這個勇氣嗎?
答案在他們自己的心裡。
長沙兵的心思波動。梅涓沒有興趣去關心,不過是一羣卑賤的奴僕,而能夠在第二日的血戰中將秦軍擊退,這纔是梅涓最興奮的事情。
第二天的戰事捱過去了之後。梅涓也看出來了,秦軍一方,季布其實也是在硬撐着,減員嚴重的秦軍士氣日漸低落。已經不復前一個月時的那股銳氣了。
現在比的就是誰更能堅持的長久一些。
好在,梅涓守城雖然辛苦一點,但他還有一記暗招等着。那就是一早就埋伏在秦軍側翼的項莊部隊。
對於擊敗秦軍。項莊比梅涓更加的渴望,更加的瘋狂。這一年來,懷抱着復楚想法的項莊,在秦軍的追擊下,如同一條喪家的狗一樣四處流浪,這種孤獨的寄人籬下的滋味,讓項莊對秦人充滿了濃烈的恨意。
一個月來,項莊的部隊經過養精蓄銳,尤其是在吞併消化了五千長沙兵之後,終於又恢復到了七千人的規模,這也讓項莊再一次有了主動進攻的實力。
——。
贛水畔。
連日的細雨,讓這條大河的水量急速的猛漲,而讓紮營於河畔的秦軍大營不得不向靠近山林一側的高地遷移。
山林之中。
危險無處不在。
但就目前的情況來說,隱藏的危險畢竟還沒有發生,而若是繼續呆在河畔,那不知哪一天夜裡,狂暴的急流會將整個軍營都沖走。
大營之中。
忙忙碌碌的軍醫們,正在來回穿梭的救治傷患,在炎熱的天氣裡,傷口一旦化膿,就會帶來一連串的惡果。
秦軍先鋒將領季布此時正筋疲力盡的坐在了中軍帳中,他的肩膀袒露着,上面纏着一層層的布條,在剛纔的戰事中,很不巧的是,一支流矢從城頭不知什麼地方掉落了下來,正好紮在了季布的肩膀上。
要不是這一支倒黴的流矢,季布或許能更好的調度兵力,搶在梅涓之前,擴大好不容易獲得的機會。
然而,戰場上的偶然就是這麼的無理又簡單。萬幸的是,這支流矢並沒有粹毒,不然的話,季布將是第二個屠睢。
今天一戰。
讓季布感到了傳統作戰方式的巨大缺陷,沒有強力的攻城器械,只依靠匆忙趕製出來的木製工具,是很難給予敵大的威懾的。
“如果明天是個晴天,就讓天雷部隊出動吧,也許,他們能給予驚喜。如果還是一個下雨天,那就只能等着後面的援軍上來了。”季布暗暗下定決心,此時,他並不知道,接下來的一個晚上,將是生死存亡考驗的一夜。
——。
月入雲中。
早已不見,不過,到了半夜的時候,多日的小雨卻停歇了下來,讓人有一種長出一口氣的暢快感覺。
項莊的半邊身子浸在泥水裡面,溼溼的、滑滑的,讓他感到十分的不舒服,要不是臨出陣前,喝下了百越人慣常服用的草藥,項莊只怕身子骨也頂不住南方乍暖還寒的這股子陰冷的溼氣。
“這一次,一定要取勝,一定要打出楚軍的威風來,也讓小瞧了自己的人看一看,能夠與秦軍抗衡的,唯有他項莊。”
項莊一邊想着,一邊將頭埋進了淺淺的溪水裡面。這種涼涼的感覺,讓他很有些享受,也讓他一度沉默的情緒再度的亢奮起來。
自從江東兵敗以來,項莊表現的再是低調不過,他幾乎不獨立發表自己的見解。也正是這份低調,讓項莊很快的融入到了嶺南的諸部百越之中,也讓他與梅涓之間結成了不一般的同盟關係。
“前面的秦軍,統兵之將原來是季布,這個叛賊,還有臉帶着秦人打上門來,真是不想活了?”項莊心中,怒火在交熾增長。
季布與他,是舊日楚國的同僚。而今,卻是各爲其主。如果不是有象季布、丁公、周殷這樣的無恥降將,項莊在江東的復國動作就不會遭到挫折,如果不是這些降將出賣了楚國的利益,秦軍又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打敗項楚。
項莊越想,就越覺得季布等人可惡,而這一回,有報復的機會擺在面前,他又豈能放過。
天色已經完全的暗了下來。
秦營之中,點起了盞盞的火把,火光能夠驅散黑暗,也能夠趕走蚊蠅,同時,還能夠提早發現敵人的靠近。
項莊的部隊要想接近秦營,首先要躲過外頭巡營的秦軍斥候,如果不能的話,就要在極短時間內,將秦軍斥候了結掉。然後,就是全力以赴的衝進營壘,趁着秦人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功夫,大砍大殺一通。
夜襲秦營的計劃,是項莊一早和梅涓商定好了的,等到項莊率部突襲而入後,梅涓再率領越族的勇士們從南壄城中殺出,如此兩面夾擊,季布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無法抵擋住蓄謀已久的進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