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20分。
慕家莊園露臺。
斜倚在一旁的男人,長身屹立他的言辭間有些冷厲。
這是一通來自C市的電話,給他通電電話的人是同輩的慕家晚輩,慕千信。
“大哥,我爸說年前讓你回來一次。”
“年前會去的。”
慕郗城明顯聽得出千信話裡有話含糊半晌後,再問,“羅女士的事情我父親有聽,人找到沒有?”
慕郗城的眼眸很深,只說,“讓二叔不用擔心,對於她我自有打算。”
“羅虹母子、女們,我們在國內許久不和他們聯絡,他們回國就知道會生出事端。”
“千信。”
“大哥,您說。”
“c市有什麼動向?”
“面前沒有大的變故,c市我幫你守着你只管安心。”
“他們得不到不會那麼罷手的。”
“大哥的意思,羅虹、慕西瑞完全都是棋子。”
“千信知道就好,從今年初就能看出很多端倪。”
“大哥,羅虹手裡有什麼?僅2%的慕企股份,她和我們鬥是鬥不過的。”
慕郗城沒有說話。
他自然明白,僅僅靠羅虹可控的2%的股份完全不成氣候,慕西瑞持5%、西子持5%,加在一起沒有威脅能力。
和千信的通話時間並不長,因爲談論股份問題。
讓慕郗城想到了現在慕企的最大詬病:20%的隱藏股份,現在都不知道他父親當年去世後留在了哪裡。
在遺囑中,也沒有慕企這20%的隱藏股權的說明。
一晃慕封去世已經過了將近3年,曾經慕郗城以爲嘉漁不在了,對於商企界沒有大得想法。
即便真的因爲這20%的股權被董事會得知後,失去了董事長的最高位置,他也不在意。
可,現在不同於往日,他想要給他太太安定的生活。
能守住慕企,生活會更安定。
居高位已久,面臨的風險很大,日後他不在這個位置上反而更危險。
手裡的權利把控得體,才能給阿漁最安然的生活。
20%的隱藏股份必須找到,刻不容緩。
慕郗城將手機放在桌面上,看見吳嵐就問了句,“太太呢?”
“太太和嘉禾去了4樓的客房,應該會待在那裡。”
慕郗城大致明白吳嵐的意思。
姐妹兩個好容易相處在一起,是該給她們時間讓她們相處,但是轉念想到什麼又覺得不放心嘉漁半夜會發高燒。
在慕郗城的眼裡,嘉漁雖說是嘉禾的姐姐,可兩個姑娘都是同齡人一樣的24歲能成熟到哪兒去。
他不寄希望於嘉漁能照顧嘉禾。
他妻子能把自己照顧妥帖,他就足夠放心了。
至於嘉禾照顧嘉漁,更是不抱希望。
說來也奇怪,慕郗城不知道雙生女的心電感應會多強。
住院的那些日子,只要嘉漁夜.裡高熱,不論是什麼時候嘉禾都能在第一時間趕過來到嘉漁的病房。
兩個女孩子,一個高燒幾乎面色蒼白嘴脣乾裂蛻皮,另一個守在病牀前常常哭成淚人。
都二十多剛出頭,不過孩子罷了。
再比比其他同齡人,大都念書的多還沒出校園。
這陳家的兩姐妹是特別,經濟生活獨立,比男人還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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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的客房。
裡面的裝潢雖然稱不上是奢華,但是足夠精緻。
嘉禾沐浴後換上了睡衣,她坐在牀上看着放在茶几上的那一摞書有些頭疼。
嘉漁上來的時候,也帶來了自己平日裡念F大用的書包和課業筆記本。
將之全部交給嘉禾。
她說,“你明早最好7:00就出發。”
嘉禾抱着被子看着站在柔和燈光下的嘉漁。
“你們不是8:00多才開始要到繫上見面嗎?爲什麼我要7:00出發。”
“慕家莊園在市郊區,等到了市區的F大至少1小時之久。”
陳嘉禾:“.…..”
嘉漁自窗前的搖椅上坐下,她身後是靛藍色的碎花窗簾,映襯着她一張臉素雅而韻味十足,散着及腰的捲曲長髮海藻一樣,配一雙淡漠的眼瞳,卻有帶着一種說不出的驚豔。
相比四年前更能蠱惑人了。
嘉禾收回視線,見嘉漁等頭髮慢慢幹了以後直接在這裡上牀躺在她的身邊。
問,“今晚你打算在這裡休息?”
“怎麼,這麼一張雙人牀容不下我的位置。”
嘉禾原本是很想要和她相處一晚的,但是已婚人士的晚上怎麼回事屬於她的?
所以嘉禾沒有提,也不會提。
倒是嘉漁自沐浴後就上來,讓她覺得意外。
吳嵐上來又抱了一牀被子,她說,“夜裡冷,嘉禾小姐還是多蓋一些比較好。”
嘉禾連連道謝。
吳嵐倒是看到這樣熱絡的女孩子,雖然明白她不是太太。
但是,在相比平日裡素雅寡淡到疏冷的太太還是覺得剎那間轉換不過來,有些受寵若驚。
兩個女孩子一個熱絡有親和力,另一個素雅寡淡又漠然。
有分別。
而且很大。
吳嵐收回自己的思緒,轉身下樓前還是說了句,“太太,先生說你睡前吃了藥,最好再喝一杯牛奶方便安眠,以免你夜裡睡不着。”
聽嘉漁要喝牛奶,嘉禾問,“怎麼你睡眠不好?”
伸手按她的脈搏卻被嘉漁拒絕,“等你睡着,就好了。”
嘉禾自然不懂陳嘉漁和慕先生之間打的啞謎,夫妻的事情,她怎麼能聽得懂呢?
至於到底是誰:睡眠不好?
別人聽不懂的潛臺詞,嘉漁心知肚明就行。
嘉禾其實很簡單,心思不深沉。
她看吳嵐出去幫他們關了臥室內的吊燈,迎着檯燈柔和的光,她躺下鑽進被子裡,視線卻留在嘉漁一張素淨的側臉上。
這麼躺着,會讓她想到四年前。
不好的記憶涌現來臨,嘉禾躺着問還在翻書的嘉漁,“姐,對於四年前的事情你現在能記起來多少?”
“懵懵懂懂,並不是很清楚,但是人可以想起來也可以記全了。”
陳嘉禾蹙眉,那看來這樣子,其實是還沒有完全恢復。
不過對於嘉漁所患有的解離性遺忘,能驟然恢復成她現在的樣子已經實屬不易。
“既然你能慢慢想起來,我覺得最短一週最長不過一個月你應該能全部將過去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至於我們爲什麼會互換身份也有個瞭解。”
嘉漁對於四年前發生的事情,其實內心也偶有彷徨。
尤其是那場火災,總讓她覺得有什麼事情被自己遺忘了。
看嘉禾蹙眉在冥想什麼,嘉漁將被子拉高。
“睡吧,你也別多想只管明天好好上學唸書就行。”
原本還有些惆悵的人,現在聽到嘉漁跟她說上學唸書。
嘉禾驟然無奈的笑了,“陳嘉漁,你真的很聰明。”
“過獎。”
“我幫你上學,修學業。你過假期。”
“你欠我的,睡吧沒有商量餘地。”
嘉禾認識自己姐姐又不是一天,但是她突然發現陳嘉漁出乎人意料的‘記仇’。
強勢而心思多,不愧和慕郗城是夫妻。
一樣的有手段,愛‘算計’人。
嘉禾自‘反抗’無效後,選擇默認。
她說,“陳嘉漁我替你上學,你這麼不願意上學,不會在學校人緣很差吧。”
嘉漁不說話,只翻着書頁任憑對方想法設法激怒她,偏偏不搭腔。
嘉禾躺在被子裡,說,“我本想和梅梅去一趟水上樂園的,現在只能想象了。”
“這個好辦。”將書合上,嘉漁說,“梅梅還是可以去的,不過不是你去,而是我們去。”
嘉禾:“.…..”
今天自醫院出院,嘉禾其實很累,尤其是有嘉漁在她的身邊。
回國後來每日惶惶不可終日的噩夢終於結束,在嘉漁身邊,這是她睡得最爲香甜的一個晚上。
嘉漁在一旁看書看了很久,後來見嘉禾迷迷濛濛的說夢話。
嘉漁像是想到了什麼,問她一句,“嘉禾,梅梅真的是你代孕而來的孩子嗎?孩子的父親是誰?”
嘉禾沒有迴應像是睡熟了。
嘉漁起身,將被子拉高給她蓋好。
然後關了檯燈以後,一片黑暗中她坐在牀上沒有入睡的意思,只那麼坐着。
果不其然在22:40分,嘉漁聽到了門外的敲門聲。
嘉漁淺笑,而後下牀看嘉禾翻了個身,大致是真的睡熟了。
她爲了不擾到嘉禾的睡眠,直接赤腳向外走將客房的房門打開。
陳嘉禾在一片黑暗中,閉着眼勾了勾脣角:重.色輕友。
不。
嘉禾聽着關門聲睜開眼,再想想自己是‘友’麼?
完全不是。
算了,她還是早早睡明早要上課。
可是嘉禾在嘉漁離開後,又那麼一瞬間是真的睡不着了,倒不是因爲嘉漁不在她身邊。
而是嘉漁問她的那個問題。
——梅梅真的是代孕而來的嗎?梅梅的父親是誰?
嘉禾翻來覆去很久,然後將被子遮過頭頂不讓自己繼續想那個問題。
黑暗中,她咬着嘴脣咬到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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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樓的客房,走廊的燈光是昏暗的。
嘉漁打開門出來,正好迎上靠在門外等她的慕郗城,暈色的燈光將他修長的身影投射在地板上。
“怎麼不穿鞋?”他看着她赤着的雙腳頓時蹙眉。
嘉漁拉着他的手臂離開客房的門外,急匆匆地向走廊外走。
慕先生被他妻子拉着手不停地向前走,有些無奈,任由着她去了。
“着急走這麼快?”
戲謔的語氣。
嘉漁自樓梯間停下自己的腳步,踮起腳尖伸手就要捂他的脣。
奈何他真的太高,她踮起腳都有些吃力。
嘉漁有意壓低聲音和他強調,“這裡除了嘉禾,已經有很多人休息你難道不知道?”
“那又怎樣?”吻了一下她的掌心,他摟着她的腰,和她說話,“我自己的家,還不許說話了。”
嘉漁自知自己說不過他,不再和她繼續議論這件事情。
長廊裡都有鋪地毯,雖然是臘冬但是嘉漁赤腳不至於冷。
倒是下樓的臺階四樓有一部分是大理石的,慕郗城看他妻子的白希的腳落在黑色打理石上,誘.人是一定的。
但是,他現在完全不想這些。
“你剛高燒好過沒幾天,誰讓你這麼不穿鞋跑出來?”
他直接赤了腳,俯下身想要幫她換鞋。
誰知原本站着的丫頭直接攀附在他的背脊上,嘉漁說,“我不想穿,郗城哥我要你揹我。”
慕郗城怔了怔,似乎自她記起來很多事情後忙着她住院出院和身體體檢,真的相處卻很少。
驟然聽到她這樣依賴的話,慕郗城簡直受寵若驚。
要知道,他的慕太太是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的。
嘉漁不知道慕郗城內心所想,她說,“慕郗城,你怎麼不揹我,你不會是年紀大了,不能揹我了吧?”
“你是不是老了?那以後不叫哥,直接叫慕叔叔好了。”
慕郗城聽着伏在她背上一點不安分的丫頭的戲謔,忍不住有些想笑,又覺得內心多了很多欣慰。
後來直接攬住她將她背起來,一邊抑制不住地笑一邊笑斥她,“小壞蛋。”
黑暗的樓梯間,嘉漁靠在他的後背上眼神裡有笑意。
她抱着他的脖子問他,“慕叔叔,怎麼還不睡覺,上來找我做什麼?”
戲謔上癮了。
難得嘉漁翻身,她怎麼會總讓對方一直開她玩笑。
她繼續說,“我晚上可不失眠,晚上睡不着改喝牛奶的人分明是你。”
他妻子很聰明,很多語言間隱藏的含義一聽便知。
“我要是聽不懂那些話怎麼辦?”
她靠在他的後背上,想了想又重新問回去。
“等你晚上睡着了,再將你抱回來。”
“年紀大了,要早點睡覺睡眠才能好。”
慕郗城摟緊她,笑斥她,“壞丫頭,等我一會兒看不收拾你。”
嘉漁今年24歲,慕郗城年長她6歲。
做夫妻,年齡差是有的。
但是30而立,怎麼能叫年紀大了。
分明是有人有意使壞。
嘉漁被慕郗城揹着回到臥室,像是很久都沒有回家了。
嘉漁赤腳落地後,看看牀上整理的整整齊齊,再看到露臺上那張竹藤椅就明白。
其實,他是真的失眠。
她不在的時候,應該真的很難入睡。
嘉漁看那條搭在躺椅上的深灰色羊絨毯,大致能想到慕郗城一個人坐在露臺上抽菸,偶爾大致一過就是一.夜不眠。
她正失神,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摟着她的腰將她向浴室裡帶。
感覺到迎面而來的熱氣,嘉漁連連後退,她說,“我已經洗過了,不用再洗了。”
“再洗一遍也不礙事。”
嘉漁想說什麼,被他攔腰抱起來的時候只能任由着對方去了。
再次洗澡,是真的洗澡。
不過是泡澡,藥浴。
洗好了以後嘉漁先出來。
她的身體狀況,一天泡藥浴最好兩次。
嘉漁不喜歡自己身上的中草藥味,雖然她學醫可總覺得藥浴後那樣強烈的梔子花的清冷的苦味有些寒。
慕郗城跟在嘉漁身後出了浴室,一邊走一邊開始訓斥,“洗澡以後,不將頭髮擦乾。水滴滴答答的到處都是這都不要緊,你會兒你又要感冒。”
“室溫很高,不至於。”
慕郗城讓嘉漁坐下幫她吹頭髮,嘉漁本該很困的卻坐在梳妝檯前因爲身後的人而不覺得睏倦。
一身黑色的晨縷,身材挺拔修長。
室內柔和的燈光映照着他的側臉,頓生風華。
以往嘉漁沒有記憶,總覺得看慕郗城,覺得這男人心思深重看不透摸不準。
可現在她懂他的。
他看得懂他心裡寫滿的關心和用心,並非演技僞裝。
他愛她。
嘉漁透過鏡子看着慕郗城,其實在出神,她想了很多很多。
從迷迷濛濛的過去的記憶,到現在和他在一起生活的這數月。
忘記,其實並非可怕的事情。
但是,這樣的忘記,讓嘉漁覺得再看慕郗城像是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
他們就這麼過了很久,很久。
等頭髮吹乾了。
慕郗城將吹風機收回去,就見嘉漁反身站起來後靠在他的懷裡。
自她的記憶有所恢復後,慕郗城覺察,他妻子最近有些纏人。
尤其是今晚。
看她伸手輕觸他的臉,慕郗城完全配合他妻子的舉動。
“怎麼覺得不認識了?”
“倒是不,只覺得像是很久沒有見到了。”
她輕撫他的臉,一點一點,看着他的眼瞳一點一點因爲她的舉動暗下去。
嘉漁這才意識到現在她的舉止有多曖昧。
想要即刻收回手,對方卻不容許了。
柔和的室內的燈光,感覺到他俯身就要吻下來,嘉漁別開臉這一吻落空落在她白希的臉側。
他不容許她躲開,抱她坐在梳妝檯前。
雙手捧住她的臉,凝視着她這雙往日裡冷淡偏偏想再無比晶亮的眼眸,捲翹濃密的睫毛。
24歲的年輕女孩兒最好的年華,最能蠱惑人。
最終俯下身不容她後退的和她親吻。
這只是一個清淺的吻,印在她白潔的額頭上,臉頰,而後向下到她微涼的薄脣,淺嘗輒止。
這樣的寒冬臘月,室外一片天寒地凍,室內卻截然相反的滿是溫存。
他沒有深入,只扣着她的後腦,脣片間的轉轉廝磨,輕輕地描繪着她姣好的脣形。
嘉漁的臉漸漸變得氤氳上了淺粉的色澤,呼吸變得急促而灼熱。
沒有記憶的時候他這麼吻她,她總覺得輕薄。
現在的體驗完全不同,到底他用了多少耐心在她身上。
僅僅一個吻,無比的溫存讓她心生眷戀和神往。
嘉漁因爲他落在她眼睫上的吻,覺得很癢,想要推開,卻聽對方在她耳邊誘哄道,“乖,聽話將眼閉上。”
閉上眼的時候,感官無比被放大。
不覺間被親吻着,嘉漁回神的時候已經被他抱到了牀上,呼吸灼熱了很多由一開始的親吻完全變成了輕咬,他抱着她在牀上和她糾纏在一起。
釦子一顆顆解開,嘉漁按着他的手想要推拒卻已經來不及,尤其是看到他的眼瞳像是想到了這麼久以來他對她的全部包容,終究是心軟了。
“我剛剛藥浴過,有中藥材的味道。”
他的手自她的睡裙裡鑽進去輕撫她光潔的後背,因爲有那些細碎的傷口,反而輕撫的時候更讓人迷戀着迷。
馨香溫軟的女孩子的身體,抱着她慕郗城反倒覺得這樣的冷梔子沐浴後的藥草香反倒蠱惑人到一塌糊塗。
溫熱的掌心順着她的腰背繼續下滑,而後饒過她的腰際慢慢罩住她匈前的豐腴,柔軟的飽滿滑膩的觸感自掌心傳入刺激着他的神經。
退卻冰冷後的嘉漁,往日裡的冷靜完全都不在。
長髮散亂在軟枕間,她太過嫵媚。
感覺到他的愛.撫和碰觸,完全是有意撩.撥和挑.逗。
嘉漁知道今晚自己是躲避不暇了,“我困了。”
“剛纔戲謔我的時候,怎麼不說?”
就知道他向來記仇,是來‘報復’她的。
“慕叔叔雖然年紀大了,還是能好好疼愛你。”
嘉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