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將所有的碎片都給本王找齊!一個都不能少!”汾陽王緊握着手裡的半截碧玉簪,鷹目中泛着寒光。
一羣家僕和護院撅着屁股爬在地上,舉着火把一點一點的摸索着,將那一片片碎琉璃收集在一起。
一個護衛匆匆跑了過來,抱拳對汾陽王低聲道:“回稟王爺,地牢走水,屬下將藍姨娘關到了後院的柴房裡,藍姨娘的穴道開了,她想求見王爺!”
汾陽王擰起眉頭,陰鬱的視線裡泛起戾氣:“送她上路!”四個字,冷血無情的沒有一絲猶豫,語調冷的像冰,毫不猶豫的斷了藍月心的癡念,沒一絲留戀的結束了十餘年的夫妻情份。
“帶陸青鸞到我的書房來!”說完,汾陽王轉身往書房走去。
汾陽王府後院,柴房的位置是最偏遠的,因爲地勢偏低,潮溼陰暗,所以裡面基本不放什麼東西,久而久之便是關押--犯了家規的家奴的固定地點。
陸青鸞先至地牢處,往地牢暴露在外的每一扇窗戶裡丟了一把火,待火勢燒起來後不久,便見藍月心被帶到了後院的柴房。
陸青鸞一直躲在柴房外,直到裡面傳來了藍月心的呼喊聲,才見守衛匆匆的離開,陸青鸞瞅準時機推開柴房的門,待確定沒人看見自己後,快速的閃身進了柴房。
藍月心被綁在木頭樁上,臉上、頭髮上和衣服上到處都有被火燎過的痕跡,凌亂的髮髻散落在低垂的額前,乾裂的嘴脣上泛着一種灰敗的暗紫。
陸青鸞自懷裡掏出個瓷瓶,將瓷瓶湊在藍月心的低垂的頭前輕輕晃了晃:“娘--,要不要喝點水?”
藍月心猛然擡起頭,眸子裡依舊泛着精光,用力的晃了晃被捆綁的身子,藍月心怒聲罵道:“陸青鸞,你禽獸不如!我是你娘,你竟然陷害我,你等着……,我已經讓護衛去通知王爺了,一會等王爺來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你不會的!你是我娘,你應該替我定罪的!”陸青鸞眼神中有些神經質般的狂躁,讓那張絕美的臉頓時猙獰的可怕,嘴角不時的抽搐,口中更是不停的嘟囔着:“你說過會讓我在汾陽王府過上好日子的,我現在機會來了,皇上特許我入宮做儲女,三個月後,我最次也會是個高官名媳,這不正是你要給我的嗎?我現在就要得到了,娘--,你會幫我的,是不是?娘……”
陸青鸞說着,眼神凝起一絲陰狠,猛然伸手用力的捏起藍月心的下顎,將手裡的瓷瓶強行往藍月心嘴裡灌,在藍月心用牙齒抵擋時,將瓷瓶狠狠的抵進了嘴裡:“沒事的娘……,這裡只是多加了些散骨香,蘇紫衣說了,正常人吃了只會讓你瘋癲,不會讓你死的!”
藍月心拼命的晃着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瞪着陸青鸞,用盡全力的掙扎,仍沒能阻止那液體伴着嘴裡的血液入喉。
見大半瓶液體都被灌了下去,陸青鸞將瓷瓶塞入懷裡,雙手捧住藍月心的臉,突然甜甜一笑,那笑容豔若桃李,如一個撒嬌的孩子:“娘……,這都是蘇紫衣出的主意,都是她在背後使壞,你要怨就怨她好了!”
“噗--”藍月心將嘴裡殘留的液體合着血噴在了陸青鸞臉上:“滾……,給我滾……”
“好,我這就走!”像是一個得了糖的孩子,陸青鸞一臉雀躍的衝藍月心道了個萬福,細細的將臉上的血水擦乾,轉身便往門口走去,卻在這時正聽見屋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陸青鸞慌亂的後退,轉圈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怎麼辦……,怎麼辦……”
藍月心仰頭大笑,笑的幾近癲狂:“女兒……,和娘一起赴死如何?”說完,藍月心再次狂笑。
陸青鸞轉頭,靜靜的看着藍月心,片刻,雙膝一落跪了下來:“娘……,我在四面圍牆的屋子裡呆了十年了,我想活……,我想讓所有人知道,這個天底下還有一個我……陸青鸞!”
‘吱嘎--’門響,護衛去而復返,有些吃驚的看着跪在藍月心面前的陸青鸞,仰頭看了看藍月心滿嘴的血跡後,護衛眼裡多了絲疑惑,雖如此,卻知道在這王府裡,很多事是不該多問、多知道的!
一句多餘的也不問,護衛抱拳對陸青鸞道:“表小姐,王爺有請!在書房等你”
藍月心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突然說道:“照顧你妹妹!”
“娘放心!”陸青鸞快速的應聲,轉而對護衛道:“我這就過去!”隨即起身,小心翼翼的看了藍月心一眼,眼裡帶着祈求和害怕,蹉跎的走出了柴房,只走出不遠,便又快速的轉身躡腳返回柴房前,透過破敗的柴房門,看向屋內--
護衛抽出一根布條,手法熟練的勒在藍月心的脖子上,使勁的勒緊……,用力……再用力……,直到藍月心透過柴房門的縫隙看向陸青鸞的雙眼泛了白,舌頭伸了出來--
至始至終,藍月心一句話也沒說!
陸青鸞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後,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一種放鬆的笑,一種志得意滿的笑--
直到來到書房前,陸青鸞嘴角的笑意才漸漸隱去,書房內--,搖曳的燭火,將汾陽王剛毅的身影無限擴大,透過多菱格窗映了出來,身影隨着燭火搖晃,帶着一絲陰森的恐怖,讓陸青鸞自心底瞬間升起不安。
陸青鸞忐忑不安的推開書房的門,不知道汾陽王何以會這麼晚了還單獨召見自己,難道是知道打碎碧玉簪的人是我了?還是知道我陷害了娘?還是知道了散骨香的事?
越想越害怕,陸青鸞幾乎在開門的‘吱嘎’聲響起的同時,便有要轉身而逃的慾望,甚至身子已經轉了回去--
“陸青鸞--,不給義父行禮嗎?”汾陽王渾厚的聲音一下子將陸青鸞定在了原地。
努力平復着心中的懼怕,陸青鸞轉身屈膝而跪:“青鸞見過義父!”
汾陽王自案桌後走了出來,站在陸青鸞面前,自上而下冷冷的看着陸青鸞:“企圖冒充汾陽王府郡主--死罪!摔碎了皇太后所賜聖物--死罪!自己做錯了事,推出親孃定罪,更是死上加死!”冷冷的看着陸青鸞,自丹田而出的聲音,在這深夜的屋子裡,有種震耳的迴音。
陸青鸞瑟縮的趴在地上,努力的想着反駁的藉口,卻因懼怕而一個字也不敢出口,嘴巴開開合合半天卻抖的越發厲害,許久才仰頭目光慌亂的看着汾陽王:“青鸞……,是冤枉……冤枉的!”
汾陽王接下來的話,一下子將陸青鸞墜入了雲裡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