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琰琰又回頭望着景辰的背影,戀戀不捨,直到聽到有一個聲音:“還沒看夠嗎?”她纔回頭。
林琰琰看到陸莘透朝她走來,長長的走廊只有他一個人,他西裝革履,步伐瀟灑,身量很高,儼然模特一般。這樣的男人本該讓人驚豔的,可是他嘴角的那一抹譏誚的笑容實在令人厭惡,完全喜歡不起來。
林琰琰知道陸莘透一定看到她注視着景辰的背影了,而他一向喜歡對她冷嘲熱諷,爲了不給他這個機會,她轉身就走,也沒有理會他任何話語。反正走廊上沒什麼人,不會有人斥責她對領導無禮。
陸莘透停下腳步,諷刺地說:“不高興被人拆穿心事?原來你對景辰是這樣一番心思啊,難怪涎着臉買和人家一樣的圍巾。”
林琰琰還是沒有理會,可是陸莘透又說:“別怪我沒提醒您,景辰已經有未婚妻了,你還是少做白日夢吧!”
林琰琰終於停止了腳步,因爲這句話的的確確打擊到了她心裡。
雖然她知道她與景辰不可能,但聽到別人這麼直白赤luo地提點還是第一次,還是讓她心驚了。
她忽然想到第一次在咖啡店裡碰到景辰與捲髮女子手挽手離去,以及在名品店裡,景辰哄着捲髮女子的樣子,大約……那個女子就是景辰的女朋友吧。如果那個女孩子是你景辰的女朋友,從身材相貌和氣質上看,兩人還是蠻般配的,而且從女孩子的舉止及談吐上判斷,女孩子家境也不錯,應當與景辰門當戶對了。
這門親事結合得很合理,當時林琰琰已經有猜測了,可還是不如別人提點來得真切。
“灰姑娘的故事只活在童話裡,更何況灰姑娘本身也是貴族,你?……算得了什麼?”陸莘透後面一句透着笑意,無線嘲諷。
林琰琰終於轉過身盯着他,眼眸很冷很犀利,她顯然受到傷害了,語氣很沉道:“我從來沒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陸總真是白擔心了!就算我真的對景總很欣賞,也純粹是對他人格魅力的欣賞。有一種人,生來是讓人崇拜的,而有一種人,只會像渣滓一樣令人無限厭惡!”
她說完轉身走。
陸莘透在她轉身的一剎那說:“你喜歡景辰?”
林琰琰的身體停頓了一下,但是很快轉身大步離去了。
陸莘透又說:“看來確實如此了!”
林琰琰沒有理會他,只顧着大步往前走了。但是難得的,陸莘透這一次沒有窮追猛打,只默然注視着她的背影,嘴角本來有一絲譏誚的笑的,可慢慢的都收斂了,眼裡的銳光也暗淡,換上了孤獨的色彩。
而這一切,是陸莘透自己本身無法察覺的。
那一瞬間,陸莘透心裡只覺得被巨浪衝擊了一下,好似浪潮退下之後,他渾身溼漉漉地站在岸邊,周圍無人,陽光明媚,海風和煦,他卻莫名覺得很冷、很冷。心裡很蕭索。
中午吃飯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裡。早上的會議,景輝集團來了11人,除卻有急事先回公司的,還剩下5人,而陸莘
透的子公司也來了4位高層,和2名IV集團總部派來的顧問,大家聚在五星級酒店的包間裡,人一多,難免喝酒了,管它中餐還是晚餐,這一餐註定要吃到晚上了。
酒過三巡之後,除了酒量特別好的還在相互敬酒的,也有一些躲到角落裡嘮叨了。艾維集團子公司裡還有不少景輝風投的老員工,所以吃過飯之後,兩家公司的高層很容易熱絡起來。
陸莘透拿着紅酒慢慢搖動,盯着石榴石般的酒se發呆,而後淺飲了一口,目光有些迷離,神情有些憂鬱,似乎有心事。
景辰在對面望了好一會兒,最終拿起紅酒杯走到他身邊。景辰在陸莘透身旁的位子坐下了,舉着紅酒杯說:“陸總,我敬你一杯如何?”
陸莘透見景辰過來,當然不會客氣,舉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又黯然飲酒,似乎也沒有很高的興致。
景辰望着他,忽然說:“我以前在華爾街工作,做的是互聯網營銷,回國之後父親忽然把景輝風投交給我,希望我重整山河。那時候全集團的股東都看着我,而我並沒有多少信心,可爲了不讓父親和股東們失望,我還是接手了。我當上總經理的第一天就是開始收集行業動態,不斷地學習和提升,爭取趕快入行。也正是那段時間,通過圈子裡的消息我認識了陸總,圈子裡都傳陸總是風投界的一把手,有你在的地方几乎不會有失算的時候,每一個項目都做得很好,很令人欽佩。我一直想和陸總接觸,沒想到後來,景輝風投由陸總接手了,我很放心。”
陸莘透沒想到他主動對他提起這些,又與他敬了一杯酒說:“景總也算是一位很成熟的管理者了,國內像您這般年輕,又很優秀的管理者不多,即便你對風投這一行業不熟,可你還是把江河日下的景輝風投醫治好了,坦白說,景輝風投如果沒有景總後期的努力,我是不會收下這一爛攤子的,也是因爲景總,我才萌生了與景輝集團合作的意思。”
景辰笑了一下,又繼續說:“陸總是一位認真而執着的人,不論對情對事都十分嚴謹,這份態度用在工作上固然是好,然而用在情感上,未免有些不妥了。”
陸莘透盯着景辰,內心有些詫異和不認同。
景辰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卻只是溫和地問:“感情很脆弱,經受不起這樣的傷害和打擊。上次在餐館裡,那位受傷的小姐是陸總的表妹嗎?”
陸莘透忽然震驚了,然而又皺眉,緊緊盯着景辰。
景辰仍是人畜無害地笑說:“我無意侵犯陸總的隱私,只不過……有些事情,很偶然地就知道了。陸總,您憎恨老關家,可是這其實是上一代的恩怨,與林琰琰,甚至與林琰琰的母親都沒有關係,您憎恨的只是林琰琰的外祖父而已啊,卻無端牽連到林琰琰身上,其實對那個女孩子來說,很不公平。”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陸莘透開始防範,言語裡有深深的不滿。
“我只是……不希望陸總因爲私人恩怨,影響到兩家的合作而已。近段時間,景輝風投走了不少
老員工,我認爲改革一家公司也不一定需要這麼血腥的方式,偶爾採取懷柔政策,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陸總認可景某爲專業的管理者,不知是否也認可景某的這番勸告?”
“景總,我個人是非常欣賞你的,但其實我不能理解你這番話的意思。”陸莘透裝傻,然而言語間很犀利很提防。
“薪酬改革是結合兩家公司的關鍵工作,而林琰琰是這項工作的關鍵樞紐,陸總,我認爲不論是景輝集體還是艾維集團,都應該珍惜這名員工。”
陸莘透笑了,語氣不明地呵呵笑了兩聲,慢慢飲酒,也不看景辰,深邃的目光只鎖着窗外,而後,輕輕說:“景總,您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可卻讓我忍不住懷疑……您與林琰琰的關係。”他望向景辰,說,“景總的秘書,怎麼會幫林琰琰請假?”
景辰的表情還是很淡定,並沒有因爲他的反問而有所波動。“那天陸總把子說小姐抱走後,林琰琰其實也受傷了,我送的她去醫院,後來林琰琰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我本來並不瞭解這麼多事,之前只是恰巧知道陸總與林子說小姐是表兄妹而已,那天晚上經過林琰琰前後補充後,我便明白了的。陸總,林琰琰一直爲自己對字說小姐造成的傷害而愧疚,她其實是個可憐的女子,您不應該因爲上一代人的恩怨,而遷怒到她頭上的。”
陸莘透感覺自己像一直被掰開貝殼的蚌,赤luo裸地展示景辰面前,所有秘密無處躲藏,他沒想到景辰全都知道了。
外界極少有人知道馮清是他的小姨,而林子說是他的表妹。他的母親出身普通,可與他的父親情投意合,當年父親冒着極大的壓力把他的母親娶進門了,然而一直遭到爺爺奶奶的反對。後來爺爺奶奶也不知道信了什麼邪,非要逼迫他父母離婚,而讓父親娶關家的長女,也就是林琰琰的大姨。
他父親不同意,關家與他的爺爺竟然聯手逼死了他的母親。因此,他對關家的人非常憎恨。當年在學校裡,他第一次知道林琰琰喜歡他,並且林琰琰是關家老爺子的外孫女的時候,他就打定了注意要折磨林琰琰了。
他故意撩撥林琰琰,讓她深陷他的感情,後來又與林子說聯手踐踏她的感情,他以爲他這樣會得到些報復的快感,然而隨着林琰琰的沉默和消失,他發現他並沒有得到多少樂趣,反而陷入糾結的情緒和矛盾的情感中。
如今他依然憎恨關鍵的人,但對林琰琰,他卻已經有了說不出的矛盾的情感。
“景總,你似乎很同情林琰琰?”陸莘透譏誚地質問。
景辰搖搖頭,卻出乎意料地很坦白地說道:“不,我欣賞她!”
陸莘透望着景辰。
景辰說:“她其實是個優秀的女孩子,身上有很多特點是時下許多女孩子都不如的,陸總如果拋開偏見,你會發現,她值得我們尊重。”
“你對她誇讚太高了。”陸莘透冷笑。
景辰依然搖搖頭:“我在景輝風投時,與她無聲相處了兩個月,所以我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