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醫院裡,手術的紅燈閃爍了許久才停下來,陳安見手術燈變綠了,這才放下心來,拿着電話出去了。
對着萬家燈火,他撥打了一個電話,電話很快就接起來了,他低沉的說道:“是蘇小姐嗎?夏寒病重,你能來醫院一趟嗎?”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下,說了一句“好”便掛了電話。
陳安等在醫院門口將近半個小時,一輛出租車停在了他的面前,蘇碧瑤從上面下來問道:“怎麼回事?”
“他被人打了,扔到小巷子裡,醫院找到了他兜裡的名片,聯繫到了我,但是我想,他應該比較想見你。”陳安低落的說道。
“怎麼會被人打了呢?”蘇碧瑤急急的說道。
“你也知道,我們做律師的,與人結怨多,指不定哪天就會遭人暗算,今天,他也不知道被誰打了,那幫人打完人就跑。”陳安氣憤的說道。
“那他……有沒有事?”蘇碧瑤輕嘆了一口氣,做人有時候要世故圓滑,可若是一世故圓滑,則會守不住底線,蘇碧瑤知道夏寒正直,剛正不阿,或許惹了什麼人,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還好手術已經做完了,現在應該還沒有醒來,你跟我進去看看他吧。”陳安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
“好,走吧。”蘇碧瑤聽完這個消息,都來不及,好好收拾,素面朝天,也別有一番風味。
沒有了精緻妝容的修理,她像是鄰家女孩一樣,親切溫柔。
陳安領着她進去的時候,夏寒的身上插滿了管子,出的氣多,進的氣少,身上也被包成了木乃伊,臉都被打得看不出人形了。
蘇碧瑤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在夏寒的身旁,一臉惋惜的說道:“夏寒,怎麼會這樣呢?”
夏寒沒有動靜,陳安坐在她的身旁,低嘆了一口氣說道:“夏律師他最近並沒有接什麼案子,也沒有以前因爲他而入獄的人出獄,我實在想不通,這個時候又有什麼人會打他呢?”
“不管是誰打了他,現在最重要的,是能夠讓他康復。”蘇碧瑤挑了挑眉道,過了良久,纔想起一件事來,說道:“我只是夏律師的一個主顧而已,你怎麼想到來找我呢?”
陳安聞得此言,聲音都變得磕巴了起來,夏寒說過,不希望蘇碧瑤知道他的心意。
作爲他最好的朋友,陳安更是不可能多嘴,便猶豫的笑了笑道:“上一次他不是帶你見過我們嘛,我還從來沒有見他帶過哪個女孩來公司裡,所以我纔會想到找您啊。”
“原來如此,我們只不過是朋友罷了。”蘇碧瑤倒也沒有懷疑,點了點頭,拿出一條幹淨的毛巾,說道:“現在應該可以用溫水擦拭一下他的傷口吧。”
“不用勞煩蘇小姐了,醫生之前清理過了,也上好了藥。”陳安笑了笑道,不想讓蘇碧瑤這麼勞累!
“那你叫我來幹什麼?”蘇碧瑤百無聊賴的將毛巾放到了牀頭上。
“蘇小姐不是現在沒有什麼事做嗎?爲朋友犧牲一點啦,我還有事,我先走了,今天晚上就拜託你照顧一下,我明天會請護工的。”
陳安說着,站起身來,正了正衣裝,一襲灰色的西裝,看起來就像是社會上的精英。
蘇碧瑤點了點頭,夏寒其實也幫助她很多事情,這個時候再做推辭,就顯得太過涼薄無情了,只不過照顧一夜,再說他還昏迷着,也沒什麼事,便也答應了。
陳安狡黠的笑了笑,轉頭走了。
蘇碧瑤守了一夜,半昏半醒,臨到清晨的時候,牀上纔有了一絲動靜,雖然動靜很小,蘇碧瑤卻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忙對着牀上的人說道:“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
“碧瑤……是……是你嗎?”夏寒努力的睜開眼睛,眼睛腫的像是一個核桃一樣,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縫。
蘇碧瑤點了點頭,看見他這副慘樣,忍不住的有點心痛,“你怎麼又被人打了?上一次就被打得住院半個月,這次我看更嚴重,頭都快腫成豬頭了。”
夏寒聽聞此言,不由得咧嘴笑了笑,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碧瑤,你就不要惹我發笑了,你怎麼來了?”
“是陳安叫我來的,看你這麼慘,我就大發慈悲留下來照顧你嘍,你醒了就好了。”蘇碧瑤笑了笑道。
她拿出剛洗好的毛巾,幫夏寒擦了擦眼睛,又取出一個雞蛋裹在紗布裡,替夏寒在腫脹之處來回滾動。
夏寒躲了一下,竟感覺十分的舒服,便笑問道:“這辦法你是跟誰學的?”
可能是因爲傷的太深,聲音有氣無力的,還有些結巴,完全不像是一個靠嘴說話的律師。
蘇碧瑤笑着看了他一眼,他的嘴也很腫,便不由得笑了一聲道:“這辦法呀,是我母親教給我的,小時候摔傷了,她就是這樣替我消腫的。”
“原來如此。”夏寒點了點頭道。
“你還是不要說話了吧,多休息一會,醫生說,你現在傷的不輕,還是多休息一會比較好。”蘇碧瑤來回滾動了好一陣,直到雞蛋不溫熱了,才取了下來。
夏寒這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裡面飽含着感激之意,他看着蘇碧瑤,動情的說道:“你對我真好。”
“朋友之間,照顧你是應該的嘛,再說了,這醫院的早餐不是很營養,陳安說等下會給你送早餐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等會就回去了。”蘇碧瑤見夏寒沒事了,其實也鬆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夏寒究竟是被誰人所傷,但是這已經不是她的事了,接下來的事情,夏寒一定可以運用法律的武器,將一切都處理好的。
“碧瑤。”夏寒突然變得很激動,有些話來不及思量便脫口而出,“碧瑤,你能不能在我身邊多待一會啊,就一會兒好嗎?”
蘇碧瑤愣了一下,忽然感覺有些不正常,但來不及多想,陳安就走了進來,手裡還提着好幾個保溫盒,笑呵呵的模樣,沒心沒肺。
“醒了那就吃早飯吧。”陳安看了一眼蘇碧瑤,又賊兮兮的看了一眼夏寒,似乎在爲昨天的計策而感到洋洋得意。
蘇碧瑤也因爲陳安的打斷,把剛纔的那番話給忘了,笑嘻嘻的說了一句:“我先走了。”就拿上自己所有的東西,離開了。
夏寒有些着急,緩緩的伸出手去,想要喊住蘇碧瑤,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蘇碧瑤根本沒有聽見他微弱的喊聲,依舊不回頭的走了。
陳安慢慢放下他的手臂,笑了笑說道:“還沒有說明白心意吧,哥們這一下可是幫了你了。”
“我……”夏寒說話也很費力,嘟囔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我謝謝你啊,兄弟。”
“可是你剛纔也太不給力了吧。”陳安看了他一眼,沒個正形,說着把自己帶來的早餐打開,盛了一碗粥,卻不急着給夏寒喂,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着說道:“喂,你這個樣子……嘖嘖嘖,吃得下去嗎?”
夏寒知道是對方在揶揄自己,若是行動不便,他早就不會放過對方,但現在,誰讓他行動不便,受制於人。
“行了,你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就上班去吧,進那麼大的律師事務所,肯定是日理萬機。”夏寒不耐煩的趕人。
陳安又是一笑,神秘兮兮的說道:“是不是看到你喜歡的人走了,所以也沒心情接待客人了,好歹我也是你兄弟呀,怎麼,要不然我把蘇小姐叫回來,給你喂吃的?”
“別開玩笑。”夏寒真的有點惱怒了,半帶威脅的口氣說道:“你要是再開玩笑,咱們連兄弟都沒得做了。”
陳安怎麼會懼怕這樣的威脅!更何況對方還躺在牀上,豈不是讓自己擺佈?便笑了笑道:“都是男人,有什麼不能說的,再說了,你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兄弟怎麼會看着你一個人在這單相思呢?”
“不用管我。”夏寒此時真的很想把臉轉到一旁,讓陳安看不到自己,但是整個身子像散架了一樣,完全不聽自己使喚,夏寒也只好作罷,面對着陳安的那張臉,生無可戀。
“你說我不管你還有誰能管你,你的醫藥費還是我交的呢。”陳安笑嘻嘻的說道。
“放心,出了院,我會一分不少的還給你。”夏寒沒來由的煩躁,尤其想到蘇碧瑤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好像昨天捱打的事情都不是事了。
“不用你還,我從你的年終獎金里扣就行了。”陳安嘿嘿一笑。
“老狐狸。”夏寒看了他一眼,面有怒色。
但許是因爲臉腫的太厲害,並不是很能夠看得出來,陳安也正了正神色說道:“醫院那邊也通知警察了,警察一會回來問話,昨天究竟是什麼人打你,你知道嗎?”
夏寒見陳安不再開自己的玩笑了,微微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啊,我是被一個紙條約見到小巷子裡,當時沒感覺到不對,去了之後,發現沒有一個人,已經晚了。”
陳安低頭凝思了一下道:“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