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251路公交車上,安白的腦子裡不停的琢磨着到底應該買什麼樣子的衣服。實在沒什麼約會的經驗。可以說經驗爲0。
擰眉回頭看了一眼後面跟着的跑車,他倒不疾不徐,車速平穩。
上司昆遠今天下身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閒西褲,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衣袖隨意的挽起半截,是他風格。認真起來好似確實無比認真的樣子,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深邃視線透過墨鏡的鏡片,在前方的街道和公交車窗之間來回的交換。
安白印象中陸榮的穿衣風格,跟上司差不多吧,但是陸榮更中規中矩,沒有上司身上那種融合了瀟灑不羈的犀利氣質。
這種氣質,其實跟自信有關,而這種自信又跟出身有着直接的關係。
陸榮是小城市出去到大城市獨自闖蕩的人,很不容易,也很辛苦,再如何自信都會顯露出一絲絲的自卑。
安白設想了一下,陸榮過來京海市這邊的穿衣打扮。然後她大概就知道了自己需要買什麼衣服來配他。不知道爲什麼,安白覺得陸榮喜歡大女人一點的,不喜歡小女生樣子的。
這個轉變,抑或是說迎合,對於安白來說有難度。
……
話說一輛好幾百萬的法拉利敞篷跑車一路上跟着一輛公交車,鍥而不捨,是否真的那麼稀奇呢?
安白買衣服自然要往市中心的方向去,但是市中心往往才最堵車,越走越堵。此時公交車好比烏龜一般的速度,而那輛法拉利敞篷跑車就好比蝸牛一般的速度。烏龜和蝸牛簡直就是纏纏綿綿,你儂我儂。
因爲今天是星期日,所以公交車上年輕人也比較多。
安白旁邊有兩個女生從一開始就在說:“那輛跑車跟着這輛公交車幹嘛啊?”
另一個看了一眼說:“不知道耶。”
安白:“……”
終於清淨了一會兒。
不過很快,原來說話的那個女生吃着口香糖又說:“不會是在追車上的哪一個吧?”說完之後,那女生還四處看了看。
當然,目光掠過安白這個不起眼的姑娘時自然是選擇忽略掉的……
安白張着小嘴訕訕地神遊了,雖然不想成爲《跑車追公車》這個故事中的女主角,但是,由於穿衣打扮不起眼而被排除掉,自尊還是深深地被傷了一下啊。
那女生說:“看了一圈,車上沒有好看的女生了啊,”
那女生這話不是大聲說的,否則肯定得罪公交車上其他不起眼的女生,恐會被撓。不過她們討論的聲音雖然小,卻是沒有避諱安白,安白坐的位置距離她們太近了,她們就站在安白座位的旁邊,一個女生的大白腿時不時地碰在安白的腿上。
安白稍微擡頭,那兩個女生正好看了一眼安白的臉。
呃哈哈……安白可沒覺得她們那目光是在說:“哇塞,這個女生長得真是如花似玉,美若天仙,秋水伊人,一笑傾城……”
而是覺得她們那目光是在說:“瞎了眼了,跑車男不會追的就是我們眼前坐着的這個東西吧?”
安白腦補了一下女生之間的無形戰鬥,審美各不相同呀,所以你們爲什麼要用這樣見了鬼的表情來打量我無辜的顏qaq……
然後不禁同情自己,雖說不是美得冒泡,但是怎麼也算是眉清目秀,五官齊全吧?
安白爲了讓她們別看自己了,指着跑車瞎說:“我也早就注意到那輛跑車了,我覺得他是找不到路,纔跟着公交車一起走的。先在公交車站看過251路公車都到哪裡,其中一站地正好是他要去的地方,然後開始一路上跟着。”
那倆女生:“……”
這真的是神解釋呢。
下車以後,安白熱的去買冰激凌。
買冰激凌的人太多,要排一會兒隊了。
安白到處看了看,發現昆遠的車“嗖”地一下開了過去,不知道是臨時有事決定不跟了,還是去找停車場停車中。
昆遠當然是在停車中,總不能把車開到飛起進商場裡尾隨安白。
排隊終於排到了安白。
“我要一個草莓冰激凌,雙層蛋卷的。”安白找出五元錢遞給賣冰激凌的帥哥。
穿着白色衣服的帥哥接過五元錢,瞧了安白一眼,笑着重複了一遍:“一個草莓冰激凌,雙層蛋卷的?”
安白點頭。
這時旁邊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再加一個,要跟她的一樣。”
安白聽到聲音後嚇得往左邊挪了挪,右邊什麼時候上司站這裡了?
賣冰激凌的帥哥說:“再給我五塊。”
昆遠兜里根本沒有零錢,皮夾裡只帶了幾張卡和身份證等物品,今天出門並未隨身攜帶現金。
“你替我付錢。”昆遠直接從安白的手裡抽出來五塊錢,安白用力捏住那五塊錢,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捏住,被他扯了出去。
每人一個冰激凌,安白的最先做好,拿着就走了。
昆遠的冰激凌隨後做好,他也拿了冰激凌,不疾不徐的跟在安白的身後。
安白邊逛街邊吃完了一個冰激凌,而後開始買衣服。
昆遠雖然跟着安白,但他卻跟安白拉開了很長的一段距離,被人看出來他是在跟蹤女生,面子上肯定不好看。這種行爲,說起來確實稍稍有點變態。擱在以前,他的其他朋友若這麼幹,他定是會不給面子的奚落一番。
昆遠沒有看到安白跟姓陸的約會,而是看到安白一個人在買衣服。
他不禁皺起眉頭想,難不成安白擔心情侶約會被他打擾?所以臨時打給姓陸的,取消了這一次的約會?
只是取消這一次的約會有什麼用?無論是未來的哪一天,安白都沒有跟姓陸的約會的機會,除非三個人坐在一起,正好一次性的把話都說清楚。
……
安白買衣服很快,選了兩套。
付錢,包好,拿走。
昆遠以爲安白的購物之行纔剛剛開始,沒想到就這樣迅速的結束了。果真是適合做他老婆的人選,乾脆利索,最起碼將來不會拽着他沒完沒了的逛街。
……
安白坐公交車回家。
上司大人開跑車跟到樓下,視線裡確定沒有可疑姦夫出現,纔沒有緊跟安白一起上樓。
跑車在樓下一直停着,昆遠點了根菸,視線不時地瞟一眼小區那邊,進進出出的男女老少都有,姓陸的肯定是個男人,但是長什麼樣子昆遠不知道。
其實,姓陸的會直接上樓找安白也說不定。
昆遠再抽一口煙,猶豫着是否需要上樓繼續賴在安白的家裡。但是一想,安白那麼反感他這樣做,他怎麼好意思再上去賴着?就算安白的心中對他有一些好的印象,這樣折磨,恐怕也快消耗光了。
這種行爲畢竟他本人也很不屑,死纏爛打,終歸是不君子的手段。
……
星期日這天,安白自從買完衣服回來,再到晚飯出去買菜,都沒有接到上司的騷擾電話,或者是騷擾性的上門敲門。
五點多,安白出去買菜。
在樓下轉了一圈,還好,沒有發現可疑的某人和招搖的跑車。
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直到晚上,安白都睡了,卻被突然響起的一個電話吵醒。接起之後,手機那端的上司問她睡了沒有。
安白困得不輕:“被吵醒了……”
昆遠聽到她迷迷糊糊的聲音,不覺難受的翻了個身,睡不着了,睜着眼睛破天荒的主動給旁人道歉:“對不起,你繼續睡。”
算一算,現在是夜裡九點半,安白卻已經睡得迷迷糊糊,這說明安白的家裡沒有姓陸的在。
這算不算查崗?
安白“嗯”了一聲,繼續睡了。
由於太困太困,安白根本沒聽清楚上司後來都說了什麼,反正答應了一聲,就困得手不好使了,手機都拿不住了,掉在枕頭邊上。
昆遠在另一邊聽着聲音,卻發現安白沒有按掛斷鍵,試探問道:“安白?安白你睡着了?”那邊沒有任何迴音。
空蕩的房間裡,昆遠把手機開免提後擱在枕頭旁沒再動。
一夜無夢,昆遠帶了早餐開車去接安白上班。
門鈴響起的時候安白在洗頭,起晚了起晚了,只想快速的洗頭洗臉換衣服出門。拿了毛巾擦頭髮,問了一聲是誰,然後就打開了門,來人正是上司昆遠,還有他手裡的熱騰騰的早餐袋子。似乎,有點意料之中的感覺。
安白沒時間跟他羅嗦別的。他來與不來,她都要抓緊時間去上班。
跑回臥室換衣服,首先把睡衣脫下來扔在牀上,換好衣服又去找手機和家裡門鑰匙這些裝好,別忘帶了。
可是枕頭邊上放着的手機卻沒電了,安白按了兩下,覺得好像自動關機了,唉,手機出毛病了吧,這電量也太不禁用了,記得昨晚睡前檢查過還有很多電量。
裝好所有的東西,安白到門口穿鞋去說:“來不及了,早餐謝謝,不過我不怎麼餓。”意思就是,我不吃。
因爲是你買的,所以不吃。
安白不想跟他扯不清楚,僅能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別的關係,真的發展不了。安白沒自信可以有本事降服這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