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凌回到沈家後左等右等,眼看天都快黑了,卻還是沒有等到吳媽的電話。
不是交代過她等冷爍一醒就通知她的嗎?不會是忘了吧?
“姐,你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呢?”
“哦,沒有啊。”
“真的嗎?”沈宥麒定定看着她,癟了癟嘴,“你別想瞞着我,快跟我說說到底在想什麼呢?”
“……我回來之前把離婚協議書交給冷爍了,也不知道他簽字了沒……”
“什麼?!”沈宥麒一臉震驚地看着她,“姐,你真的打算離婚?”
“當然了,難不成你以爲我只是說來玩玩?”
“可是姐,你可想清楚了,這件事要是讓爺爺知道了,他會罵死你的。而且不止爺爺,還有嬸嬸,我想他們都不會同意的。”
鬱凌將她拉到一邊,調皮一笑,“我知道啊,所以你要幫我保密,等我跟冷爍的手續辦完再告訴他們。”
那時候木已成舟,他們就算反對也無可奈何吧。
“不要。”沈宥麒將頭搖成了撥浪鼓,“要是被爺爺知道了,他會打死我的。”
“那你就不怕我把你跟安德魯的事告訴他?”
“啊?姐,你最好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的。”
“這可不一定了,”鬱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我心情好了就不會,要是離不了婚,心情不好的話就……”
“好好好,我答應你!”都怪那該死的家規,還有爺爺那個老頑固,非要讓她滿了20才能談戀愛。
不過一想到爺爺發火的樣子,沈宥麒就覺得一陣後怕,忙應了下來。
“哎,宥麒,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要不你幫我打個電話旁敲側擊問一下。”
“我……可以說不嗎?”
鬱凌瞪了她一眼,“你覺得呢?”
“……”
“快啦,”鬱凌忙拿出手機撥通了冷爍的號碼,遞給了她,“來。”
沈宥麒極不情願地接通手機,忐忑地聽着,可是等了許久一直是忙音,“沒人接。”
“沒人接?怎麼會?”
“真的,”沈宥麒將手機還給了她,“不信你自己聽。”
鬱凌急忙拿過手機一聽,還真是沒人接。
奇怪了,幹嘛不接她電話。
鬱凌憤憤地掛斷電話,心裡愈發不安。
不行,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今天必須解決,鬱凌看了沈宥麒一眼,說道,“要不宥麒你陪我一起去找冷爍。”
沈宥麒連忙擺手,“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自己去就自己去,可鬱凌沒想到,她剛出門就被鬱雯攔了下來。
“媽?”
“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我找冷爍有點急事。”
“什麼急事?”
鬱雯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對勁,陰得可怕,鬱凌心虛地偏開了頭,“私事……”
“私事?”鬱雯暗暗瞪了她一眼,“聽說你想要跟他離婚?”
鬱凌一愣,“你怎麼知道?”暈死,該不會是宥麒那個丫頭又多嘴了吧!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我想問問你,你一會兒未婚先孕,一會兒閃婚,現在又要離婚,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
“你說冷爍他哪裡不好了,哪裡對不起你了?”
鬱雯的質問讓她根本無法反駁,“媽,我的事,你能不能別管了。”
誰知鬱雯一聽這話更來氣了,“你的事我不能管了?等我死了就管不了了!”她是真的爲她一輩子的幸福着想,這個傻女兒怎麼就不明白呢,“我告訴你,你要是跟冷爍離婚了,我也就不認你這個女兒了!”
“媽!”
“你不是說不讓我管了嗎,別叫我媽!”鬱雯氣惱地甩開了她的手。
“媽,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鬱凌連忙道歉,但是卻被鬱雯抓着指着鼻子教訓起來。
“真不知道你腦子裡整天在想些什麼,你以爲離了婚就好了,你就沒想過你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又帶着一個孩子,以後要怎麼生活?”這些苦她吃過,多苦多累她都有切身體會,所以纔不想讓她重蹈自己的覆轍。
“媽,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你就不能尊重下我的意見嗎?”
“我不管,我不准你離婚!只要你敢離婚,我,我立馬從你眼前消失,我一頭撞死算了!”鬱雯說着,激動地朝牆上撞去,嚇得鬱凌連忙死死將她抱住。
“媽,你別這樣!”
真是頭大,鬱雯的性子她最清楚不過了,她決定了的事,很難改變,看來想要獲得她的諒解和支持是很難的了。
“你放開我,讓我死了算了!”
“媽……”
鬱凌急哭了,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一旁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誰要離婚?”
夜風中的沈從生顫顫巍巍,瞪大眼睛看着她們。
“爺爺……你怎麼……”
“告訴我!”沈從生氣得大力地敲擊着地面,手中的柺杖差點被他杵斷,“誰要離婚!”
慘了慘了,事情好像鬧大了,鬱凌匆忙放開了鬱雯,心虛地躲避着沈從生灼灼的目光。
“沒有,爺爺您聽錯了,沒有人要離婚。”
高處的沈從生拄着柺杖急切地走下了臺階,“我都聽見了,你狡辯什麼,你是不是要跟冷爍離婚!”
算了,反正遲早都是要知道的,不如早點告訴他們,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也好,鬱凌愣愣點了點頭,“是。”
“爲什麼!”沈從生氣得臉紅脖子粗,差點沒忍住一巴掌扇過去。
“我,我跟冷爍不合適……”
“荒唐!婚姻是兒戲嗎?是你想結就結,想離就離的!”
鬱凌被他吼得大氣不敢出,沈宥麒一直說爺爺發火又多嚇人,她今天算是領略到了。
“你要離婚,我第一個不同意!”
真是,又來一個,鬱凌暗自頭疼。
“如果你要堅持,那就是逼着你媽跟我去死!”
唉,要不要這麼威脅她啊?這不是逼她逃跑嗎。
“爺爺,您別生氣了,我只是想想而已。”
“想想?爲什麼我聽宥麒說你把協議書都弄好了!”
該死,果然是沈宥麒!臭丫頭,非要把她的事弄得人盡皆知嗎!
“我……我……”
“現在立刻跟我過去,好好跟冷爍道歉,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沈從生伸手去拉鬱凌,可她死命躲着,爺爺如果跟過去,那這件事肯定鬧黃,“爺爺,我自己去,您跟媽先回去,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行,我必須要去把協議書毀掉!”沈從生大吼着,見鬱凌一直反抗,氣得拿柺杖揚了起來,對着她後腰就是一棍。
“啊!”來不及躲閃,鬱凌捱了一棍,退到了一邊。
“阿凌!”鬱雯嚇得匆忙扶住了鬱凌,“你沒事吧?”
鬱凌搖了搖頭,她沒事,只是嚇到了。
但沈從生卻並沒有打算放過她,“你要是不聽話,我連你肚子裡這個孽種一起處理了!”說着,他再次揚起了柺杖。
就在鬱凌以爲自己在劫難逃的時候,一個黑影忽然而至,擋在她面前,接住了沈從生的柺杖。
是冷爍。
“你沒事吧?”他急切地問了一句。
“你怎麼來了?”
“我問你有沒有事!”他甩開沈從生的柺杖,加大音量又問了一次。
這個男人簡直比沈從生還可怕,鬱凌連忙搖了搖頭。
“冷爍,你來得正好,我正要……”
“爺爺!”
沈從生話還沒有說完,冷爍忽然打斷了他,“請您放心,我跟凌不會離婚!”
什麼?!她還以爲他來是因爲他同意了呢,怎麼會?鬱凌一把推開鬱雯走了過去,“冷爍,你說什麼?”
“我不會跟你離婚,協議書我已經撕了!”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鬱凌憤然揮着拳頭捶向了他胸膛,“冷爍,你混蛋!你爲什麼騙我結婚,爲什麼?爲什麼!”
興許是因爲太過激動,鬱凌覺得腦子有點暈暈的。
看到她搖搖欲墜,冷爍眉色一沉,立馬將她扶住。
“放開我!”她固執地推開他,“放開我……”
眼前越來越黑,昏迷之前,她似乎聽到鬱雯在尖叫……
距離上次暈倒,已經過了三天了。
因爲她情緒過激,造成胎心有些不穩,冷爍重新將她接回了家裡休養。
可說是休養,還不如說是軟禁。
成天讓吳媽阿蘭輪流照看着她,鬱凌現在是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了。
吳媽進來的時候,看到碗裡還剩着小半碗粥,不由嘆了口氣,“太太,你多少再吃點吧,營養跟不上,孩子會受罪的。”
鬱凌沒有理睬她,只是躺在牀上茫然地看着窗外,一副心灰意冷的狀態。
“冷少回來了。”
吳媽話音剛落,冷爍便走了進來,他一揮手,吳媽識趣地退了下去。
看到剩下的粥,他不由皺緊了眉頭。
“你的氣還沒消?”牀上的人兒沒有動,冷爍不由苦笑,“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等等……”
修長的雙腿應聲而至,冷爍不禁有些興奮,鬱凌終於肯理他了。
“我可以不跟你離婚,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不能強迫我做任何事,而且我要做什麼你也不能阻攔。”
他充滿期待地看着她,卻沒想到得到了這麼一句話。
“這句話你以前就說過,我從來沒有忘記。”
鬱凌輕笑,“你是沒忘記,可是你從來沒做到過,冷爍,你可想清楚了,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你,你真的願意留一具無心的空殼在身邊?”
冷冽的眸子驀地一縮,卻並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隻說了一句“好好養着吧。”
無心的空殼又如何,只要能留她在身邊,他願意等,而不管歲月多漫長,她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