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琰琰忽然低頭沉默。
陸莘透不願意她沉浸在悲傷裡,忽然站起來張開雙手邀請:“來!”
林琰琰疑惑地看着他。
陸莘透說:“來跳個舞。”
“什麼舞?”
“探戈。”
林琰琰看看四周:“就這裡?”
“就這裡啊,隨性就好!”
“沒有音樂。”
“你等等!”陸莘透掏出自己的手機,放了一段探戈音樂,然後做了個紳士的禮儀邀請他。
林琰琰別過頭笑了,搖搖頭,都對他無語了。她問他:“你瘋了嗎?”
“跳個舞怎麼就瘋了?來吧!”
林琰琰別過頭繼續笑,不動,覺得他太幼稚了。
但陸莘透固執邀請:“快來,別等音樂放完了!”
林琰琰無奈,只好起身,與他搭把式,等候下一個節拍,便真的跳起。
她本來沒什麼心情的,但是陸莘透太認真太起勁兒,她爆笑了一會兒,跳着跳着,居然被他帶動起了精神,很認真地跳了起來。
兩人時而面貼面,時而扭頭,舞步流暢,雖然幾乎很少一起跳舞,但配合得還蠻默契的。然而兩人跳了一陣,正跳得起勁的時候,手機音樂忽然變了,硬生生切換成了活潑俏皮的恰恰舞音樂。
林琰琰愣了一下,問他:“這是什麼鬼?”
“不知道,我網上找的音樂,可能找到了被別人混剪的版本了。沒關係了,恰恰你也能跳,繼續跳!”
林琰琰興致正好,也沒理,就跟着他繼續跳,可是沒一會兒那音樂又變了,變成了牛仔舞的音樂。
林琰琰凌亂了,爆笑大喊道:“這又是什麼鬼啊?”
“牛仔,來來來!”陸莘透不管,繼續拉着她的手跳。
陸莘透其實不會跳牛仔舞,但是看到林琰琰興致已經帶動起來了,也隨意扭動着身子陪她跳。林琰琰見他舞步很滑稽,明明不會跳舞,卻興致老高的樣子,她真是佩服他了!
兩人跳了一陣,都瘋了,也不管身份,也不管場合,甚至不管動作,想到什麼來什麼,完全隨着性子亂扭。
林琰琰好歹有學過牛仔舞,功底還是在的,即便後面也跳得變形了,但還能看出是牛仔的舞步,然而陸莘透簡直把健身室當成的士高舞臺,完全瘋狂地亂扭,而且他居然還會抖臀,那電臀抖得林琰琰都自愧不如,忍不住爆笑開來。
林琰琰真的被他逗笑得不行了,跳了一陣,腹部都笑痛了,也沒法繼續跳舞,忽然踉蹌後退兩步,踩到了跑步機上,差點摔倒。陸莘透趕緊上前抱她:“小心!”
林琰琰伏在他懷裡笑問:“你剛剛跳的什麼啊?”
“牛仔舞啊。”
“牛仔舞是這樣子的嗎?”
“這是陸氏自創的牛仔舞。”
“哈哈……”林琰琰樂得不行。
“開心嗎?”
“你太逗兒了 !”
“只要讓你笑,我做什麼不可以呢?”陸莘透輕鬆地表白。
林琰琰望着他笑,見他眼神真誠,忽然被他感動了。
陸莘透摟着她,一手撫上她的臉:“琰琰,我喜歡你笑的樣子,要是能讓你回到從前我做什麼都願意。”
林琰琰正愣住了,慢慢斂住笑,安靜地望着他的眼。
陸莘透離她很近,近得連他的五官,濃密的眉毛,以及眼瞼上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比她高一個頭,林琰琰仰望的時候,他稍微低下頭,似乎就能聞到彼此的氣息,兩人的呼吸糾纏,相互貫通着,胸膛緊挨,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這一刻,林琰琰有點沉淪了,望着他俊美的臉,她甚至以爲她是愛上他的。
陸莘透更是禁不起她的誘 惑,忽然低下頭來,吻上她的脣。而林琰琰這一次也終於不再反抗,而是主動圈住他的脖子,主動迴應他。
周圍的音樂還在響,從牛仔舞遠去,換成了更悠揚動聽的舞曲。但是沒有人回去在乎是什麼舞曲了,因爲他們已經給沉淪在彼此的世界裡……
他們在健身室裡呆了很久,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健身室,並沒有什麼新奇的,但他們卻能聊很久,從以前的事,聊到現在的事,甚至聊到將來的事。他們都小心翼翼地避開當年的傷害,儘量把哪一道沒法癒合的傷疤藏起來。陸莘透想要小心呵護她,讓她忘掉一切,而林琰琰在今天這樣美好的氛圍中,也很應景地不提以前受傷的事。
陸莘透想,如果他們的關係可以一直這樣保持下去,也許她真的會愛上他呢?而林琰琰也在重新思考她對陸莘透的定位,她可否忘掉以前,忘掉景辰,而愛上陸莘透?
她可以不計較9年前的事了,可當她心裡閃過景辰的影子時,她又心痛。景辰,到底怎麼樣了呢?可能也許她一時半會兒還是忘不掉景辰吧,因此即便她時而沉淪在陸莘透製造的美好裡,她也不可能這麼快移情別戀。
愛情是什麼,她以爲她懂得愛情,但是她現在迷茫了。
陸莘透說了很多,也說到林巍巍的未來,他說希望她不要太悲觀,雖然巍巍現在已經確診是這個病情了,但是他現在還很好,很健康,他會幫助她努力穩定巍巍的病情,也會幫助巍巍儘快找到合適的腎源。
林琰琰憂傷地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迴應。
陸莘透拉着她的手說:“有我陪你,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陪着你?不會再有人拋棄你!”
林琰琰依靠到他懷裡,聽着他一遍遍地承諾,往事紛紛,她沒有迴應,只是慢慢閉上了眼。她不去再想以前的和將來的種種,也許她只需好好把握現在即可,不管陸莘透是不是她對的人,目前對她來說,他讓她很舒服,所以她可以慢慢地嘗試一下。
而景辰……也許她真的可以忘掉景辰呢,即便現在每每想起景辰,她依然很心痛……
陸莘透說了很長時間,林琰琰都靜靜地靠在他懷裡,兩人不知在健身房呆了多久,直到陸莘透感受不到林琰琰的迴應而低聲喚她:“琰琰?”
林琰琰沒有回答。
陸莘透低頭看她,發現她已經睡着了。他嘆息一聲,便把她抱起,送到樓上的房間裡。
夜很安靜,他陪着她睡,而不會在讓她孤獨一人。他摟着她的腰,讓她枕到自己彎臂裡,不知道這麼朝夕相處,彼此貼近距離,她的心裡會不會有他?
他雖然很貪心想佔據她的整個心房,但是現在在她還不可能忘掉景辰的基礎上,他也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她心裡有他一丁點兒的位置,只有能有景辰
四分之一的位置,他就很滿足了。
就不知道她……能不能滿足他的這點小小的願望?
陸莘透胡思亂想了一陣,忽然感覺到手臂濡溼,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她在流眼淚。
“琰琰?”
林琰琰沒有迴應。
“琰琰?”陸莘透再喚,她還是沒有迴應,可見是在睡夢裡流眼淚的。
陸莘透真心疼她,輕輕地替她擦眼淚,小聲地喚:“琰琰,你夢到了什麼了啊,爲什麼連在夢裡也哭泣呢,難道我給你的還不夠幸福嗎?”
…… ……
林琰琰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夢到了高中時候她追求陸莘透,陸莘透始終沒有回過頭來看她,始終給她擺出一個冷漠的背影。
她追着他跑,追啊追,追進一片濃霧裡,她喚他的名字,但是陸莘透不出現,林琰琰就自己摸索,後來終於抓到了他,她哭着問:“你爲什麼不理我?你不是說你很愛我的嗎?”
陸莘透一動不動,也沒有回答。
林琰琰就把他扭轉過來,但是她看到的確是景辰的臉!
景辰憂傷地望着她,眼神失落得讓人心痛。
她驚得鬆開手,不可置信地問他:“景辰,怎麼是你……”
景辰說:“你不希望看到我嗎?你在追求陸莘透嗎?”
“我剛剛……追着陸莘透跑啊,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忽然變成了你。”
景辰難過地望着她,靜靜地,不說話。
林琰琰的心,此時又變成深愛景辰的了,剛剛她追着陸莘透跑的時候,她明明是愛着陸莘透的,看到陸莘透不理她,她還傷心地哭了,但是看到景辰後,她卻又馬上轉變成成年後的心態了。而她自己彷彿也瞬間長了十幾歲,從剛纔還穿高中校服的小女孩一下子變成了穿套裙上班的白領,她深愛的人也變成了景辰。
林琰琰有點亂,分不清狀態,她不知道她追着的人是誰,也不知道她深愛着的人是誰,到底自己現在是高中生還是上班白領?
景辰難過地看着她說:“琰琰,你不愛我了,你喜歡陸莘透嗎?”
看到景辰這樣,林琰琰萬分心痛,抓着他的手說:“不,我一直喜歡你,我一直深愛着你啊,可是你爲什麼不理我,你怎麼忽然就走了呢?”
“琰琰,你不愛我……”景辰輕聲控訴。
“不,是你不理我!你怎麼樣了,你現在到底在哪裡,爲什麼景逸跟我說你下落不明?”
“琰琰,你不愛我……”對於她的質問,景辰一句話不答,只是一遍一遍輕聲地控訴。
“景辰,你怎麼了,你回答我呀,你現在在哪裡?”
“琰琰,你不愛我……”
“景辰……”林琰琰喚了一陣,忽然察覺到什麼,低頭看着他的手驚呼道,“你的手是冰的!”
“琰琰,你不愛我……”
“你的手是冰的!”林琰琰驚恐地後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卻發現他整個人逐漸變成透明的了,透明得幾乎要與霧氣融到一起。
“景辰……”
“琰琰,你不愛我……”
景辰說完最後一句話,就消失了。
林琰琰心臟緊縮,抽搐一樣地疼痛,忽然激烈大喊:“不,景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