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以往顧祉每每覺得度日如年的春節今年因爲安若的陪伴,快得彷彿彈指一揮間,稍縱即逝。
初七的傍晚, 周亮終於拖着行李箱一臉生無可戀地從老家回來, 未見其人, 先聞其聲:“靠, 累死老子了, 明年過年我要是再回家我特麼就是傻/逼!”
周亮邊抱怨邊蹲下來換鞋,驀地看到鞋櫃上擺着一雙高跟鞋,頓時像發現新大陸一樣, 趿着拖鞋就嚷開了:“臥槽有女人!阿祉你帶女人回來安女王知道嗎!”
他抱着捉/奸的心態跑去圍觀,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安若和顧祉同桌而坐共進晚餐的虐狗場面, 不由石化當場。
安若對周亮的大呼小叫沒有過多反應, 只淡淡瞥了他一眼, 繼續吃飯,顧祉給安若細心挑好魚刺後, 倒是抽空招呼他:“回來了?吃飯了沒?”
周亮如夢初醒,合上差點掉下來的下巴,一臉訕笑:“吃了吃了!安若姐新年好,我先回房了,不打擾你們用餐了!”
說完一溜煙地跑回自己房間裡關上房門, 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響。其實他連坐了十幾個小時的臥鋪, 就囫圇吃了幾桶泡麪, 壓根滿足不了他的大胃, 此刻早已是飢腸轆轆, 他覬覦顧祉的廚藝多年,若換做平時打死也不會放過這個蹭飯的好機會, 但如果旁邊坐了個冷若冰霜的安女王……他還是默默地在小黑屋裡啃麪包吧!
吃完晚飯後,安若提出要回家,顧祉萬分不捨,卻也明白年關結束,她要重新把重心迴歸到工作上,挽留無效,便撒嬌地抱着她索要告別吻。
安若雖不是一個保守的人,但也不習慣在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做出親密的舉動。
於是,她偏頭避過顧祉的吻,推着他的胸膛道:“周亮還在呢……”
顧祉渾不在意地低笑:“沒事兒,他不敢看。”
說完,直接用手捧住她的臉不讓她再閃躲,無限眷戀地封住了那令他着迷的紅脣。
……
周亮原本是扒着門縫小心翼翼地聽着樓下的動靜,聽到這一句時,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兄弟,我是不敢看,可我聽得見啊!
這有異性沒人性的臭小子,還讓不讓他這條單身狗活了……不行,他也要趕緊拿下小佳,以後成天在他面前秀恩愛!
顧祉出去送安若後,周亮便像一個偵探一樣,在家裡東嗅嗅,西看看,尋找他們之間JQ發酵的證據。
他突然想起自己臨走前顧祉讓他買了一大堆食材的同時,還讓他帶了一盒避/孕/套,不由眼前一亮,偷偷摸摸地來到顧祉的房間,打開牀頭櫃一看……
一盒12只,他數了一下剩餘的個數,只有3枚——臥槽,這戰鬥力簡直讓他歎爲觀止啊!
周亮突然覺得腎疼,他比顧祉大了五歲,這對比無疑是血淋淋的……果真後生可畏……
顧祉一回來,就看到周亮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神色曖昧地朝他擠眉弄眼:“你小子可以啊,之前看你連對安女王說句‘喜歡’都畏首畏尾,還以爲你是隻只會慢慢爬的蝸牛,沒想到過個年回來你特麼就坐上火箭了,一夜/七次?嘖嘖,果然外表越純潔的人內心越禽/獸……”
顧祉知道周亮肯定是數過避/孕/套的個數纔出此言,俊秀的臉上依舊波瀾不驚。他和安若兩情相悅,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過一夜/七次有點誇張,三次還是有的……
他俊眉微揚,四個字就駁回了周亮的揶揄:“你嫉妒啊?”
周亮被他的厚顏無恥噎住,一張臉漲成豬肝色,半晌才冷哼:“那你還不得感謝我給你們騰地兒!”
這倒是實話。
要是周亮果真提前回來了,他和安若肯定走不到這一步,思及此,顧祉微微一笑,“大恩不言謝,我給你做碗蛋炒飯吧。”
聞言,周亮立即激動地放下了手裡的薯片,得寸進尺地要求:“我要加兩個荷包蛋,還要兩根火腿!”
很快,一份超豪華蛋炒飯就上桌了,周亮風捲殘雲地吃完,撫着圓滾滾的肚皮靠着椅背打飽嗝。
顧祉瞥了一眼粒米未剩,連油都被舔乾淨了的盤子,調侃:“你這是餓了多少天了?”
周亮長嘆一聲:“別提了,我在家這幾天的境況簡直慘絕人寰。”
顧祉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繼那羣極品親戚像挖祖墳一樣問東問西后,我媽認爲我北漂多年一事無成讓她在外人面前跌了份,就扣押了我的身份證/逼/我去相親,一天見一個啊你敢信?!真不知道她上哪找來這麼多姑娘,那架勢,恨不得我明天就成家給她抱孫子似的……要不是我騙她說和你簽了十年的助理合同,一旦違約就要賠天價違約金,她估計是不打算放我回帝都了。”
顧祉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你相親的事,我不會告訴小佳的。”
周亮:“……”
春節的法定七天假日結束,所有工作迴歸正軌。
這個春節對時景來說,過得卻無比糟心。
他和杜薇薇開啓了漫長的分手拉鋸戰,無論他如何威逼利誘,杜薇薇都不肯放過他,彷彿一塊狗皮膏藥,粘上了就撕不下來。
當他們第N次談判失敗後,時景終於怒不可遏,忍無可忍:“我給你的還不夠多麼,你究竟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兩年的相處,他對她也算有幾分瞭解,知道她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女人,且從不做對自己沒好處的事情。
這兩年來,他已經幫她從三線躍居到了一線,名利雙收;如今提出分手,他也會獨自承擔可能到來的所有負面輿論和鉅額違約金,於她沒有任何妨礙,這些百利而無一害的條件,他不知道她還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我想要什麼,阿景你不會不知道。”杜薇薇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一字一頓:“我想得到你的心,你給嗎?”
“不可能!”時景彷彿聽了天大的笑話,諷笑出聲,“我的心在誰身上,你應當最清楚。”
杜薇薇並不意外,面容平靜道:“我知道,所以我們都一樣,只是個愛而不得的可憐蟲罷了!”
時景冷哼,“少拿我和你做比。”
杜薇薇笑了,無視他語氣中的輕蔑,話鋒一轉:“你這麼急着擺脫我,是打算和那個賤……和她破鏡重圓嗎?”
“是又如何。”
他的直言不諱刺痛了她,她微微冷笑,將厚厚的一個信封遞了過去:“只怕,你要失望了……”
時景直覺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並未伸手去接,只冷冰冰地質問:“你又耍什麼花樣?”
“送給你一個‘驚喜’,是和安若有關的。”杜薇薇用激將法,“怎麼,不敢面對?”
聽到安若的名字,時景心頭一跳,冷哼:“我有什麼不敢的。”
他打開信封后,杜薇薇一直留意觀察着他的神情,如願看到他臉上的冷漠出現了裂痕。他捏着照片的手因爲太過用力,指尖發白,青筋迸現,呼吸急促,鼻翼也微微翕動着,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雖然明知他情緒的變化與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杜薇薇心底還是生出一股自虐般的快意,不怕死地挑釁:“怎麼樣,夠不夠驚喜?”
時景墨黑的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怒火,極力忍耐之下才沒伸手掐死她,聲音冷如冰窖:“照片哪來的?”
“一個記者朋友給我的。”杜薇薇嫣然一笑,“他原本是要蹲守陳程出軌的證據,卻沒想到收穫了這份意外驚喜。這照片上的女人是安若吧,這男的我瞧着也眼熟,好像是她去年剛籤的一個小鮮肉,叫顧什麼來着?嘖嘖,沒想到她這麼幹柴/烈火,幕天席地就開始潛規則……”
是了,杜薇薇給他看的正是安若和顧祉在槐樹下熱吻的親密照……雖然照片像素不是很高,但熟悉的人依舊能一眼辨認。
時景的心頓時如被萬劍穿刺,疼痛難當,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風水輪流轉,他想,他終於深刻地體會到了自己當年的荒唐給安若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杜薇薇還在呶呶不休,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抓起車鑰匙和照片就摔門而出。
時景走後,杜薇薇慢慢收回臉上的盈盈笑意,餘光瞥見鏡子裡自己的臉,第一次發現,竟然面目可憎到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時景心口憋悶地像要爆炸,問到了安若的所在,一腳將油門踩到底,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趕到了RSE大樓外。
自從他與RSE解約轉籤華盛後,便再沒踏足過昔日的老東家半步。因而當時景的身影時隔兩年再度出現,曾經與他共事過的老張等人通通震驚了。
“喲,什麼風把大名鼎鼎的時影帝吹來了?”老張陰陽怪氣地開腔。
時景顯然沒心情搭理他,徑直朝安若的辦公室走去。老張不齒他當年劈腿的行徑,看出了他的意圖,立即攔住他的腳步。
時景不假辭色,對橫空出現的路障冷道:“讓開。”
“不讓!”他態度強硬,老張也不軟弱,“你有什麼顏面再來找安女王?”
“與你無關。”
時景失了耐心,直接揮開攔住他去路的那隻胳膊,老張被推搡得一個踉蹌,怒火升騰,擼起袖子就要還手,戰火一觸即發。
“住手!”一聲冷喝,瞬間讓氣氛冷凝。
安若接到時景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後,就知道他要來找她。她不想見他,可依他骨子裡的執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只能出面制止這場爭端。
她走到老張身邊,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沒事,繼續工作。”然後面無表情地瞥了時景一眼,“有什麼話進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