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髮絲被硬生生的扯斷,讓她瞬間吃痛,咬緊了蒼白的嘴脣。“囡囡,你着急什麼?”因爲她突然的動作,慕郗城知道她一定是疼了,眼眶都泛着紅。)
修長的指輕撫在她左側的額頭上,見她清秀漂亮的眉微微蹙着,咬着蒼白的脣。
“是不是不舒服?”
他沒來得及詢問,前方擁堵的車隊已經開始向前行駛,催促的鳴笛聲四響、車燈晃眼。
不得不驅車繼續行駛……
車內的燈光暗下來,車廂內陷入一片暗沉,“將把安全帶重新系好。”
他叮囑她的話,她聽到了,但是扯過安全帶很多次都沒有將之繫好。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夫妻間本該就是信任爲先的,她的情緒來得莫名,讓她自己都掌控不了。
分別四年後,她多疑,她猜忌,性格冷淡甚至不擇手段,近似‘死而復生’的重新活過來,她更懂現在生活的不易。
而,唯獨可以讓她心存柔軟的只有兩個男人:一個是她過世的爸爸,一個就是和她自幼年一起長大的慕郗城,她現在的丈夫。
他們都太重要,爸爸過世,慕郗城是她的全部。
怎麼能對他生疑?
“安心坐好,不舒服就睡一會兒。”
“好。”
嘉漁輕撫了一下她手指上的戒指,讓自己平靜下來,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有點控制不住自己全部的負面情緒。
嘉漁坐在車內,看着雨刷在擋風玻璃上來回揮舞,車流密集看不到盡頭,雨似乎越下越大,雨水噼裡啪啦地敲擊在玻璃上,路況擁堵難走。
無數的車燈閃耀,嘉漁被車窗外的車燈所幹涉影響,行車走走停停讓她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
恍恍惚惚的行車視線,只讓嘉漁胸腔翻涌起來,噁心的感覺氾濫……
隨着車子再次停下來,她白希的指扣在車門上將車窗降了下來,窗外的冷空氣瞬間佔據了車廂裡。
激起人一個冷戰……雨水傾瀉進車內……
*************************
“囡囡,把窗子關上當心着涼……”慕郗城的話說到一半,欲言又止,“是不是想吐?”
嘉漁蒼白着臉已經不敢再對他點頭,她怕忍不住會直接吐在車裡。
昏暗的車內,慕郗城看不出嘉漁愈演愈蒼白的臉色,只能見她頻頻蹙起來的秀眉。
“我們離開這裡。”
慕郗城擰着眉扭轉方向盤,直接脫離了擁堵的車列向公路的左道行駛後,將車熄火停在路邊。
嘉漁看車挺穩,直接將手按在車上,掌心有冷汗很多次都沒有打開車門,直到車門被已經下車的人從外面打開,撐開傘將她摟在懷裡帶着她向下走。
雨下的很大,一把傘下嘉漁靠在慕郗城身上被他緊緊摟着纖腰,走了幾步,她忍不住俯下身在一棵大樹旁開始乾嘔……
慕郗城輕拍着她的後背,爲了不讓雨水淋到她,一把傘完全都遮在她的身上。
嘉漁孕吐的次數不多,每一次吐起來都吐得極其厲害,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尤其是今晚大雨堵車,她已經很疲憊。
慕郗城擰眉,俯下身幫她輕拍後背,嘉漁吐了一會兒整個人臉色蒼白着近似虛脫。
車裡一直備着礦泉水,知道她要吐,慕郗城下車的時候隨手拿了一瓶,將瓶蓋給她擰開,遞給她讓她慢慢漱口。
“還是很難受?”將她冰涼的手握在掌心裡,輕撫着她的手背。
嘉漁拍着胸口蒼白的脣色微微上揚,“不要緊,我已經習慣了。”
她隨意的一個習慣,讓他皺眉哄着她說道,“就這麼一次,我們以後不再要孩子。”
不再要孩子?
她擡眼看他,知道他是喜歡孩子的,慕家媽媽和爸爸相繼過世,郗城哥是慕封和寧文靜的獨子。
他是想多要孩子的。
嘉漁盯着他湛黑的眼瞳,看他俯身摟緊她將她的衣服領口整理好,他繼續說,“吐得太兇,你先上車去。”
被他一把抱起來,嘉漁摟緊他的脖子對他道,“我來撐傘。”
“還有力氣嗎?”
他問,她連連點頭。撐傘的力氣還是有的。
這麼孩子氣的動作讓他脣角有笑意。
風很大,慕郗城沒有將傘交給她而是抱着她將手臂自她的腿下環繞過來將傘撐高。
一路走到車前,雨水淅淅瀝瀝地全都澆蓋在他的肩膀上,嘉漁伸手去握他手中的傘想要幫他撐,他對她搖頭。
很快走到車前,打開車門,讓嘉漁上車坐好,他半個身子在車外幫她重新找了一瓶水,“再吐,就用這瓶水漱口。”
“快上車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她忍不住擔心,感覺到他額頭上滑下的水珠,她下意識地用手指幫他擦,他衣服已經溼透。
慕郗城沒有在意那些將她耳鬢的發別在耳後,看她衣服全都是乾的才安心,“乖,你就在車上,等我一會兒,馬上回來。將車窗關緊,不要着涼。”
嘉漁坐在車內,透過被水霧漫布的車窗看到他撐着傘直接冒雨走向一間路邊的夜間營業便利店。
今晚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因爲有他在不覺得寒冷,車內溫度很舒適,嘉漁從車上摸索到手機想要繼續查詢最新的會昌路路段狀況。
卻沒想到手裡的手機開始不停地震動……
陌生的號碼數字,嘉漁本不想接給直接掛斷,後來又想到自己手裡握着的是慕郗城留給她的手機。
不是她自己的。
她熟稔慕郗城,除了親人他沒有給別人的名字做備註的習慣。
有陌生號碼應該是常見的,嘉漁思忖着按下了接通鍵,她還沒有出聲對方已經提前開口。
“郗城,是我……”
開腔兩個字的女音,讓嘉漁內心一顫手裡的礦泉水瓶沒有拿穩跌落在車內,水流涓涓地向外流,浸溼了她的長褲褲腳。
不是管秘書,管彤。
就算不辨別音色,只聽稱呼就知道一定不是管秘書。
“我想見你,你還是不肯見我嗎?”嘉漁聽着對方的嗓音,女人的柔軟中又帶着幾分果斷,她聽出了對方是誰。
今晚宴會廳遇到的那位姓趙的經理。
尤其是那一頭浪漫色彩濃郁的捲曲栗色長髮,她觀察人向來細緻入微,有意留心的人怎麼會不記得對方的音色。
穩了穩思緒,嘉漁開腔問,“請問趙小姐這麼晚,找我先生有何貴幹?”
聽筒的另一端,趙婭楠沒有想到這次他終於肯接她的電話,卻是他身邊的女人慕太太接的。
陳嘉漁,今晚她記下了她的名字,時時刻刻記着清清楚楚。
“不好意思,打攪了慕太太,抱歉。”
一反剛纔語氣的常態,嘉漁聽着她的話,眼眸裡有冷厲的光芒。
對方繼續道,“我和郗城是舊識,08年作爲合作伙伴就認識,你說你們結婚,我連一杯酒都沒來得及敬,也沒有包紅包說起來真是慚愧。”
“我們隱婚很久,趙小姐不必自責。”
隱婚?
得知這個消息,讓趙婭楠的臉色又蒼白了很多。
她說,“我們是很早之前的朋友,已經很久不見,怕是陳小姐不會認識我。”
2008年,她還在法國,對於國內一無所知。
“不論認識與否,我想您有什麼事情告訴我,我都會如實轉達給我先生。當然,您也可以選擇親自和他面談。”
“不,我們很早認識,對於他的婚訊我是很意外的,實話說慕太太,我以爲他這輩子都不會結婚,沒想到……”話音頓了頓,那邊的人繼續道,“抱歉我好像說多了,不再打攪你了。”
“再見。”
嘉漁的話也很簡練,沒有等對方的迴應,直接將通話給掛斷了,手機握在掌心指骨變得有些蒼白。
這位趙經理和慕郗城的關係是……
她不去多想,但是趙婭楠不是個簡單女人幾句話她一聽便知。
看起來客客氣氣十足的有禮貌,實際上言辭間句句拿捏到位,惹人猜忌。
接完電話後,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晚上21:59分。
剛剛見面,又打電話過來。這女人是在挑釁。
玩什麼手段把戲?
嘉漁盯着自己手裡慕郗城的手機,直接關機讓手機陷入一片沉寂。
嘆了一口氣,還是不再多想。
*********************
車內被人打開讓出神的嘉漁回神,外面的雨勢依舊未減,合了傘上車的人幾乎渾身溼透,“還想吐嗎?”
嘉漁看慕郗城冒雨從便利店買回來的酸話梅。
“我不要這個。”她賭氣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