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葬答謝晚宴,所有出席的名門望族子弟皆穿着黑、白兩色的晚禮服。
宴廳在溫度調節器,下控制地很溫暖。
寧文靜,站在一處水晶吊燈下,看着兒子和女孩兒嘉漁一起走過來,眸光沉靜溫婉。
“寧阿姨。”
“乖。”輕撫女孩子已經鬆散下來的長髮,濃密而黑亮如綢緞,摸起來很順滑,溫和。
將白色的蕾絲髮帶幫女孩兒綁好,寧文靜眸光內映襯的是嘉漁,開腔的話是對兒子說得,“不準過多飲酒,貪杯誤事。”
“記着了,您就別操.心了寧小姐。”
聽兒子調侃的話,寧文靜不再囑託,手指間的蝴蝶結綁好,俯身對嘉漁道,“讓郗城帶你,去拿愛吃的甜品。”拍拍女孩兒的肩膀,姿態親暱慈和。
嘉漁淺笑間,手已經落入了慕郗城的掌心裡。
此刻,站在不遠處的慕封看着前妻和晚輩間言談的那份恬淡和安然,內心是欣慰的,也是愧疚的。
最不願傷的人是她,卻真又把她傷了個透徹。
羅虹走過來,問,“在看什麼?”
“沒什麼,看着時間到了,該開宴了。”
“好,我明白。”慕封走開,羅虹站在慕封的位置,向過看,看到正站在燈光下的寧文靜,終究是皺了眉。
幕府喪葬,她本就不該出現,現在出現在這樣的答謝晚宴上,也太不合時宜了。
凜冽的眸光收斂後,臉上重新掛了得體的笑,直挺背脊,端高姿態,內斂的眼眸深處,是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的高傲。
羅虹喊了趙管家來,沒有因爲喪葬捧送白玫瑰的事宜鬧不快,她說,“自助的幾味吃食,就擺着吧,請賓客都依次入席。”
“好的,羅女士。”
羅虹多年早已習慣,可被老管家這麼叫羅女士,還是微不可聞地皺了眉。
開宴後,入席落座。
慕郗城作爲長孫,同輩一行人和幕府晚輩一桌,喪葬事不搞身份排位,皆用圓桌。
宴廳依次排開,數不出大致多少桌。
慕家第二張上賓的桌上,慕郗城坐中央,分別落座的晚輩是慕二少慕西瑞,再者是三小姐西子,四少千尋,五弟千信。
雖然按這麼分,但幾個年輕人真的算得上同齡人,完全不差多大的年齡。
嘉漁原本是沒有位置的,但這事引得慕郗城當場不滿,不過他還沒出聲,有人起先他直接出口斥責,“這是誰設的席位,少一個位置怎麼坐?是數不清人數,還是不識地數字眼盲!”
能說這話說得毫不收斂的,自然是慕家三小姐慕西子。
20歲的慕西子,言辭向來直來直往,不計後果,閨蜜沒有位置,她自然說話難聽。
嘉漁和幕府關係匪淺,自小都落座同輩,今天這麼大場面沒有女孩兒位置,分明有人有意給其難堪。
趙風眠管家過來,斥責辦事的人辦事不利,可礙於場面大,老管家對慕西子道,“消消氣,別使小性.子,惹你母親責備。”
這倒是真的,大致是寧文靜和阿漁關係匪淺,尤其是上午白玫瑰捧花一事,羅虹安排設宴的時候,將女孩兒的位置設在了一衆普通賓客間。
不是遷怒,是在通過嘉漁想要給寧文靜下馬威。
她看中的女孩兒,羅虹偏偏看不中。
西子的話還沒說完,趙風眠徹底驚了,不爲別的,只爲慕郗城的舉動,他起身讓女孩兒落座他的位置。
靜默無聲,他站起來,在嘉漁的身後。
嘉漁一驚,扯着他的袖子,默然地不滿他此舉的不合禮儀,但按在她肩膀上的長指太用力,她根本站不起身。
西子見此,直接諷刺的接話,“大哥,都沒了位子?”說給管家聽得。
幕府長孫沒有席位,這事情可就大了,見招待上賓的慕封蹙眉看向這邊。
趙風眠管家,說道,“給大少安排席位,在陳小姐身邊。”
“是。”
終究因爲是大場合,幕府晚輩本應識大體,可,這是誰能這麼安排,慕郗城心裡有數。
起初他只站着,倚在一旁看女傭將菜色端上來,片刻後感覺到桌下扯他衣角的小手,便落座了,臉上照舊是漠然的,眼神晦澀讓人難懂。
看不出,有沒有情緒。
慕西瑞坐在他長兄的對面,明白:越是這樣情緒淺薄,不動聲色的人,才真的可怕。
……
……
晚輩一席安靜了下來,慕封看向那邊半晌後,也回神,扭過臉當即瞪了羅虹一眼。
他說,“小姑娘家家的,孤身一人前來,不多體諒,怕是被晚輩指責刻薄。”
霎時間,羅虹臉色蒼白。
一桌人,別人不懂慕封的意思,她明白。
晚宴設位的負責人是她,來龍去脈,慕封這麼精明,怕是猜都不用猜,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即便想到這些,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淺笑着,說了聲,“老爺子剛過世,我這心難過的厲害,辦事都不利,是我疏忽了,大意。”
慕封嘆了口氣,道,“這麼長時間,你也累了,忙完今晚,好好休息。”
“欸,好。”
應了一聲,羅虹脣畔的笑,頓時間有些僵硬。
桌上有軍.事背景的唐司令,看着幕府的一衆晚輩,唐司令道,“慕董事長,府上的千金小姐,都非比尋常,聲明在外。尤其是,令郎長子郗城,年紀輕輕,將慕企下的分公司威森商貿打理地井井有條,24歲就做首席執行長CEO,罕見的人才。”
慕封聽長子被誇讚,即刻開懷笑,逝去父親的悲痛也因爲兒子的自豪感,沖淡了幾分。
羅虹坐在一旁,臉上的笑越來越僵硬。
慕老爺子過世,大權下放,慕郗城更是近年業績斐然,十足礙眼。
後母,做了十多年,對方不領情,她自然也不會再善待。
只是,現在事態急速扭轉,複雜得很。
蹙眉,她將手邊的香檳,一口飲盡。
內心,確是苦澀的要命。
......
……
晚輩一衆席位。
老五千信和三小姐西子都是愛說話的人,半天悄悄絮語,不知在說着什麼玩笑事情。
老四千尋話不多,偶有提及的話題和家裡的公司有關,和西瑞談談。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富家的孩子早早涉足家族企業。
在座一衆二十多歲的人,早已經接受家族股份和企業職位的,比比皆是。
嘉漁年紀最下,18歲,面相稚嫩,心智成熟。
可就是如此,她坐在一衆早熟的幕府子弟間,也有點顯得孩子氣。
慕郗城用青花瓷碗,幫她盛了一碗酒釀的小湯圓,白瓷小勺輕輕攪動,幾乎是下意識地咬了一個,要餵給她嘗味道。
在陳家,他們向來如此,可這裡並非陳家,是幕府。
嘉漁看着抵在自己脣邊的白瓷勺,沒有張嘴,微微後退,避開。
酒釀湯圓上的白霧嫋嫋的熱氣,讓她的臉氤氳出了淺淡的少女羞粉,“我自己來,就好。”
慕郗城倒也不介意,讓她自己來。
“小心燙。”
長指將她額邊的碎髮別在耳後,慕郗城看着她吃。
嘉漁躲了躲,因爲他的碰觸,有些尷尬的臉紅。
*
西子在一旁看着,沒有覺得有什麼異樣,年幼大哥和嘉漁就是這樣,像是熟稔了。
可現在終究不是小時候了,她笑了笑,對身邊的西瑞開玩笑道,“二哥,你看郗城哥和阿漁,像不像是甜蜜蜜的小情侶。”
“吃你的飯,都管不住你的嘴。”
眼見西瑞臉色大變,瞬間的陰鬱,讓西子不滿,“你又怎麼了?天天陰陽怪調的。”
西瑞比言語,看着對面的男女,覺得眼眸有些刺痛。
他說,“大哥將阿漁當親妹妹看待,自然親暱。”
“有麼?你都說了是當親妹妹,自然不是真的血親。”
“你給我閉嘴,吃飯。”
西子和他說不到一起,冷哼了一聲,不再理他,轉頭去和老五千信搭腔。
答謝喪葬晚宴,一桌晚輩穿着晚宴禮服。
僅僅嘉漁穿得是日常裝,毛線衣外搭了一件黑色的外套,隨着晚宴時間拉長,又因爲用餐的緣故,有些熱。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放下手裡的竹筷,嘉漁開始解自己外套的扣子,寬鬆的冬衣鈕釦一顆一顆解開,慕郗城最先覺察她的動作,寬鬆冬衣的扣子解到胸.部以下,因爲緊身毛線衣的緣故,毛線衣下女孩子豐腴的飽.滿顯現出誘.人的弧度。
伸手直接扣住她的手腕,他問,“怎麼了?”
“熱。”
“不許脫外套。”嚴苛的嗓音,帶着暗啞。
嘉漁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