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琰琰心裡有一種巨大的恐慌感襲來,心跳加速,脊背冒冷汗。她驚慌地問醫生:“醫生,您什麼意思?我家裡有沒有人得肝腎病與我弟弟的病情有關係嗎?”
“是這樣的,我們懷疑他的病症不是單純的體質敏感而引起的酒精病毒,而是他的身體器官出了問題,才導致這樣的症狀,所以才問問你他有沒有什麼既往病史,或者家族遺傳史,如果你都不能確定的話,我建議你讓他留院檢查,不過就算這樣,還是希望你能給我們提供他的病歷本,或者告知我們他有沒有什麼既往病史,好幫助我們做出判斷,因爲如果是肝腎出了問題,是個很複雜的病情,我們需要反覆確認。”
“如……如果是他的肝腎出了問題,那……那有可能是什麼問題?”林琰琰緊張得聲音都發抖了,心忽然也很難跳動了,似乎被一雙手給揪住了,很壓抑很窒息。
醫生說:“如果不是肝的問題,就是腎衰竭,而且腎衰竭的可能性比較大。他這種病症還很獨特,不是普通的腎衰竭,全世界記錄在案的很少,我從醫幾十年也是第一次碰到,所以須得反覆確認,萬一我們醫院確認不了,還建議你們到大醫院看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停頓了一下,見她手指握緊不住地發抖,又改口安慰:“不過你也不用緊張,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也許並沒有那麼嚴重呢,樂觀一些!”
“這種病有什麼後果?”林琰琰雖然心臟絞痛,但還是忍不住詢問。
醫生見她已經這樣了,也不迴應了,只說:“一切等確診之後再說吧!”
林琰琰還想問,醫生已經不說了,叫她去交住院檢查的費用,林琰琰只好黯然離開。
她把手續都辦好之後回來見林巍巍的班主任。班主任問她:“林小姐,醫生說林巍巍還好嗎,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吧?”
“還好……還好……”林琰琰目無焦距地盯着地面,失魂落魄地回答,彷彿聲音都不是她自己的,而是自主本能發出的 。
班主任點頭:“沒事了就好,那他還需要住院嗎?”
林琰琰這才擡起頭來:“老師,醫生說林巍巍需要住院觀察,你看看能不能讓他今晚住在醫院裡?”
“行的,那麼他什麼時候好了就讓他上學吧,也不能耽擱太久,高三的課程太重了!”
林琰琰點點頭,又垂下眼簾,又沒有說話的慾望了。
班主任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問起林巍巍處罰的欲 望,而他又有話要說,就擺擺手叫幾個學生到大樓門口等他,他則留下來對林琰琰說幾句話。
“林小姐,我體諒你心痛的心情,林巍巍是陸總的託關係轉到我們學校的,又是陸總親自把他交到我的班級裡叫我好好管帶的,我知道你們的家庭情況,也知道你們姐弟兩的不易。林巍巍這孩子以前雖然犯過錯誤,但入學以來表現不錯,學習很上進,也很遵守學校紀律,我挺滿意的,知道他改邪歸正,也想用心栽培他,但是這一次他與舍友聚衆喝酒還喝出事來了,按照學校的規矩我不
能不罰呀。”
林琰琰擡頭:“老師,那您想怎麼處分呢?”
林琰琰的聲音相比剛纔弱了很多,似乎有氣無力,整個人的狀態似乎都已經不在關心處罰這件事情上了。
班主任嘆息說:“鬧出這麼大的事,整個學校都知道了,按規定本來應該給記過處分的,但是念在陸總的面子上,我儘量給他們幾個記警告處分吧。這話我也只敢偷偷跟你說,陸總是我們學校的大慈善家,校長看在他的面子上也會同意的。但希望你以後多多叮囑林巍巍,千萬別讓他再犯錯誤了,即便他身後有陸總,但是犯錯犯得多了,我們也保不住啊!”
林琰琰點點頭:“謝謝老師了……”她心裡想着又欠陸莘透一個人情。
班主任吩咐完了之後,見林巍巍這邊沒什麼事了就帶學生回學校了。
林琰琰走進病房陪林巍巍。
林巍巍服了藥做了緩解治療但是還沒醒,不過身體各項指標顯示已經恢復正常了。林琰琰看着他睡着的模樣真想象不到他身體出了什麼問題,他明明面色紅潤、身體強壯,就幾個月前他還長個子呢,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啊,怎麼會有問題呢,是醫生騙她的吧?
林琰琰自我安慰地想着,一轉念又想到林子說,想到林子說躺在病牀上打着吊針、奄奄一息的模樣,再聯想到林巍巍以後也可能如此,她就心肌絞痛,完全無法接受。
這些年她已經與林巍巍相依爲命慣了,若林巍巍也離她而去,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上天爲什麼對她這麼不公平,之前奪走了她的母親,現在又要奪走林巍巍?難道非得看着她孤獨一生纔開心嗎?
林琰琰想着想着,扶住自己的額頭,沒忍住便流下了眼淚。
她在醫院裡陪了林巍巍很久,一直沒法入睡,到深夜裡林巍巍終於醒過來了。林巍巍看到林琰琰靠坐在牆邊,仰頭望着前方,眼睛濡溼,眼裡佈滿猩紅,似乎剛剛哭過,他就坐起來問她:“姐,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我……我怎麼在這裡,誰把我送來的?”
若換以往,林琰琰可能會責怪他,罵他不爭氣總是違反學校紀律,但是這一次她卻沒有心情罵他了,而是走過來異常溫柔地說:“你酒精中毒了,同學把你送來醫院,所以我過來陪你。”
“我……”林巍巍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見沒有異常,就說,“我現在沒有問題了吧,我沒有感覺到我有什麼問題啊!”
林琰琰坐到牀邊的椅子上,不說話。
林巍巍見她沉默不言,以爲她在生氣,幹嘛低聲道歉:“姐,對不起,我舍友他過生日,我們就買了幾瓶酒……偷偷慶祝一下,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不怪你。”林琰琰仍是淡淡地迴應,表情失落低沉,似乎提不起興致。
林巍巍小心試探她:“姐,你真的不怪我嗎?”
林琰琰點頭。
“我保證以後不會這樣了,不過我怎麼會酒精中毒呢,我應該不可能酒精中毒的啊!”
林琰琰說:“你先躺下吧,醫生說明天早上要給你做個檢查,所以明天你還得住院,我已經跟你們班主任請假了。”
“我……沒有這麼嚴重吧,還要做什麼檢查呢,我不覺得我身體還有什麼問題啊?”林巍巍仍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姐,要不你先回去吧,你明天早上還要上班呢,我自己呆着就可以了,明天早上做完檢查我就打電話給你。”
“我明天請假,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林巍巍見她在這裡守着他,又不能好好睡覺,挺難爲情的,就堅持叫她回去,但是林琰琰主意已定,林巍巍也說不過,只好作罷了。
姐弟兩守到天明,等護士傳喚他們的時候,林琰琰才送林巍巍去檢查。
林巍巍見林琰琰很緊張,問她怎麼了,怎麼這麼擔心的樣子,林琰琰也不說。
等林巍巍排隊做完一些列的檢查之後,都過中午了。醫生說林巍巍酒精中毒的症狀已經緩解了,可以先回學校上課,他的檢查結果要兩天後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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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琰琰只好送林巍巍回學校,離別時林巍巍問她:“姐,我怎麼了嗎,爲什麼要做這麼多檢查,醫生說過兩天拿結果,是什麼結果?”
林琰琰答:“就是給你體檢罷了,沒什麼事了,你趕緊回教室上課吧,我得回去了。”
她三言兩語打發林巍巍,等搭車回家時卻已經精疲力竭。
林琰琰下午不上班,就上網查了半天的腎衰竭的資料,越看越心寒,這種病不論是什麼症狀最終都以死亡收場,除非病者換腎。但是換腎談何容易,首先要找到合適的腎源,其次換腎之後還要考驗身體的排異反應,一旦適應不了最終也是以死亡收場,總歸說換上這種病很兇險,而林巍巍還有可能是罕見的病例,並非尋常見到的那些,而是與家族遺傳有關。
林琰琰沒有打聽過家族的遺傳病史,但是她記得小時候有一個很喜歡的表姑,還陪她玩過的,可是不出幾年,表姑就再也沒有出現了,她曾經問過母親表姑怎麼沒來了,母親騙她說表姑去遠方了,以後很少回家了,她長大後才知道表姑是得腎病離世的。
家裡人對錶姑的死都諱莫如深,似乎很避開談這個話題,她當時也不知道怎麼了,後來聽說她的曾爺爺,也同是表姑的爺爺當年也是得腎病死亡的,這兩個很小的巧合並沒有讓她放在心上,家裡人也從不提家族病史的問題,而且家裡大部分人都很健康,即便死亡也是自然衰老而死,因此她根本沒想到林家家族裡可能會有這麼一個遺傳病史。
她印象裡表姑很年輕的,即便她最後一面見到表姑的時候,表姑似乎也纔不到20歲,所以得了這個病都是早早發作,早早死亡的嗎?林子說、林巍巍,都那麼年輕,就已經引發症狀了,真是太殘酷了!
林琰琰查到最後都不敢看下去了。
她祈禱林巍巍沒事,醫生的判斷只是誤診,林巍巍沒事。
兩天後,醫院通知她去拿結果,林琰琰即便開會中也跟領導請了假,立馬跑到醫院拿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