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只要菲兒不哭鬧,他們之間的談話應該還是能愉快的進行吧。
“浩軒的事,謝謝你。”
“不客氣。”說這話的時候,墨然的目光一直落在菲兒身上,看到小傢伙一些俏皮的小動作,還跟她默契的交流起來。
看到這一幕,鬱凌有些吃驚。她從來沒有想到,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墨總裁竟然也會有這麼童心大發的一面。
“你應該很喜歡孩子吧?如果念念的孩子還在的話,應該也有菲兒這麼大了。”
黝黑的眼眸瞬時一沉,伸去逗菲兒的手也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我以爲你是單純跟我道謝的。”
“當然不是,墨然,方思誠死了。”
半空中的手再次頓住,但剎那的失神之後,墨然的神情又恢復了平常。
“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你覺得呢?思誠哥死了,就意味着念念在這世上沒有其他親人了。”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你是她一直愛着的男人,難道你不覺得你這個時候應該做點什麼嗎?何況以前的事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爲什麼還不能釋懷?”
“不是我不能釋懷,有些人錯了就是錯了,不管過再久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況且你也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的欺騙與背叛。”有些人,有些事,是他永遠也無法原諒的。
看到墨然發火,小傢伙怯怯地躲到了鬱凌身後,圓鼓鼓的大眼睛不安地看着墨然。
“是,念念當年確實是做錯了,但是她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難道你就不能看在她這些年懺悔的份上,再給她一次機會嗎……上一輩的恩怨,不應該由下一輩來承擔……”
“夠了,我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方念念的事從你口中說出!”黝黑的眸子裡帶着一絲憤怒與絕決,冷冽如千年寒冰。
“墨然,你曾經愛過她不是嗎?我知道你是一個念舊情的人,我也不期望你能做太多,我只是希望,你能去醫院看她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她知道墨然這些年一直單身,只是不敢確定其中是不是因爲有方念念的原因?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墨然對方念念還是有感情的,否則今日聽到她的事也不會如此激動。
“這是她醫院的地址……”趁墨然不注意,鬱凌急忙將一張名片塞到了他手裡,“墨然,我最後還想再說一句,連熊貝兒那樣屢屢犯錯的人你都能夠包容,爲什麼不肯再給念念一次機會?你對此越是執着,越說明你心裡有她……給彼此一個機會吧,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不會再後悔……”
看着手裡的名片,黝黑的眸子越來越黯。
“她做了這麼多對不起你的事,你不恨她嗎?”
“也許恨吧,也許不恨……”鬱凌幽幽嘆了口氣,“其實我連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如果我讓仇恨矇蔽了我的雙眼,那我將失去我一輩子的好姐妹。離開的這三年我想清楚了很多事,上天能夠讓我們相遇相識那就是一種緣分,我們應該珍惜,因爲沒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墨然,別等失去了再後悔。”
“鬱凌,我跟她跟你和皓煊不一樣,我對她除了愛,更多的是戒備和防範。”
鬱凌淡淡看了菲兒一眼,“也許吧。但我跟念念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她本性不壞,是環境把她逼成這樣的,她的內心也是需要關愛呵護,如果有人能用愛去包容她,我想她一定不會再犯重前的錯誤。”
“我不是這個意思。”墨然定定看着她,黝黑的眸子裡漸漸染上了一層陰鬱的色彩。“就像你說的,上一輩的恩怨本來不應該由我們下一輩承擔,可那種恨在她心裡根深蒂固,平心而論,如果換做是你,你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別忘了她父親是怎麼死的。”
其實她跟黎皓煊又何嘗不是一樣?就算沒有冷爍的阻擋,他們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更別說還有一個黎玥橫亙在中間。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
墨然重重地嘆了口氣,率先開口道,“不管怎樣,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謝謝!”
如果人生能若只如初見該多好,那他們幾個人之間也不會存在這麼多恩怨糾葛了。
“你還是去看看她吧,不管怎樣,還是去一下吧。”墨然離開之前,鬱凌不死心地又說了一句,“把一切都跟她講清楚,讓她放下執念重新生活。”
修長的雙腿戛然而止,思索了一會兒,墨然最終點了點頭,“我會考慮一下的。”
盯着墨然離開的背影,菲兒忽然拽了拽鬱凌的衣角,“媽咪……叔叔……誰?”
莫名的,她對這個叔叔十分有好感。
“什麼菲兒?”
“叔叔誰?”
“你是問這個叔叔是誰嗎?”
“嗯。”小傢伙點了點頭。
鬱凌暗暗嘆了口氣,該怎麼跟菲兒介紹呢?
“對了,菲兒,媽媽問你一件事,你跟浩軒哥哥那天爲什麼要去娛樂公司?”
小傢伙歪着腦袋想了想,委屈地嘟着嘴,不肯說話。
“告訴媽咪,你是不是準備去找黎皓煊?”
聽到黎皓煊三個字,小傢伙悄然看了她一眼,緩緩點了點頭。
鬱凌頓時眉頭一皺,“爲什麼?”她其實問過宥麒,也知道菲兒是想去找黎皓煊,但她現在就是想親口聽她說說看,黎皓煊在她裡到底是怎樣的?“小姨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媽咪……”菲兒小臉慘白,怯怯地看着她。
“她是不是說黎皓煊是你爸爸?”
明亮的大眼裡氤氳了一層霧氣,鬱凌越問,菲兒越將頭埋得低。
“我問你話呢,回答我。”
她的嚴詞厲色頓時嚇得菲兒一個顫慄,眼看她就要哭出來了,鬱凌忙將她摟進了懷裡。
“對不起菲兒,媽咪是不是嚇到你了?但是你能跟媽咪說一說嗎,你喜歡那個黎皓煊叔叔嗎?”
思索了一會兒,菲兒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想去見他嗎?”
“嗯。”小傢伙再次點了點頭。
就在鬱凌不知所措的時候,菲兒忽然開口了,雖然說得有些含糊,但她還是聽清楚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他是爸爸?”
難道真的像克麗絲所說,小孩子其實什麼都懂,只是不能很好的表達出來而已。
“菲兒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粑粑……”菲兒說完又指了指不遠處的冷爍,“……兩個粑粑……”
“乖女兒,你能接受黎皓煊做你爸爸嗎?”
菲兒低頭思索了一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無疑讓鬱凌感到很欣慰,但內心卻隱隱有種擔憂。
“我知道了,走吧菲兒,我們先去看浩軒哥哥。”
心事重重地趕到醫院,浩軒已經做完了檢查,只是受了點驚嚇,一切正常,這樣她也就放心多了。
離開的時候,冷爍忽然拉住了她,“你剛纔跟菲兒說了什麼?”
“怎麼了?”
冷爍苦笑,“她似乎很高興有兩個爸爸。”
“菲兒她……”鬱凌臉色慘白,莫名有些心虛,“小孩子亂說的。”
“雖然我不確定她現在是否能懂擁有兩個爸爸意味着什麼?但是我向你保證,不管我們離沒離婚,我都會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她擁有兩個爸爸,就意味着擁有雙重的幸福!”黎皓煊能給的,不能給的,他都會滿足菲兒。
“……謝謝。”
她這輩子欠冷爍的是無論如何也還不清了,忽然想到了什麼,鬱凌忙追上冷爍。不過還未等她開口,醫院門口忽然出現四五輛車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很快,車上下來的人便將他們團團圍住。
這種陣勢冷爍已經見怪不怪了,他默默將鬱凌推上了車,關好了車門,並囑咐道:“別擔心,我一會就回來。”
後座的鬱雯跟沈宥麒彼此對視了一眼,不禁有些擔心。
“姐,這些都是什麼人啊?怎麼姐夫的仇人這麼多?”
鬱凌暗暗瞪了她一眼,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青龍幫的人。按照熊壽華的性格,他不可能不追究熊貝兒的事。
她話還沒說出來,鬱雯忽然打開車門下了車。
“嬸嬸你去哪?”
“媽!”
不止鬱凌一個人猜中,鬱雯也猜到了一個大概。
“你們在車上等着。”
“媽,你做什麼?”鬱凌忙下車攔住了她,“你知不知道這些人是……”
“我知道他們是青龍幫的,熊壽華跟我是舊識,熊貝兒的死讓我去跟他解釋吧。”如果沒有他們當年的恩怨,熊貝兒跟鬱凌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不行,媽!熊貝兒是我開槍打死的,要去也是我去。”誰知道青龍幫這幫人會做出什麼事來,她絕對不能讓鬱雯身涉險境。
“阿凌,你回去!”
“媽!”
“回去!熊貝兒是你殺死的沒錯,但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熊壽華如果還有一點良心,絕不會爲難我。”
“可是……”那都是一幫殺人不眨眼的人,她真的不敢讓老媽獨自一人前去。
“放心,還有冷爍在,我不會有事的。”
“不,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鬱雯憤然推開了她,“這件事也算因我而起,總歸要有一個交代的。”
“媽……”
鬱凌一直不肯放手,鬱雯只好轉向了沈宥麒,“宥麒,把你姐拉開!”
“嬸嬸……我……”
鬱雯無奈瞪了兩人一眼,“我這把年紀了,難道我自己做事沒分寸嗎?你們放心,我還等着看菲兒長大呢,我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