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斯萊斯行駛在月夜中的林蔭大道上,相比行程中的寂靜,車內卻罕見的不安靜。
流.氓?
色.狼?
大壞蛋?
章遠聽着慕太太對慕郗城的評價,一次次覺得這姜家二小姐,看似溫婉冷麗,卻總能出其不意,讓人震驚。
她這是在罵慕郗城?
饒是別的女人,不論撒嬌還是真的怒意橫生,說出這樣的話,勢必會觸怒慕郗城,至於下場,一定不會很好過。
可,現在姜小姐這麼罵上司,坐在車後的上司是在笑吧?
章遠有些不明白了,難道捱了這樣一個女人的訓斥,他就那麼高興?
簡坐在副駕駛位置上,自然也不明白董事長臉上的笑,到底是因爲什麼。
再看,醉了酒執意要回姜家的慕太太。
坐在前面的章遠和簡,可以清楚地透過後視鏡看到,慕太太摟着慕先生的脖子,一遍一遍地冷漠道,“慕郗城,你放我下車!”
而後,再不見有什麼反應。
其實,時汕並非是沒有反應。
不過是章遠和簡坐在前面,聽不到也覺察不到。
可,慕郗城卻能感覺地到時汕的微小反應,甚至一呼一吸都近在耳畔,清晰明瞭。
“你騙我,慕郗城,我討厭你,你討厭………”
意識越來越不清醒,嗓音也越來越微弱,暈暈沉沉的到了嘴邊,也只剩下,“討厭你。”這三個字了。
時汕說,“我討厭你。”
這並非撒嬌的話,是真的氣氛。
可到底是因爲醉酒,讓女孩子的嗓音都微醺着有種磨人的軟糯,哼哼唧唧的,帶着醉酒後頭痛不舒服的呻.吟。
使得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話,可這麼一醉,女音嘶啞大變,完全像是牀上承歡時候難以抑制的輕.吟。
男人聽到這樣的嗓音,多少會受蠱惑,忍不住浮想聯翩。
更何況,慕郗城聽過時汕情動時的輕.吟,自然更覺得這樣的沙啞女音折磨人。
這壞東西!
讓他完全沒有辦法。
直到後來,似乎折騰的久了,醉酒的人也累了,她繾綣在慕郗城的肩膀上,像只小貓兒似的,有些興致懨懨地迷濛着眼。
可,五指攥緊的拳頭,還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捶在慕先生的肩膀上,無力軟綿的像是棉花,捶地並不疼,所以更像是撒嬌。
慕郗城摟着她,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他問,“阿汕,不送你回姜家,能讓你生這麼大的氣?”
這話是明知故問,慕郗城知道她在因爲什麼有脾氣,有點惡意的想聽她親口說。
但時汕就是不答話,女孩兒柔軟的身子,因爲醉酒的眩暈靠在他懷裡,眼神漠然排斥,可身體到底是沒了力氣支撐,只能軟成一灘春水。
讓人心生憐惜。
不爲難她,也不再問她,摟着她,慕郗城伸手輕撫下她的眼皮道,“阿汕,睡吧,睡着了就不難受了。”
時汕照舊有些排斥的扶開他的手,可還是閉上了眼睛,她真的是舒服了。
慕郗城摟着她,就真的只剩下折磨了。
醉酒難耐的輕.吟,女孩子軟糯的有點近似啜泣的難耐,他輕拍着她的後背,算是安撫她。
時汕歪着頭,埋在他的胸膛前,好半天才真的睡了過去,算是平息。
看着她恬靜的睡顏,慕郗城有些無奈,又有些愉悅。
小不點兒一個,哪兒這麼些脾氣。
他大致斷定:時汕的反常是和sheriff讓他看到的照片有關。
慕郗城想,如果阿汕不是陳漁也倒是罷了,爲了自己的同胞姐妹置氣,還說得過去;可如果阿汕就是陳漁,這倒是有意思了。
這生了半天氣,倒頭來卻是自己給自己添堵。
越想,慕郗城越覺得啼笑皆非,以至於到了慕家莊園,他下車的時候,臉上都是帶着笑得。
章遠和簡覺得今天董事長情緒反常的好,在姜家和柳湘萍起爭執,慕太太又十足任性,添堵的事情不少,他們不知道慕郗城到底愉悅到哪兒了。
可,那人的神情,眉眼間沒少露出罕見的笑意,不帶猜忌的笑,溫和的不像話。
讓管家吳崢送章遠和簡離開慕家莊園,慕郗城抱着時汕向前庭院走。
直到回到客廳,看到吳嵐,吳嵐很有眼力見兒的就讓收拾客廳的女傭撤下了。
恢復安靜的客廳,沒人能擾得了時汕。
……………
二樓,主臥室。
給已經睡着的人脫了鞋,脫了衣服,將她安放在了牀上。
一牀薄質的蠶絲被,女孩兒安靜的睡着,偶爾動一下,蠶絲被滑落,露出圓潤雪白的肩膀。
慕郗城換了睡衣,在她身側躺下,給她蓋好,單手撐頜,他就那麼看了她很久。
半晌後,他熄了那盞牀頭的檯燈。
黑暗中,俯下身,他吻上時汕的脣。
他說,“你如果是姜時汕,我就要姜時汕;你如果是陳嘉漁,我就要陳嘉漁,不論你是誰,都是我的。”
最後半句話被湮沒在兩人的雙脣間,這麼一個強勢的有佔有意味的吻,讓時汕在睡夢中掙扎了一下。
慕郗城一把將她攬進懷裡,不允許她再動作離開。
翌日。
時汕清醒過來的時候有些頭痛,按了按痠疼的太陽穴,她環抱着被子坐起了身。
窗外的光有些刺目,讓她不得已擡手遮掩了一下。
牀頭的鬧鐘已經顯示早上9點,從來她都沒有睡到這麼晚的時候。
起身下牀,腳剛落到地上,頭疼眩暈讓她的腿有些虛軟。
正當她踉蹌的時候,有人進來抱住了她。
“頭暈?”抱着她的人問。
時汕怔了怔,突然在慕郗城的詢問中,似乎想起了一切,她沒說話。
慕郗城看得出她神情的轉變,對她說,“汕汕,除了你,我沒有和別的女人發生過關係。”
時汕一愣,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會說這句話。
沉吟了幾秒鐘,她還是推開他說,“你有沒有別的女人,和我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能讓你喝那麼多酒。”
聽着他的話,時汕當即臉色變了。
見她有些惱,保全小女孩兒現在的自尊心,他不再戲謔她。
慕郗城說,“阿汕,我們是就要成爲夫妻的人,彼此相互信任才行。”
他要她信他?
答應和他聯姻的時候,他們就是不信任彼此的,現在談什麼信任?
可,不得不說,慕郗城向她說那句話的時候,她是動容的。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變了質,她只覺得輕微眩暈的時候,不想讓自己去想。
“汕汕,起牀頭疼,先將醒酒湯喝了。”
時汕安然地喝了醒酒湯,看着眼前給她換了紗布上藥的男人,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麼了。
不管怎麼說,做假的未婚夫妻也好,終究他算得上稱職。
每當時汕心裡爲慕郗城的舉止動容的時候,這個時候又會有些理智的思緒翻涌出來。
那些旖.旎香豔的照片,還有曾經慕郗城推她到泳池差點溺死,完全成了她不信任他的全部理由。
不論如何,她還要繼續找陸時逸,這毋容置疑。
…………….
午後時分。
姜家。
柳湘萍最終找到時汕的聯繫方式,還是從陸家得知的。
大致是回國後,母親第一次給她打電話,時汕接通後,有些難以置信。
“媽?”
“阿汕,告訴媽媽你現在在哪兒?”
“我………”站在慕家莊園外的露臺上,時汕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怎麼能和慕郗城那樣的人攪在一起,汕汕,你就算不和我親,總該和你外租母親,我們姜家人一直安分守己,本本分分,可你偏偏做這個例外,不是讓媽媽難堪嗎?”
時汕怔住了,面對柳女士的質問,任憑她是個多麼擅長掌控情緒的高手,她,控制不了此時自己臉上的失落。
她像個固執的孩子似的,反問,“媽,您是覺得我給你抹黑了,丟人了?”
“阿汕,媽媽不是這個意思,可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兒,怎麼能住慕家這麼久都沒有音訊,就算那個男人強迫你,你也該學着自救,反抗一下,這麼被他佔盡便宜,姜家的臉面,你母親我的臉面不能不顧,阿汕,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就這麼隨了他的心願,和他——”
說到這兒,柳女士是說不下去了,所以她不說了。
而,時汕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解釋了,所以她也不說了。
沉吟了一會兒,她沉靜着,神情有些寂寥,“媽,我不是沒有給你打過電話的,可每一次都是你的助理接的,她說你在忙,她說你沒時間聽我電話,我在法國的時候是這樣,回國的時候,你也是這樣。
我想,那既然你忙,那就算了吧,我不生你的氣,你不管我,我也不生你的氣,可是,您說我不反抗,隨了慕郗城的心願,原來,我在您心目中,不過是這種沒有女人羞恥心,隨隨便便和別的男人就能上牀的人。原來,我是這樣的,我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