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安跟陳前聊起的是陳前出獄的事情。
陳前說:“裡面的日子不太好過,還好,終於熬出來了。”
蘇景聽着,分析着,陳前的這些話裡到底有沒有別的意思。
顧懷安問道:“白做了這麼久的牢,向國家索賠了沒有?”
“索賠了,全部交給代理律師在處理,起碼還得一個月能有結果。”陳前無所謂的笑了笑,抽着煙說:“其實賠償一共也就不到一百萬元,包括錯誤限制人身自由賠償金、精神撫慰金、財產損失、醫療費這些。”
陳萌似乎不認識顧懷安,陳前呢,也沒有給女兒介紹過這位是誰。
蘇景聽着他們兩個男人說話,覺得繞得很,兩個人的心理素質都太強大,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一般人學肯定學不來。
顧懷安又說起:“一直都沒問,陳哥跟蘇景怎麼會認識?”
蘇景被顧懷安的明知故問搞得頭皮發麻,他明知道,還問。街上那次如果真的是偶然相識,那麼後來,給介紹業務便是有目的性的接近了。蘇景可沒覺得,自己美到了男人一看見就發揮各種攻勢討好的程度。
直到午餐吃完,兩個男人都還在聊着無關痛癢的話題。
起身時,陳萌忍不住問:“爸,我們去哪兒?”
陳前沒回答他女兒。
“顧老闆要送蘇景,還是由我來送蘇景?”陳前望着蘇景,言詞上並沒有多客氣。
抱着顧想想的蘇景一怔,擡頭忙說:“不用不用,陳先生太可氣了。我自己走就行。”
顧懷安轉身抽出一張紙巾,附身皺眉,用手輕輕地擦了擦女兒嘴角上的奶漬,話卻是對身後的陳前而說:“陳哥,出獄後玩過羽毛球了嗎?我們好像很久沒在一塊打球了,如果有時間,找個地方切磋切磋,打上兩局。”
“……”蘇景快要喘明白的一口氣,又開始喘不明白了。
鄒哥給找的地方打羽毛球,按局計價。
蘇景抱着顧想想,女兒困了,蹭着媽媽,樣子一點都離不開蘇景。蘇景打算躲開這兩個人的暗戰都不可能,同時也擔心,擔心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事情。
坐在車裡,蘇景低頭看着自己的女兒,一轉眼都七個半月了。孩子需要媽媽,也需要爸爸,不管爸爸媽媽的感情如何,作爲孩子的媽媽,蘇景都不想讓孩子失去這個很稱職的爸爸。
蘇景抱着孩子旁觀。
看他們的架勢,以前合作時估計經常一起打球。
陳前打球的技術蘇景早就見識過,顧懷安主動邀戰,這就說明,顧懷安打羽毛球的球技不在陳前之下,否則,豈不是自找難堪。
蘇景抱着女兒,哄睡了,她保持着一個坐姿不敢動,擔心女兒會醒。
顧懷安握球拍的姿勢,持球,發球,揮拍,接球,控制落點,都表現的極好。
蘇景也發現,顧懷安持球的姿勢很特別,但這不重要,羽毛球可以隨便怎麼拿,只要發球精準,使球穩定,就ok。
顧懷安打的一直都揮灑自如,中間,他突然皺了一下眉。
“有多久沒運動了?”陳前問向對面的顧懷安,以爲顧懷安覺得累了。
顧懷安手上持球,準備發球,笑着說道:“不缺運動,但打羽毛球有四年多沒打了。”
陳前在入獄之前沒有停止過打羽毛球這項運動,出獄以後,繼續打羽毛球。顧懷安在跟陳前分開,各奔前程之後,便不再喜歡打羽毛球這項運動,今天,是跟陳前分開又見面的第一次重新持球握拍。
顧懷安跟陳前總共打了兩局。
接近兩個小時結束,兩個人都揮灑着汗水,顧懷安扔了球拍在地上,走向蘇景。
陳前接過女兒遞來的水,喝了一口,說:“你們看着相處的不錯,怎麼離婚了?孩子都生了,可惜。”
不等顧懷安回答,蘇景就說:“性格不合。”
鄒哥看了一眼顧懷安,把保管着的手機遞給顧懷安。
蘇景抱着孩子先出去了,隨後是陳前父女,顧懷安還沒有換完衣服出來。
陳前跟蘇景說:“真的是性格不合?不是他出軌?”
蘇景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女人的丈夫出軌,程度絲毫不亞於男人的妻子出軌,都可以稱之爲綠帽子。顧想想出生以後,由於身體原因夫妻很久不能同房,懷孕的後期,也沒有同過房,顧懷安下半身思考着問題,加上沒得到前任的誘惑極大,出軌了雖然道德不容,但這種事也畢竟常有發生。
陳前有意揭蘇景的瘡疤,蘇景回答的自然也沒好氣:“陳先生,我前夫是不是出軌你不應該問我,你老婆比我更清楚。”
陳萌在一旁輕輕地吐了吐舌頭。蘇景離婚,關林端妮那個婊子什麼事?
陳前瞭解蘇景的意思,他噎了她,她又回噎了他。
倒是有一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祝好。”陳前朝蘇景意味深長地笑了下,擺手,走向了自己的車。
“蘇景阿姨,拜拜。”陳萌說完追上了老爸的腳步。
陳前的車率先離開。
蘇景抱着顧想想,眉頭皺着,心裡其實特別的不舒服。
顧懷安出來的時候,鄒哥在一旁說:“去醫院吧。”
蘇景本是一肚子氣的,但是一聽到鄒哥說去醫院,就緊張的看向了顧懷安,他怎麼了?
鄒哥察覺到了蘇景眼神裡的疑問,解釋說:“打羽毛球的中間用力過猛,肌肉拉傷。得去一趟醫院。”
顧懷安讓蘇景抱着孩子先回家。
蘇景沒有,跟着他去了。
顧懷安拉傷的部位現在劇痛,中間就在忍耐,但還是堅持打完了,並沒有停下。蘇景心裡嘆息,男人就是厲害,真能忍得住疼。
醫生說:“現在用手就可觸摸到,肌肉因爲緊張而形成的索條狀硬塊,我觸碰的時候更疼對不對?局部還有些腫脹。”
鄒哥在一旁聽着,蘇景也是。
醫生用毛巾包裹着冰塊,冰敷着顧懷安受傷的那條腿,又用繃帶用力包裹受傷部位,防止腫脹。
口服了止疼藥,外貼了活血和消腫脹的。
醫生建議,根據情況要在醫院住上24小時到48小時之間。
鄒哥見蘇景在這裡,就走了。
可是,當病房裡只剩下蘇景跟顧懷安還有顧想想的時候,蘇景清醒了過來。前夫而已,前夫受傷,前妻有什麼義務在此照顧。
蘇景抱着顧想想起身:“我先回去了,想想餓了。”
“等一等。”顧懷安叫住蘇景。
蘇景走了兩步,停頓住。
顧懷安說:“陳前羽毛球打得好,還是我打得好。”他的聲音其實很輕,帶着疲憊,又帶着幾分試探和不自信。
蘇景誠實回答:“你打得好。”
蘇景沒有偏向着誰來說,的確,是顧懷安打得比較好。
顧懷安滿意的閉上了眼睛,眉頭緊鎖,靠在醫院的病牀上休息着,朝要離開的蘇景最後說了一句:“所以,把他打羽毛球打得好這方面,在你心裡累積的魅力分數痛快點減了!”
蘇景抱着顧想想走出病房,經過走廊,腦海裡都是顧懷安剛纔的那句話,說得十分有力。顧想想的身上包裹着顧懷安今天穿的那件西裝外套,這個時間,太陽下山了,難免會有些涼。蘇景在等電梯,當手指觸摸着顧懷安外套的時候,心情很不一樣。
鄒哥在樓下,負責開車送蘇景回家。
車緩緩地行駛在大街上,蘇景不敢讓想想睡覺,努力讓想想保持着清醒,到了家裡再睡。這個天氣,早上和晚上都很容易導致感冒。
“鄒哥,最近顧懷安跟林端妮有過聯繫嗎?”蘇景就是想問。
這個問題,又問住了鄒哥。
其實,除了離婚之前必要的見面,顧懷安跟林端妮之後再也沒有見過,意外碰到不算,單獨相約,這肯定從來就沒有過。
別說最近,就是兩人正式分手後的這些年,單獨見面也少之又少。爲了避嫌,哪一次見面不是有其他人在場?不管公事還是私事,都在以公式化的方式處理。
鄒哥覺得,顧懷安是真沒多喜歡那個林端妮,由於雙方家長認識,而走到一起,這本就是順其自然不正式的決定,時間久了,發現順其自然了很久還是沒有味道,沒有激情,衍生出想分手的想法,實屬正常。又恰逢林端妮背叛,顧懷安再一次的選擇了順其自然,只不過,這一次的順其自然是放手,跟林端妮斷了個乾淨。
人的一生中經歷無數,自然會有無數個順其自然的事情,顧懷安答應結婚,選擇娶了蘇景,但是這一次的順其自然跟以前不同,兩個人順其自然順出了激情火花。
“鄒哥?”蘇景不知道鄒哥失神什麼。
開車中,想事情太危險了。問的問題還沒有回答。
鄒哥的手攥了下方向盤,跟蘇景說:“老闆跟林端妮見沒見過面我不知道。前面出過那件事,我好些天沒跟老闆出去,不太瞭解。”
蘇景低頭,想了想,鄒哥這麼老道的人,總覺得不像是說話要考慮很久的人。蘇景總結着這段時間的一些事情,很不對勁,如果林端妮跟顧懷安是怕了陳前,沒有繼續在一起,那何必在陳前即將出獄時又要有決心複合的舉動?這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