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矜東的葬禮結束之後,顧懷安打算要先安排蘇景離開。
吳仰看到墓地最那邊黑壓壓的站着一羣人,沒經歷過,但也知道夠顧懷安忙的了,所以上前說:“蘇景和陸霏交給我就行。”
顧懷安感激地擡手拍了拍吳仰的肩膀,不是很熟,但是真心的很感謝。
“你去忙吧,別太累。”蘇景望着顧懷安疲憊的倦容說。
顧懷安朝蘇景點頭說:“晚上我讓醫生過去,你再打一針鞏固鞏固。”說完他眉頭輕皺了下,轉身離開。
……
顧振厚的身體上原本就有很多的病症,喪子之痛又一打擊,身體恐怕支撐不住。
自15號開始,家庭醫生每天都要往顧家的別墅跑上一兩趟。所以,如今的一切事宜,顧振厚都要交給大兒子來全權處理。
東子死了,顧懷安傷心不傷心?他也傷心,但是他卻只能硬撐着,最沒有說休息的權利。
顧家現今只有他一個人能扛得起這個公司,以及這個家庭,還有眼下和未來商場上覆雜的一層又一層的延伸關係。
……
墓園外面,彭媛坐在車裡等着顧振厚。
彭媛下來的時候就直白的說了:“小鄒,你把懷安的話帶到了,我這個做他媽媽的肯定給他面子,不給他拖後腿。說句徐陽聽了可能要氣死的話,顧家能接管公司的男人就是我們懷安了。東子死了,我心痛不心痛?我也心痛。我討厭這對母子,可我何時盼過東子死?現在開始,我一言一行儘量在外不給我的兒子丟臉抹黑。我跟你說小鄒,如果我不顧慮着我的兒子,在上面墓地我就跟徐陽動手打起來了,這個女人她不識相!現在呢,我絕對不能走,我只保證不在公開場合跟徐陽爭辯家裡醜事,但是懷安他爸我要等他下來跟我回家。”
顧振厚倘若跟徐陽一起走了,那成了什麼了?
彭媛遠遠地看到,顧振厚果然是跟徐陽一起下來的。
“璐璐,下車去叫你爸。”彭媛冷笑一聲,抻着一張臉吩咐身邊的女兒。
顧璐璐其實心裡有點害怕,害怕被老爸罵,但是又不能不下車去叫,否則老媽肯定又會不高興,而且,徐陽那個老狐狸精憑什麼黏着老爸?小三永遠都是小三!死了兒子,處在讓人同情和可憐的境地裡,難道就能成功洗脫小三這個污名了嗎?別做夢了!
顧璐璐也穿了一身黑色,走過去說:“爸,我媽在車上等你。”
顧振厚原本是想送一送徐陽,但是女兒來叫了,他就只能吩咐司機把徐陽送回去,自己過去那輛彭媛坐着的車。
徐陽沒有看顧璐璐,也沒有看顧振厚,更沒有坐上顧振厚安排的那輛車。
徐陽自己這邊有人開過來一輛車,打開車門,直接上車。
徐陽這邊的家人都從墓地下來,打電話給徐陽。徐陽接完電話就讓司機落下車窗,她叫了一下家人,讓家人都坐這輛車走。
一行人上車,司機駛離。
徐陽坐的車直接超過彭媛坐着的那輛。
徐陽的一個比較年輕的小姨媽說:“陽陽,你是覺得,東子真的是被那個姓彭的女人派人害死的?”
“只有她最恨東子和我。”徐陽想不出第二個人。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們沒見她動過東子,也沒有使用殘忍的手段來對付你,這回她怎麼就……”
徐陽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嘆着氣說:“彭媛做這一切可能都是爲了她的兒子,就像我,跟顧振厚斷的那麼徹底是爲了什麼?孩子生了,別人的丈夫我偷了,我哪有那麼快的醒悟過來?跟他斷了關係都是因爲東子,我想讓東子未來能好,我想讓東子住進顧家。堅持了二十幾年,我兒子終於長大了。四十幾歲的我和二十幾歲的我,在心態上有了很大的變化,我知道我當年做錯了,當年一直希望東子在顧家能爭點什麼,後來想想,爭什麼爭?我們東子不缺顧家那個錢,我也不想讓我兒子有壓力的經營公司,他活的快樂就行。”
靠着車窗子,徐陽哭出來。
車後座上的人遞給徐陽紙巾:“別哭了,把自己的身體都哭壞了。”
徐陽用紙巾捂着鼻子,繼續說:“彭媛是很我,恨我讓顧家這麼多年不平靜。恨我兒子在顧家待了這麼多年,招他爸爸和爺爺奶奶的喜歡。彭媛就是想讓我在最高興最得意的時候失去這麼大的兒子,她恨我,但不殺我,她殺我兒子,因爲她知道這比殺我還能讓我疼……”
……
後面的另一輛車上。
顧振厚跟彭媛吵了起來。
彭媛火道:“你說什麼?顧振厚,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東子死了,我看過徐陽的笑話嗎?按照你這麼說,我找了一圈人買墓地給她兒子,又給生辰八字找人看風水,我做的這些原來都是在看徐陽喪子的笑話?你在墓地裡跟徐陽那麼親密,你當我是什麼了?外人怎麼想?顧家媳婦寬宏大度接受第三者了是嗎?”
顧振厚礙於有司機在,壓着脾氣說:“彭媛,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你自己最清楚!”
彭媛被氣得一口氣噎着,用手撫摸着脖子,順了順氣,早已喊不動了,點頭笑着說氣話:“是啊,我就是在看徐陽的笑話,小三終於死了兒子!我最開心,再沒有人比我更開心了!”
顧振厚閉上眼睛,一隻手顫抖,想給彭媛一耳光,但是手抖得擡都已擡不起來。
顧璐璐替老媽說了句話:“爸,沒有你這麼逼着人說違心話的。我媽直性子,當年說扇徐陽就扇徐陽,從來沒猶豫過,更沒有在背後陰過徐陽。是不是那個徐陽說東子是我媽找人殺的,您都一樣會信?”
“閉嘴,別說話!”顧振厚喝斥了女兒一聲。
顧璐璐諷刺地笑笑,不說話了。
……
晚上六點多,顧懷安纔回到家。
“爸和媽都在樓上?”顧懷安放下衣服,問顧璐璐。
顧璐璐說:“爸吃了藥之後睡覺了,醫生剛走。媽不在家,出去了。”
顧懷安沒再問什麼,到樓上看了看吃藥後睡着的父親,之後又下樓。
“哥,你去哪兒?”顧璐璐站了起來問。
“出去,你有事?”顧懷安回頭看向妹妹。
顧璐璐說:“爸現在對媽很不好,在車裡兩個人吵過架。爸給我的感覺,就好像他跟徐陽的孩子死了,媽是看笑話的外人一樣,可是明明後事處理媽在幫忙的,媽也掉過眼淚,那眼淚不是假的,咱媽不是愛裝愛做戲的人,哪次奚落別人欺負別人不都是明着的?所以哥你要站在咱媽這邊,我怕爸跟徐陽走到一起。”
顧懷安差點忘了家裡的這茬事兒,朝妹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
蘇景初七開始去上班,2月25號。
早晨打卡之後看到陸霏,問陸霏:“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陸霏跟在蘇景身後一起走向電梯:“定的是這個週末,星期五下班之後飛,星期日半夜再飛回這邊。”
蘇景點了點頭。
“東子他媽徐陽怎麼樣了?”陸霏問蘇景。
“我也不知道。”蘇景說:“東子走了,以後我們跟徐陽可能基本上不會再有接觸。”但是,徐陽在京海市這裡如果需要幫助,蘇景想自己還是會幫的,不看別的,全看在徐陽是東子媽媽的份上。
休了個年假,回來好像就不會工作了似的。
蘇景一個上午都無精打采的,絲毫提不起精神,心思有些渙散。
陳萌這幾天打過來電話跟蘇景閒聊的時候,蘇景說過,22號是顧矜東下葬的日子,25號是開始上班的日子。
而陳萌跟她爸24號就回了京海市。
陳萌她媽又給蘇景帶過來不少土特產,蘇景本可以在陳萌打過來的電話裡拒絕,但是,蘇景爲了儘快有機會見到陳前,就沒有拒絕,跟陳萌媽媽客氣了幾句就不再客氣了,說了謝謝。事實上陳萌的媽媽也很能說,說到蘇景幾乎無法拒絕那些土特產。
在計劃着見陳前的這事上,蘇景顯得有些心急了,沒辦法,她做不到像顧懷安和老a那樣穩。腦子裡裝着一件心事,沉甸甸的,總會去想着早點完成,也好早點卸掉。當陳萌回到京海市約時間見面的時候,蘇景直接說的25號,見面地點下班再定。
下班之前十分鐘,蘇景到洗手間裡洗了個臉。
出了大廈,蘇景接到陳萌的電話。
“蘇景阿姨,我跟老爸到你們公司門口啦。”
“看到你了。”蘇景邊往過走邊掛斷電話,瞟了一眼陳前,跟陳萌說:“怎麼沒自己過來?本來想請你吃東西謝謝你媽媽的。”
“你可以請她和她爸爸吃飯,謝她媽媽。”陳前指了指自己的那輛白色沃爾沃:“土特產現在拿下來,還是吃完飯再拿下來?”
陳前的視線看向蘇景的時候依舊是那個深刻的眼神,並無異樣。蘇景想表現的自然一些,雖然迫不及待的想坐下來跟這對父女邊吃邊聊,但卻要僞裝的一點都不想跟陳萌她爸一起吃飯,故意的心口不一,這太難了。
“陳萌喜歡吃的你不一定喜歡吃。”蘇景跟陳前說這話,又是一番拒絕跟他同坐的意思。
陳前挑了挑眉:“你有這麼瞭解我?”
蘇景低着頭,必須要找個臺階下去,只能裝作被他的視線看得臉紅不好意思,但是臉紅不起來,只能儘量用不好意思來彌補。
陳萌站出來說:“要請吃必勝客嗎?蘇景阿姨,你跟我爸彆扭什麼?”
兩個大人都看陳萌一眼,一起都沒有說話。
“就必勝客。”陳前說完,看了一眼蘇景,轉身帶着女兒和蘇景往蘇景公司對面的必勝客走。
跟在這對父女身後的蘇景在想,其實去哪裡吃,吃些什麼,都無所謂,只要是在人多的地方保證自己不被陳前殺死就成!
陳前很有可能叫人開車撞死了東子,所以,這一次面對陳前的時候蘇景是害怕的。不過還好,顧懷安說過他跟老a就在附近,老a那麼老道,有得是辦法跟着不被發現,能保證危險一定有不了。
必勝客裡,才點完東西陳前就接了一個電話。
“車我取完了。”陳前瞟了一眼蘇景,繼續聲音慵懶地跟對方說道:“沒事兒,那晚升子開我車出去跟女孩子過情人節,不知怎麼的就追尾了,保險槓上磕掉塊漆。”
蘇景一瞬間頭皮發麻,想起顧懷安說過,警方在現場找到了一塊白色車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