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婷婷很糾結,在這種情況下她想過解決辦法——讓雷嘯虎派人把自己接走,但那樣張念祖還是要獨自面對顧長風。就算讓他和自己同行,那他又要接受雷嘯虎的怒火,現在雷嘯虎和顧長風一個鼻孔出氣,她不能讓張念祖在虎穴和狼窩之間選擇。
就在雷婷婷左右爲難的時候,張念祖已經走向門口。
老蔣看他打定了主意,知道再勸也沒用了,他雖然和張念祖的交道不深,也清楚他的性子了。老蔣拉住張念祖,問他:“你就這麼出去?”
“不然呢?”
老蔣摟着張念祖的肩膀,隔着玻璃往馬路對面指點:“一二三四五六,對方除了顧長風總共有六個人,你得制定戰略戰策,想好該怎麼打再去。”
張念祖眼睛一亮道:“你有什麼建議嗎?”老蔣可是以一敵十九還完勝的存在,此情此景怎能不讓張念祖想起武俠小說裡白鬍子老頭臨危面授機宜的典故?
老蔣撇撇嘴道:“我沒有建議,要是我去,六個還不夠我熱身的。”
張念祖翻個白眼:“那你廢話?”他想起來了,老蔣確實不是白鬍子老頭,他就是一個怪胎罷了。
老蔣道:“其實我就是想最後勸你一句,好男兒不吃眼前虧,憑你的身手一點把握都沒有,不一定要把自己栽進去才顯得你英雄——你又不是道上的,報警也不丟人。”
張念祖道:“人踩了狗屎,換鞋不解決根本問題,你遲早得把它蹭乾淨才行。”
老蔣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張念祖的意思:惹上顧長風這樣的人,逃避不是辦法,他豁然開朗,由衷佩服地拍拍張念祖肩膀道:“好吧,幹你該乾的,雷婷婷我會幫你照應的。”
“多謝。”張念祖一腳邁出了大門。
雷婷婷緊張地跟了出來,道:“張念祖,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張念祖小聲道:“一會我要是不成了,你就進去找老蔣。”
雷婷婷泫然欲泣道:“你其實不用……”
“行了。”張念祖微笑着看了她一眼以示安慰。隨即大步走向馬路。
酒吧裡的人都知道張念祖和顧長風起了衝突,這會酒也顧不上喝了,全都擠到窗口爭相觀看,還有的佔不到好位置,索性涌到了門外,這些人平時視砍人打架爲常事,這會見有熱鬧可看,覺得既有趣又興奮,座位上反而沒人了。
顧長風看着迎面走來的張念祖,瞳孔收縮了一下。
“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真有不怕死的。”他蔑笑道。
張念祖道:“別說廢話了,是不是我得把你們都幹躺下才能過得去?”
顧長風冷冷道:“好大的口氣。”他的眼神在同夥的六個人中一掃,意思很明白:誰去立個首功。
一個肌肉虯結、一看就是把所有業餘時間都用在了舉鐵上的大塊頭暴喝一聲:“我去!”
其餘幾個手下相互看看,心態是有些複雜的。這些人說白了都是長風集團的打手,打架是家常便飯,顧長風剛一點將的時候他們都躍躍欲試要搶佔頭功,可這麼一遲疑就被大塊頭頂上了,他們除了心裡有些不忿之外,也都存了看好戲的心思——這大塊頭不是他們中最能打的,但也不是最差的,由他出馬要是一錘定音就當讓他露個臉,萬一栽了,對面那小子也絕對快被耗垮了,後頭的人就有現成的便宜可撿,所以誰也沒再說什麼,而是擠眉弄眼地互相傳遞着不言而喻的壞笑。
大塊頭喊完一聲,深怕別人跟他搶,助跑着奔向張念祖,腳在地上蹬出“咚咚咚”的響聲,隨即飛身向張念祖踹去。
張念祖讓開他的腳底板,順勢在他小腿上一拽,大塊頭被拽了個趔趄半跪在地上,張念祖的拳頭已狠狠砸在他鼻樑上,大塊頭腦袋向後一歪,居然並不就倒,而是蠻橫地站起身,拳頭同樣擊中張念祖的顴骨。
只一個照面兩人就都掛了彩,圍觀的衆人不禁“哦”的一聲。這裡都是行家,他們看出張念祖靈活性要高一點,可是大塊頭抗擊打能力強,相互揚長避短也只能是個平分秋色。
然而在片刻之間,大塊頭呼呼呼呼地打出四拳,分別擊向太陽穴、面門和小腹。張念祖腦袋閃躲避開其中兩下,腹部的兩拳則照單全收,趁着迅速貼近對方的瞬間也是四拳打出,隨着砰砰砰像錘擊悶瓜的聲音中,大塊頭像塊生鐵被硬生生砸倒在地,昏了過去。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防護力,希冀憑重拳以少換多擊沉對方,不料弄巧成拙了。
張念祖臉上吃那一下還不怎的,肚子上捱了兩記重拳,胃的部位迅速躥起了熱辣辣的灼燒感,他知道很可能已經內出血了,大塊頭這樣的對手平時他單對單也未必能贏,現在有一口氣頂着,勉強KO了對方。
“再來!”張念祖衝對面叫了一聲。
老蔣身邊那個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老大微微搖頭道:“這小子在野路子裡算是不錯的,可惜一上來就遇上了硬茬子把血都拼見底了,那邊還有五個,我看是沒法打了。”
顧長風也判斷出了局勢,他冷笑道:“誰去收尾?”
這次那些人可都按捺不住了,這不就是他們所期盼的結果嗎?可以說,接下來誰去誰就能輕鬆地一殺。
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我去吧。”說話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拳頭上層層疊疊全是受傷又癒合的老繭,見他出面了,其餘人都沮喪地緘默了。
顧長風卻很滿意,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你去也好,把他能打斷的地方都給我打斷!”
中年人淡漠地“嗯”了一聲,緩緩走向張念祖。
老蔣身邊的“身經百戰”悚然一驚道:“王平?”
老蔣被他一驚一乍的弄得很不高興,又忍不住問:“那是誰?”
老蔣摸着腦袋道:“那就難怪你不瞭解他了,我是第二天認識他,就比你深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