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媛青望着病牀上戴着氧氣罩,打着點滴昏迷不醒的陸奶奶,若有所思片刻,忽然嘆息:“老人家年紀大了,難免有些大病小病,我們身爲子女因爲工作需要常年不在國內,不能照顧到,很是愧疚,幸好還有透兒留在國內。可惜透兒近來掌管家業事務越來越忙,一旦工作起來就昏天地暗的也沒法及時照顧到家裡,我們就想,若有人能幫着透兒一起照顧老人家就好了。”
林琰琰暗自分析這層話的含義。蔣媛青是爲自己移民出國開脫嗎,拿着爲了掌管國外的事務做藉口,還是爲了引申出什麼話才這麼說的?
林琰琰還在琢磨,蔣媛青又轉頭望着她說:“就不知林小姐與透兒交情多少年了,能跟着透兒過來,應該不是普通的好朋友而已吧。”
“我和陸莘透……算是高中校友。”
“高中到現在,那也有十幾年的交情了吧?”蔣媛青頗爲驚訝。
林琰琰笑笑:“算是吧。”
林琰琰姑且給陸莘透一些面子,反正她與陸莘透什麼關係,沒必要對蔣媛青說破就是了,相較於蔣媛青,她更願意與陸莘透站在統一戰線。
蔣媛青說:“我出國很多年了,也差不多在透兒高中畢業那年出去的,小時候還能陪陪他,照顧他,但是長大了,他就很少對我說心裡話了,因此我不知道他在國內的朋友,說起來是我這個母親的失職,唉!”頓了一下又問林琰琰,“林小姐這麼漂亮應該有男朋友吧?”
林琰琰覺得蔣媛青說話真有藝術,不論說什麼都先爲自己找一個藉口,況且她說的那些話真的好假,陸莘透即便小時候與她關係也不好吧。
蔣媛青說了這麼一番漂亮話之後再逐層試探她,不像別人那麼直接追問,而是問一句,說說自己的事,再追問一句,以此拉近彼此的距離降低別人的防備感,真是很高超的談話方式。
林琰琰若是不知道蔣媛青的事蹟,估計很輕易對這個和藹可親的長輩產生好感,偏偏她都瞭解過蔣媛青的爲人了,所以內心裡很難親近起來。
林琰琰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我……沒有男朋友。”
蔣媛青眼神有些異樣:“林小姐這麼漂亮沒有男朋友我可不信,一定是追求者太多了,選擇不過來,不願意將就纔沒有的吧。”
“也不是。”
“那是爲什麼呢?”蔣媛青頓了一下,又自嘲笑道,“對不起啊,我可能有點八卦,實在是……透兒也很少跟我說心裡話了,當母親的總想要通過他的朋友瞭解他的生活。透兒啊……唉,也一直沒有女朋友,老大不小了,但是他能跟林小姐交情這麼好,我也挺意外呢,如果林小姐沒有男朋友,不知道是否考慮過……我們家透兒?”
得,又一個來相親的,不過蔣媛青可不是好心替陸莘透相親吧。
林琰琰多少知道蔣媛青的意思,陸奶奶當年可沒少撮合她與陸莘透呢,豪門人家確實需要依靠結婚生子爭奪更多的財產,假如陸莘透有女朋友,蔣媛青將感受到巨大的威脅。
這個話題林琰琰不好回答,不上不下的,她手中剛好拿着茶杯,便喝了一口茶,而後假裝被嗆到,不住地咳嗽。
“林小姐怎麼了?”蔣媛青緊張道。
林琰琰捂嘴咳嗽,嗆得厲害,便站起來說:“沒事,沒事,我去衛生間
一趟,對不起,失禮了!”而後快速地走了。
林琰琰在衛生間裡耽擱了幾分鐘,等出來時陸莘透已經走進病房了,他面色很冷,身後還跟着陸莘騰,陸莘騰的表情卻似乎挺輕鬆的,還對蔣媛青笑了一下。
陸莘透看了看奶奶,見奶奶還沒有醒過來,就對病房裡的幾個人說:“奶奶需要休息,母親還請到別處等候吧,琰琰,我們也一起出去!”
蔣媛青站起來說:“好吧。”
而林琰琰回頭看了看奶奶後,便低頭走到陸莘透身邊,與陸莘透一起出去。
林琰琰以爲陸莘透還要在外面與他的爺爺、爸爸說一會兒話,沒想到他忽然拉着她的手就走出去了。林琰琰傻眼了,低聲問他:“你不跟他們再說會兒話了,也不陪着奶奶了?”
“奶奶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有楊嫂陪着沒問題,明天早上趁沒人的時候我再來看看她吧。”
林琰琰這才明白陸莘透不喜歡跟這些人呆在一起,又小聲說:“那也不跟你爺爺他們道個別?”
“不必了!”陸莘透還是很冷淡。
等出了醫院,上車離開,林琰琰問他:“你爺爺都跟你說了什麼,我看你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還能說什麼,叫我給拿着綠卡的某人安排職位,並且把手頭的權利分配給他。”
“看來你弟弟真要回國了。”
陸莘透冷笑:“我早猜到會有這麼一天,那個女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滿足!”
“那你應該會給他安排職位的吧,你爺爺都開口了。”
陸莘透忽然冷冷一笑:“會,怎麼不會,這麼大好的機會我當然讓他體會體會當年我的經歷,至於他能不能爬起來,就看他的本事了。”
林琰琰覺得陸莘透真是不好惹,反正他的心胸沒有景辰那麼寬廣,因此應該不會輕易讓那個女人與他弟弟欺負了去的,他若不鬥死他們恐怕都算好了。
林琰琰說:“我見你弟弟人不笨,應該是個有能力的人。其實如果可以相互退讓一點,就相互退讓一點不是他挺好麼,一家人爲何要搞得這麼僵硬?你們都不缺錢啊,多一分少一分也沒影響到你們的生活不是?”
“目光短淺,最是婦人!”
林琰琰不高興了:“你幹嘛詆譭我?”
“虧你也是從豪門出身的,難道就不能體會爭權奪利的心情?當年林子說出場的時候你可是介意得很!”
“我介意的是她母親搶奪了我母親的幸福!”
陸莘透不說話了,這個話題是林琰琰的敏感點,他還是少碰觸爲好。
林琰琰有點生氣,但也明白沒必要吵架,就不說話了。
陸莘透發動汽車:“回吧,我送你回酒店。”
“你明天什麼時候來看望奶奶?”
“估計很早吧,我可不想與這幫人碰面。”
“你準備來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也過來看看,今天奶奶沒醒,不能說探望到她了。”
陸莘透沒說話,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似乎盤算什麼。
林琰琰看到他的表情了的,不過沒放在心上。人有太多的情緒太多的顧慮了,她也不能每時每刻都介意陸莘透奇怪的表情。
第二天林琰琰送林巍巍上的士之後,就去醫院。陸莘透
老早就給她電話了,只比過她要先送走林巍巍才能過去。
因爲他們去得比較早,醫院裡只有楊嫂在,蔣媛青等人都還沒有來,而奶奶已經醒了的。
陸莘透比林琰琰早幾分鐘到,此時正與奶奶說話。林琰琰進門時提了一些水果,奶奶看見了很意外,問陸莘透:“你說有個即將來看我的神秘客人是林小姐嗎?”
“是啊。”
奶奶忽然高興地笑了:“能讓林小姐來看我,你這小子長進不少啊!”
“她昨晚還跟着我過來的呢,可惜您老沒醒,看不到。”
林琰琰把水果交給楊嫂之後,笑着說:“奶奶,我又不是什麼貴客,怎麼不能來看您呢?”
奶奶還是呵呵地笑,心裡可高興了:“林小姐跟我們透兒最近……跟我們透兒關係不錯呀?”
“奶奶啊,您最愛開玩笑了。”林琰琰都不知道怎麼迴應,只好笑笑。
奶奶也不多說什麼了,與陸莘透對視一眼,心裡懂得就足矣。
林琰琰與陸莘透陪伴了奶奶一個早上,大約早上10點多鐘她收到了魏醫生的電話,醫生說她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讓她過去取一趟。
林琰琰便異常緊張,與陸莘透說了這件事。
陸莘透道:“我陪你一起過去吧。”
他說話的時候順手抓着林琰琰的肩膀,把她推出去。
奶奶都看在眼裡,眼見着林琰琰沒反抗,奶奶就覺得這兩人有戲了,不像之前那麼劍拔弩張了,現在蔣媛青攜着二兒子回來了,她如果再不催促着陸莘透一點,將來陸莘透要落下下風啊。
奶奶這麼想着心裡便有一番盤算。
林琰琰去到魏醫生那兒,醫生說:“林小姐是O型血,而你弟弟是A型血,所以光憑這一點你們的腎形便不能匹配了。”
林琰琰腦子一懵,纔想起昨天早上心急救治林巍巍,居然忽略了姐弟兩血型不一致的事實了,這一天多的時間裡她也把這個當成最後的機會祈禱期盼着,潛意識裡居然把這最常識的問題都忽略了。
林琰琰抓着醫生的手:“醫生,我是我弟弟唯一的親人,如果我的也匹配,他要怎麼辦?”
“你彆着急,親屬不匹配,我們也可以從各種資源渠道上尋找,也許非親屬間也有匹配的並且願意捐獻給你們的呢。”
“這樣要找到什麼時候呢,我只聽說機率非常低是麼?而且就算找到了,非親屬的腎源也不如親屬的好啊!”
陸莘透抓着她的肩膀:“琰琰,你冷靜些,醫生會盡力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積極配合,着急也沒用啊!”
林琰琰實在太難受了,也沒法面對醫生了,搖搖頭,便無力地走了出去。
陸莘透跟上她:“琰琰,琰琰,你別胡思亂想,醫生並沒有說巍巍沒有希望了,我們還有希望不是嗎?”
林琰琰的眼淚又溢了出來,她真的太絕望了 ,都覺得沒有出路了,林巍巍即便換腎恐怕也不能好。
陸莘透拉着她的手向她保證:“這件事我會幫着你,全程幫你到底,所以不論是手術費還是尋找醫生專家以及腎源的問題你都不用擔心。”
林琰琰傷心地說:“我還要欠你到什麼時候呢,你再幫着我我都還不起了,我覺得我太沒用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