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客廳裡。
薄家的家世,和地位,羅虹是非常清楚的,加之,她和薄太太關係不錯,現在見了薄家的女兒薄靜秋,自然覺得心生歡喜。
不過,到底是慕封偏心長子,將和薄家這麼好的親事說給了大少慕郗城,羅虹存了私心,想要讓自己的兒子西瑞和薄家來相親聯姻。
就算,薄靜秋成了大少慕郗城的女友,可,女友並不是未婚妻,一切都不是定數,全能變通。
羅虹第一次見到薄靜秋,看着孩子氣質不錯,說話又討人喜歡,算是越看越順眼。
她說,“聽說,靜秋是蘇州z大商務學院的。”
“是的,伯母。”
薄靜秋迴應着羅虹,看似臉上笑容恬靜,實則背脊僵硬的厲害。
自從,慕郗城看都沒看她一眼,一句話不說,就抱着陳嘉漁從她身邊走過,讓她感覺自己來到幕府拜訪,所說的慕大少女友,近似成了一個笑話。
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狠狠地糾纏在一起,她那麼努力地維持着臉上的笑容,纔不讓自己在羅虹的面前顯露半分,其實內心的焦躁和極度低落已經在決堤的邊緣。
這一刻,她嫉妒被慕郗城抱在懷裡,時刻都呵護的陳嘉漁。
羅虹坐在沙發上,因爲薄靜秋剋制着,沒什麼大得情緒變化,她便沒有覺察眼前這孩子的異樣。
心裡似乎在盤算着什麼,她說,“陽曆年剛過了沒多久,既然來了,就在幕府住下,郗城,西子,西瑞,這一衆晚輩都是和你同校的,你們一定都也不陌生,好好玩兒兩天,再回蘇州去。”
薄靜秋的心思,早已隨着慕郗城走遠,不在這裡。
可羅虹這麼溫和的勸阻,作爲來客,她還是禮貌地迴應了一句,“好。”
……
……
幕府,家眷的房間大致都在二樓,西子的房間在樓梯口拐角的一間,她原本在前面幫着大哥帶路,卻沒有想到,大哥會抱着嘉漁直接一直走到最裡面的那間房間。
西子怔住了,那是她大哥的房間。
難道,他要嘉漁睡他的房間?
怕是,不妥。
西子直到大哥和嘉漁的關係非同一般,要好的不得了,但是大哥都交了女朋友了,還要嘉漁睡他的房間?
站在慕郗城的房間門口,西子出於禮貌,沒有進去。
她所認識的大哥,冷漠,又不易接近,臥室這樣的私人空間,更不會允許別人進入。
想了想,西子最終還是放棄了。
她沿着走廊,想要回自己的臥室,走到一半,看到西瑞從一樓上來,即刻打招呼道,“二哥,回來了?”
“嗯。”慕西瑞點點頭,明顯身上帶着宿醉歸來的酒氣。
惹得西子在靠近他的時候,即刻就蹙了眉,“又到哪兒去鬼混了,爺爺頭七,中午整點12點,我們一家人要去過鬆鶴墓園的,你這一身酒氣,快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省得媽見了,又要罵你。”
慕西瑞勾着脣角,看着他趾高氣昂的妹妹,斥了句,“小丫頭片子,管的還挺寬。”
“大哥和嘉漁在蘇州市那麼遠都趕來了,你倒好,明明在家,還跑出去鬼混,現在纔回來。”
慕西瑞明顯被西子說得,‘嘉漁’兩個字給吸引了。
幾乎是抑制不住的問了一句,“嘉漁,也來了。”
“是啊,大哥回來,嘉漁都會陪着一起回來幕府的。”
慕西瑞聽着,又在剎那間皺了眉。
隨着‘砰’地一聲將臥室門關上,也隔絕了西子在門外對他的斥責聲。
西子站在門外,脾氣不好地痛斥了慕西瑞一頓,而後離開。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是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哥哥性情古怪,動不動就給人使臉色。
*
二樓,最裡間的臥室。
男士臥室風格,黑白兩色交相輝映,簡單,幹練而成熟。
倒是因爲,被慕郗城抱着安置在牀上的女孩子,使得這個男性氣息濃郁的房間裡,近似瀰漫開一種柔和的恬靜。
嘉漁還在安睡,慕郗城將這孩子抱上來,就知道,昨晚嚇壞了她,一定一晚都沒有睡着。
簡單隻給嘉漁脫了外面的冬衣,慕郗城扯過牀上的鵝絨被,蓋在嘉漁的纖瘦嬌小的身子上。
撩開她散亂在雪白脖頸間的長髮,慕郗城給嘉漁蓋被子的手,頓了頓。
只因爲,她看到這孩子的鎖骨間向下,爬滿了昨晚他醉酒對她意亂情迷中,留下的痕跡,那麼青青紫紫的痕跡,烙印在這孩子白.皙柔嫩的肌膚上。
她會哭,似乎也是應該的。
他對她那麼不溫柔,一定是弄疼了她。
俯下身,輕輕在嘉漁脖頸間落下一個吻,滿是他對她的歉疚,和虧欠。
一個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嘉漁白.皙修長的脖頸間,讓睡夢中的人,感覺有些癢癢的,輕微動了動。
慕郗城起身,將被子給她蓋好,剛從牀側離開,就聽到嘉漁被他脫了的冬衣外套,口袋裡有震動的聲音。
怕把嘉漁給吵醒,慕郗城從那孩子奶白色的羽絨服口袋裡,取出那支鬱藍色的女士手機,看到上面清晰的,‘寧阿姨’三個字。
推開露臺上的玻璃門,慕郗城按下了接聽鍵。
幾乎是還沒有等他開口,寧文靜就起先開腔,嗓音很溫和,說道,“妹妹,現在在哪兒?”
和寧小姐的戲稱一樣,寧文靜偶爾喜歡叫嘉漁妹妹。
慕郗城,還沒有迴應自己的母親。
就聽,寧文靜隔着聽筒,在另一邊繼續說道,“囡囡,爲什麼沒有和你郗城哥哥一起,到劇院來看阿姨的演出,只有你爸爸過來了。”
慕郗城接話,“媽,是我。”
寧文靜怔了怔,沉吟了片刻,幾乎就是下意識地問兒子,“囡囡呢?”
“我和她搭了今早的航班,過來幕府,她有些困,現在正在臥室的牀上補眠。”
“那,讓她睡吧。”
演出在一個小時候纔會進行,在後臺坐在化妝間的座椅上,寧文靜問,“郗城,你和薄家的薄靜秋,怎麼樣了?”
寧文靜的話,每一次都很尊重兒子,開腔即是試探語氣。
慕郗城擰眉,不想隱瞞自己的母親,反正遲早對方都要知道,他應了句,“按我父親的意思,先做男女朋友相處。”
寧文靜即刻蹙眉,問,“郗城,你知道你答應對方暫且交往,會有什麼後果嗎?”
慕郗城不答話,站在幕府的露臺上,望着那一株嘉漁特意給他移植過來的蘭草,在出神。
聽不到兒子的迴應,寧文靜的嗓音,已經變得嚴肅了很多。
她說,“郗城,薄靜的背景我不瞭解,但是我並不覺得你和那個女孩兒合適。”
合適?
慕郗城從來都沒有考慮,陳教授給他談過,他身邊又沒有別的女人,答應薄靜秋,不過是沒有辦法中的下策。
只爲了,讓陳叔可以安心。
不想在和他的母親,就着薄靜秋的話題,談論下去,多說無益。
他只說,“我答應了她,做我女朋友。”
寧文靜有點幽然,“不過是女友,以後,總是要分手的。”
“.…..”
“郗城,你的個性,我再瞭解不過,是絕對不會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接受一個女孩子的。媽,什麼別的都不問,只問一句,你是怎麼看待囡囡的?”
“她對我來說,和您一樣,是很重要的人。”
寧文靜看得透徹,她兒子對待嘉漁有情。
至於,兩個孩子未曾表達,不過是礙於前夫將薄家的小姐薄靜秋亂入其中。
她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坐視不管的。
如果是交個普通的女友,寧文靜也就由着兒子不管了,薄靜秋代表的是他前夫讓她的長子聯姻的意願。
她絕對不會同意這樁荒唐的,姻緣。
倒是,陳家的嘉漁,自小被她看到大,她在已經在心底有了盤算。
不再和兒子繼續似是而非的說一些,近似打啞謎,不痛不癢的話,隔着聽筒,寧文靜對慕郗城嚴肅道,“郗城,我希望你能和囡囡訂婚。”
站在幕府露臺上的慕郗城,怔住了。
他知道母親和嘉漁好,但沒想到她已經考慮的那麼久遠。
他是真的打從心底,因爲母親對他的瞭解,感到暖心,可想起陳屹年,他又不能即刻做出什麼允諾的話。
“媽,您照顧好自己,就不要整日爲了我c.心。”
寧文靜,沒有得到兒子的迴應,也並沒有太過強勢的逼迫的意思。
她的長子,她心知肚明,他有多精明。
該說的話,都要說清明。
所以寧文靜,又對慕郗城說了第二句,意義非凡的話,“囡囡,是我看中的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