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感冒藥茶:冬桑葉5克、白菊5克、甘草2克、板藍根3克。
祛風清熱,利咽止咳,很適合夏日的風熱感冒。
這是時汕自己給自己配好的,只是放在廚房裡,漸漸地就忘了。
慕郗城單手撐在時汕的肩膀上,另一隻手遞給她已經溫熱的感冒茶。
到最後,還是沒忍住曲指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呀!”
哪有醫生自己光負責給自己配藥,不負責吃得。
玻璃杯裡,冬桑葉和白桔花瓣浮浮沉沉,時汕端在手裡一口一口,慢慢喝。
瞥見她頻頻蹙起的眉頭,慕郗城沒說話。
讓她就那麼坐着,他去看她準備好的入學證件和申請書。
申請書是用黑色中性筆書寫的,字跡清秀。
慕郗城看着這樣的筆記,沒有來得覺得陌生。
拿着那份申請書,他盯着上面的筆記看了很久。
再擡頭,掃了一眼時汕握着杯子的右手,慕郗城的眼眸恢復了往日的淡然。
“阿汕,你是因爲什麼不再能左手的?”
沒想到他會提這個,時汕神情平平,“因爲生病。”
生了什麼大病,需要在巴黎第五大消失將近2年?
看得出她不想細說,慕郗城也沒有繼續問。
兩個人靜默了一會兒,慕郗城將她所有的證件都收進資料到,帶走。
叫了一聲“哎”,時汕問他,“什麼時候還我?”
自身重要的證件都交給了一個陌生又危險的男人,時汕下意識會提防。
慕郗城倒是沒有注意到她此時的不放心和排斥,她叫的那句‘哎’,讓他心裡別提多不是滋味。
在老慕家有人叫他慕少,大少;在慕企,不叫董事長也叫老闆;
在外,誰不是用尊稱敬稱,連直呼他名字的人都罕見。
可,時汕正坐在梳妝檯上,居高臨下地叫他,‘哎’。
‘哎’是什麼意思?
比叫慕先生更生疏,那是不認識的陌生人才會這麼叫得。
而時汕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她繼續又問了一遍,“哎,什麼時候能還給我?”
“阿汕,我叫什麼?”
時汕莫名,不知道他這個人又在糾結什麼。
只淡然地說了,“慕郗城。”
“你不能總叫我名字。”
時汕難得有耐心,“那,慕先生?”
“阿汕,我們這樣的關係,你這麼叫是不是顯得太生疏了。”
時汕蹙眉,不滿了,囁喏一句,“我們哪有什麼關係。”
“每天夜夜睡在一起,睡一張牀,蓋一條被子,你說沒什麼關係?”
“無.恥。”
慕郗城淺笑,“乖,我們的關係難道不該叫老公?”
驀地,時汕白淨的臉不爭氣的全紅了。
“這就受不了了?到以後你生了我們的孩子,你也叫我慕先生?說你和我沒關係?”
除了羞.澀,更多的是氣憤,“誰要,誰要給你生……”
臉皮太薄,剩下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眼神裡又染上了惱怒。
“慕郗城,你每一次都要這麼羞辱人給人難堪嗎?”
給他生孩子,是羞辱她?
下頜緊繃,慕郗城冷俊的臉染上一絲漫不經心,“你遲早要和我結婚,結婚上牀做.愛,生孩子不是遲早的事嗎?”
被他這麼直白的話氣到,時汕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氣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誰說我想和你結婚,我爲什麼做你假未婚妻,你自己不比我清楚。”
不得不說,時汕的這句話是真的狠,可看她現在的態度。
慕郗城只能無奈,妥協,“好,好,假未婚妻,不是真的。”
年長她5歲,他還沒有呦齒到要和她就着這個問題爭執不休,再真的惹惱了她。
摟着她,慕郗城哄她讓她消氣,可他的眼底卻是一片沒人探知到的深沉。
——管它真的假的,結了婚就沒有離的道理。
——至於孩子?上了牀,生不生還由不得她。
抱她從梳妝檯上下來,不再繼續那個讓她不悅的話題。
慕郗城神色恢復成往常的淡漠,“阿汕,你的證件我託人幫你辦理手續,晚上保證原物返還。”
因爲剛纔的話,讓她的心情非常差。
時汕沒有再繼續搭理他,只聽慕郗城又說,“單單一個稱呼,阿汕,愛叫什麼叫什麼,只要你高興怎麼都行。”
“慕郗城,別總把我當你外面的那些女人一樣哄。這對我,沒用。”
“哪有什麼外面的女人,我只有我們阿汕。”
時汕冷漠地嗤諷一聲,完全不相信這個男人的任何一句鬼話。
明明很好的一杯中藥感冒茶,卻因爲和他的對話,讓時汕覺得越來越反胃。
難喝地要命。
越是想到自己要莫名地和這個男人還要糾纏一段時間,她的心裡比感冒藥茶中的板藍根還要苦澀。
見她蹙眉,慕郗城說,“阿汕,是不是這藥茶苦?”
時汕對於中草藥再熟悉不過,怎麼會嫌苦?
可對方還是在離開臥室前,在她掌心裡塞了什麼。
臥室門自外面關上,時汕恍惚真攤開手,一塊粉色的草莓糖正安靜地沉睡在她的掌心。
又把她當孩子?
不是3歲,生氣了拿糖哄,有用嗎?
雖然這麼想着,時汕還是剝了糖紙,將那塊草莓糖放進嘴裡。
太甜了,果然難吃。
陌生人給的東西還是不能吃。
翌日。
慕郗城比往常的早上都醒來的早,看着牀的另一側距離他很遠的時汕,習慣了倒也沒什麼。
單手撐在下頜上,看她的寧靜的睡顏。
和記憶裡的那張臉重合在一起,彷彿再怎麼看都看不夠。
時汕是因爲生物鐘甦醒的,醒了後她去跑步,慕郗城在衣帽間換衣服。
等她跑完步,再回來到鄒家餐廳吃早餐的時候,見慕郗城已經出門了。
和他一起外出的女人,身形苗條嫵媚,是鄒婷。
陳屹舒拿着一把蘇繡雙面扇一邊給她扇風,一邊說,“擦擦汗,我們吃早飯了,要工作的大忙人不吃飯出去了,家裡只剩我們了。”
“這麼早?”
時汕看了一眼客廳的石英鐘,不自覺得囁喏出口。
“誰說不是呢?”將侍傭遞過來的冰毛巾給時汕,陳屹舒說,“還好有你,不然家裡就我一個閒人,這早飯也吃不下去了。”
“姑媽,您想吃什麼?”
陳屹舒因爲這句‘姑媽’,揚脣笑了起來。
她終於明白慕郗城爲什麼一直執意認爲時汕就是阿漁了,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令人太難割捨了。
鄒家玫瑰莊園外。
一輛低調經典復古黑的勞斯萊斯,一輛妖豔高調的紅色保時捷918。
見慕郗城和鄒婷出來,分別從兩輛車的座駕位置有人下來,打開車門。
慕郗城上車,鄒婷一路尾隨到這兒,看他一句話竟然都沒和自己說。
憤惱了,她上車讓駕駛位置的司機把車開到了勞斯萊斯的面前。
郊區莊園,停車位置本身因花田有限制,這麼一來,勞斯萊斯是被保時捷當了個嚴實。
既然不理她,那誰今天也別走。
慕郗城靠在車內座椅上,按了按太陽穴,對章遠道,“你下車,去看看。”
“好。”
副駕駛位置的Jan本以爲慕郗城會生氣,照往常陰厲的脾氣,早就起身下車翻臉了。
可沒想到,他自六月來最近的情緒似乎變得驚人的好。
誰給他這麼大影響?
身材高大的法國男人下車,章遠走到紅色保時捷918前,敲了敲玻璃,裡面有人將車窗降了下來。
他說,“鄒小姐,您要是不走,能不能給我們董事長讓個路?”
“你們慕董事長呢?他明明知道我想和他一併上車,談些事情,現在不理不睬的,我……”
“鄒小姐見諒,慕董的車不是誰都能上的,您說是不是?”
“那,那個女人呢?”
一想到那個姜時汕,只因爲和陳漁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就能安穩地坐收漁翁之利,她心中的天平早已經不平穩地跌向了憤惱。
直到鄒婷指的是姜時汕,章遠神色淺淡道,“您消消氣,畢竟這個和以往的是有點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不過是長了一張和陳漁一模一樣的臉。”
想着陳屹舒對她的態度,鄒婷更不滿了,情緒有些遏制不住,她說,“難道你們做下屬的就沒人懷疑過那個女人的動機?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想要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又不是什麼難事。憑一張臉,算什麼本事?”
“鄒小姐,話不能這麼說,您看,到底還是這張臉管用。擺明了,他只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