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我喜歡你,比這世上任何人都要更喜歡你。但是你不喜歡我啊,你喜歡的是他,哪怕命運讓我先遇到你,可輸了就是輸了。曾經有人告訴過我,如果你沒有能力給你所愛之人幸福,就要有勇氣祝她幸福。現在,我祝你幸福。”

片場的女工作人員看着顧祉面帶微笑,卻眼眶泛紅地說出這一段令人心酸的告白,只覺得心都要碎了,有入戲太深的甚至流出了眼淚,紛紛感嘆究竟要多狠的心才捨得拒絕這樣溫柔體貼的男神。

就連一向挑剔的周導都對顧祉的這段表演十分滿意,剛開始對他客氣只是賣安若一個面子,後來發現這個年輕人真的很上進虛心,又懂禮貌,也就打心眼裡有些欣賞了。

“遇白,對不……”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永遠都不要。你不虧欠我什麼,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你不需要有任何負擔。”

善解人意的一番話瞬間又催落少女們不少眼淚:尼瑪,能不能給編劇寄刀片啊!

扎心彈仍在繼續——

“下午我就要坐飛機走了,去瑞士,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臨走前能不能,最後抱你一次?”

“好。”

顧祉早已將自己當成了蘇遇白,懷着這種絕望又尋不到出路的愛,最後一次擁抱住了至愛的女子。渴望已久的溫軟在懷,他突然生出一絲叛逆和不甘,低頭去吻懷中女子。

這一段如果按劇本來演,女主要側頭躲開男二的突然親吻,然後用力掙脫他的懷抱,徹底和他告別。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薛藝彤不但沒躲,反而直接仰頭迎了上去,與他嘴脣相貼。

顧祉驚愕非常,迅速後退了一大步,現場一片譁然,周導更是憤怒地摔了耳機,厲聲吼道:“薛藝彤你搞什麼飛機啊?好好的長鏡頭都被你給毀了!”

“對不起,周導。”薛藝彤立即道歉,嗲着嗓子解釋,“我只是入戲太深了,實在不忍心看小顧這麼傷心。”

周導絲毫不買賬,罵得更兇:“你有毛病啊,你一句不忍心就可以隨便亂改劇本?那這導演讓你來當行不行!”

薛藝彤嚇得瑟縮了一下,趕緊求情:“對不起對不起,周導,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最後一次,能演就演,不能演滾蛋!”

周導沒好氣地冷喝,“各部門準備!”

“Action!”

被周導這麼一通恐嚇,薛藝彤不敢再耍小聰明鬧幺蛾子了,但顧祉有了上一次的陰影,遲遲無法入戲,臺詞還能勉強說完,情緒卻大不如前,到要擁抱的時候,更是愣愣地站在原地邁不動步子,氣氛陷入凝滯。

“卡!”周導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升騰,“顧祉,你是根木頭嗎!上前抱她呀!”

“對不起。”顧祉有些煩悶,心不在焉地道歉。

“再來一次!”因爲他很少犯錯誤,周導對他還算有幾分耐心。

但再來一次,顧祉還是不在狀態,周導徹底爆發了,將導演椅踢翻在地:“你們今天存心和我作對是不是?!”

在場的人皆面面相覷,低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喘。

“周導,息怒。”

突然,一道清麗的女聲傳來,猶如一池春水澆息了炙烤的炭,周導的怒火也偃旗息鼓,“安小姐,你什麼時候來的?”

安若微微一笑,“來了有一會兒了,看你們拍得正投入,就沒過來打招呼。”

“還投入呢,”周導冷哼,“一個兩個都不讓我省心!”

安若順勢道:“那要不先休息十分鐘?我和小顧聊聊,幫他找找狀態。”

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周導大手一揮,“休息十分鐘。”

從聽到安若聲音的那一刻起,顧祉又驚又喜,目光牢牢鎖在她身上,無法移動半分。此刻見朝思暮想的人淡淡瞥了自己一眼,不由心內一顫,疾步走到她身邊,俊秀的臉上掛着一半賣萌一半討好的笑,軟軟地喚:“安若姐。”

安若冷哼,徑直在他日常休息的椅子上坐下。

顧祉立即跟過去,半蹲在她身邊,繼續討好地笑:“安若姐,你怎麼突然來了?”

安若反問:“不是你讓周亮打電話叫我來看你拍吻戲麼?”

顧祉呆了呆,十分委屈,“我沒有啊!”莫名其妙地用眼神質問周亮。

他的確很希望她來看他,但絕對不希望她看到這麼尷尬的場面啊!

周亮訕笑着後退,電話的確是他打的,卻不是顧祉授意,他甚至不知情。他原本是想借這場吻戲幫顧祉試探一下安若的反應,如果她表現出了憤怒,那就證明她對顧祉還是有點喜歡的,畢竟女人都是小氣的,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和別的女人親密,怎麼也不會忍氣吞聲。

可他偷偷觀察着安若的神情,從頭到尾沒有絲毫異常,要不是她道行太深,太會僞裝,就是真的對顧祉沒有男女之情。

他不禁爲自己這個好兄弟捏了把汗,看來想要成功拿下安女王,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啊!

安若何等聰明,看到顧祉的反應便知把她叫來是周亮自作主張,但她此時無暇追究這件事,讓他找回狀態纔是當務之急。

“小顧,你的反應有點過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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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祉本來還想旁敲側擊地問她看到了多少,這話瞬間讓他明白,她應該全看到了,不由既委屈又不解道:“可她不按劇本來演,擅自加戲,我也要逆來順受麼?”

“沒讓你逆來順受。”安若安撫他:“她亂加戲而你制止,這是敬業的表現,導演也斥責了她。可第二遍重拍時,她已沒有再亂來了,你卻帶入了私人情緒,這不是反應過激是什麼?”

顧祉語塞,安若說得沒錯,他討厭薛藝彤的不知廉恥,糾纏不休,打心眼裡排斥同她演親密戲。

安若卻似看破了他心中所想,語重心長道:“所以你還是太年輕,公是公,私是私,特別是演員這行,更要學會公私分明。不管私底下有什麼深仇大恨,鏡頭前都要表現得相親相愛,一團和氣。”

顧祉是個聽勸的好孩子,意識到自己的幼稚,有些羞愧:“我明白了,這次是我錯了。”

安若滿意地點頭,“明白就好。”

顧祉看到她眉目舒展,精緻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不由心神一蕩,鬼使神差地問:“安若姐,我能不能向你提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安若十分意外,他從未主動要求過什麼。

他滿懷希冀,定定地望進她幽深的眼底,“以後能不能不要給我接有親密戲的劇本?”

“還沒紅就開始挑三揀四了?”安若佯怒。

“不是的!”顧祉急忙解釋,“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想和別的女人太過親密。如果可以,此生,他的眼只想看着她,他的手只想擁抱她,他的脣只想親吻她……因爲他的心,再容不下另外一個人。

但這些他現在還沒有辦法說出口,安若靜靜地看着他,只見他白皙的俊臉越來越紅,也沒說出下文,便狡黠一笑,若有所悟道:“只是害羞對不對?”

“……”顧祉不能反駁,只能悶悶地“嗯”了一聲,就讓她這麼誤解吧,只要能達成目的。

但安若卻沒有答應,“現在觀衆的口味越來越重了,沒點讓人臉紅心跳的戲碼,他們不願意看啊!”

顧祉的期盼落空,十分沮喪。想着他難得主動提要求,也不好太打擊他的積極性,她又補了一句:“不過我可以答應你,不拍牀/戲。”

這句話並沒有安慰到他,反而差點讓他暴走,難道她以前還打算讓他拍牀/戲?!

感受到他愈發低沉的氣壓,安若想:難道親熱戲真是這孩子的死穴?但第一遍他明明挺投入挺主動的啊!

她又退了一步,“好了好了,別哭喪着臉了,完全不含任何親密戲的本子也屈指可數,我會盡量幫你接尺度小的。如果實在要拍吻戲,我會說服導演讓你借位。”

“謝謝安若姐!”這樣就夠了,顧祉破涕爲笑,激動之下大着膽子一把抱住了她。

猝不及防被摟進懷裡的安若嚇了一跳,但並沒有推開他,只當他是高興過頭了,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背,“別高興得太早,這樣你會錯過很多資源。”

此時顧祉纔不管什麼資源不資源,兀自在心裡打起了小算盤:她沒有拒絕這個擁抱,是不是代表,他下次還可以抱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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