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不速之客
與外院的熱鬧相比,聽雨軒極其幽靜,彷彿是兩個不同的世界,而且因爲楚昊宇大婚的緣故,內侍、宮女大都去了前院幫忙,更顯安靜。
聽雨軒鄰水,現在水面被冰封起來更添一絲韻味。郭穎來過一次便喜歡上了這裡,懷孕後更是搬進聽雨軒居住,當然,其中何意,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屋外雖寒冷,然而郭穎懷孕在身,屋中卻是放着數盆炭火極是溫暖,以致郭穎將純白色的貂皮大衣解開,露出一襲碎花長裙。半躺在軟榻上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郭穎臉色平靜,不過眼中卻有着掩飾不住的欣喜。
此刻,似感受到郭穎的心情,一縷寒風透過窗戶而入,吹起郭穎鬢角的一縷秀髮,懶散的姿態,更是迷人,只是有人卻不這麼想。
剛走進來的丫頭看寒風吹起郭穎的長髮,趕忙叫道:“小姐,你身子骨不好,現在又懷了身孕,千萬不能受涼。”說話間,小丫頭放下茶具便將窗戶關了起來。
望着自幼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小丫頭,郭穎頗爲懶散的笑了聲,道:“我哪有那麼嬌寵。梅兒,你去盛些白雪回來,一會兒用雪水煮茶。”
“好啊,這就去。”話到最後,小丫頭更是發出一聲清脆笑聲,不過出門時候卻是又停下了腳步,轉身望着郭穎問道:“小姐,你想煮什麼茶,我一併拿來好了。”
靜想片刻,郭穎笑道:“桂花茶吧,雪水桂花茶,想來別有一番滋味。”
“好嘞,小姐稍等!”叫喊聲中,小丫頭蹦着跳着就出了聽雨軒。跑到茶室取了些桂花茶後,拿了個頗大的托盤就跑到了湖面上。
湖面早就結出厚厚的冰,再加上昨夜的大雪,看得小丫頭不由歡呼雀躍。聽到梅兒的歡笑聲,郭穎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笑意,而玉手則在不覺間摸上還平坦如初的腹部。
小丫頭並不敢讓郭穎久等,跑了一圈便在湖中心乾淨地方盛雪,不過很快,臉上的笑意卻被凍結。
厚厚的冰層,悄無聲息的出現一個大洞,其中更有人頭探了出來,看得小丫頭一臉震驚。
畢竟是在藏劍山莊長大,小丫頭瞬間便察覺到不妙,張口想要大叫提醒自家小姐快跑,不想已被人點了穴道倒在冰面上。而在她倒下的剎那,又有一人從洞口鑽了出來。對視一眼,一人沒有任何言語離去,輕盈的身法甚至不曾留下絲毫痕跡,可知其武道修爲。
留下一人望了望小丫頭,再看看托盤上的白雪,似明白什麼,單手拎起小丫頭同時也將托盤拿了起來,緩步走向聽雨軒。
看到來人,郭穎眼中有過一絲震驚,心道不妙卻也平靜下來。既不起身,也不開口,只是靜靜望着來人。
來人約莫三四十歲年紀,身材中等偏瘦,相貌英俊只是臉色蒼白,看去仿若一病書生,不過其神態從容優雅,一看就似出自世家,而且非一般家族。
看到郭穎這副姿態,來人點頭說道:“還真是好氣度,怪不得能得楚昊宇喜歡。”說話間,來人將托盤和小丫頭放了下來。
望着來人,郭穎開口問道:“梅兒沒事吧?”
“你說她?”看郭穎點頭,來人揮手便將小丫頭的穴道解開。
站起身來,小丫頭立即將郭穎護在身後,大叫道:“你想幹什麼?不知道我家小姐出身藏劍山莊?”說話間看來人竟然脫衣服,小丫頭更是緊張,尖叫道:“你究竟想幹什麼?要是再過來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
脫去最外層白色外套露出一身黑色勁裝,來人張口說道:“我不過是喝杯茶罷了,要是你叫出來,那可就不一定了。”走到郭穎對面坐下,黑衣人緩聲說道:“來者是客,聽聞郭姑娘精通茶藝,如此良辰美景,郭姑娘何不煮杯茶呢?”
望了黑衣人片刻,郭穎終是點下腦袋,道:“媚兒,把桂花茶拿來。”說話同時,郭穎已將水壺放置在炭火之上,同時用木勺往裡面加雪,添滿整個水壺。
看郭穎煮茶時候的專注神態,黑衣人眼中有過一絲讚賞。而小丫頭看到黑衣人並沒有放肆,纔算是鬆了口氣,同時也在暗自着急怎麼還沒有人過來。
此刻,郭穎似忘記了黑衣人的存在,看白雪一點點融化成水,看水中有氣泡浮現,臉上浮現起一絲淡淡笑意。
當水大沸,郭穎並沒有立即泡茶而是用開水燙杯。輕搖杯子,當水杯溫熱將水倒出,而後才取了些茶葉放進水杯。接連燙了兩個杯子,沸水已經微涼,郭穎拿起水壺緩緩倒進茶杯。隨着桂花的翻飛,屋中頓瀰漫起一股清香。
聞着桂花香味,黑衣人點頭道:“湯清而勻,味香而永,還真是好手藝,趙某今日有口福了。”說完後,黑衣人端起茶杯靜靜品嚐起來。
聽到一個“趙”字,郭穎不由擔心起楚昊宇來。黑衣人在楚昊宇大婚之日不請自來,肯定是來者不善,而自己不過一個弱女子,頂多算是一寵妃罷了。現在,黑衣人竟然耗在這裡,其意圖肯定是楚昊宇。心中雖有擔憂,不過郭穎臉色卻不曾有任何變化,也端起了茶杯。
品味片刻,黑衣人甚至閉上了眼睛,嘆道:“入口絲滑,味清而淡,品雋而永,還真是好茶。”說話間,黑衣人更是搖頭髮出一聲嘆息。
看黑衣人放下茶杯,郭穎習慣性的爲黑衣人添茶,不想卻是被他阻止。
看到郭穎眼中的疑惑,以及一絲不安、擔憂,黑衣人又是一聲嘆息,張口說道:“郭姑娘應該猜到了趙某的來意吧?”也不等郭穎回答,黑衣人接着說道:“郭姑娘出身藏劍山莊,又嫁給楚昊宇爲妃,聽過天刺吧?”
郭穎雖猜到了什麼,然而聽黑衣人親口說來心中還是一震,而此刻,小丫頭倒是大叫道:“什麼天刺,沒聽過。不過你既然知道我家小姐出身藏劍山莊,就該知道我家老爺子的厲害,所以你最好趕緊離開,不然,哼,想走都走不了。”
黑衣人也不惱怒,淡淡說道:“趙某今日來就沒打算離開。”稍頓了下後,黑衣人繼續說道:“天刺,也有人稱刺天,說起來趙某更喜歡刺天二字。”
望着黑衣人那張平靜之極的臉龐,郭穎如何能不明白黑衣人的目標,楚昊宇,甚至是皇上、皇太后。沉默片刻,郭穎緩聲說道:“我再爲你倒杯茶吧。”
這次,黑衣人並沒有阻止反而笑了聲,點頭說道:“能有郭姑娘爲趙某送行,此生足矣!”
看郭穎愣了下,黑衣人搖頭說道:“這十幾年來,趙某一直東躲西藏早就想明白了,天下本就是天下人的天下,我趙家霸佔天下三百餘年,足矣,不過,滅族之狠卻不得不報。自古就是成王敗寇,楚氏得天下後,將我隴中趙氏一族斬盡殺絕,作爲帝王,這也無可厚非,當然,作爲趙氏子弟,此仇,不能不報。”
此刻,小丫頭也知道了黑衣人的身份,臉上充滿震驚,不過卻是開口說道:“你要報仇也該找外面那些人才對,我家小姐不過一弱女子,你留在這裡幹什麼?”
望着郭穎,黑衣人平聲說道:“自然有人去前院,若能得手,一切安好,若不能……”說到這裡稍,望着郭穎那張恬淡平靜的臉龐,黑衣人雖有過一絲不忍卻是沉聲說道:“趙某也只能辣手摧花讓他心痛了。”
“燃燭,焚香,鳴爆竹,奏樂!”隨着寺禮太監的叫喊聲,吵鬧的庭院立即安靜下來,一個個都將目光放在了院中大紅轎子上。
隨着簾子的掀起,一鳳冠霞帔的女子在女宮的攙扶下走了出來。雖看不到容顏,不過通過嬌盈的身段、如玉的雙手以及沉穩的步伐,可知其絕對是一風華絕代的美人。
當女宮將新郎、新娘用紅綢綁在一起時候,以楚元敬爲首的一衆同齡人鬨然大笑起來,而且衆人也都爲這一陣大笑帶動,氣氛再次變得熱鬧起來。
瞪了楚元敬一眼,楚昊宇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而楚元敬更是大叫道:“好啊小七,今日也敢瞪我,一會兒看我怎麼鬧你。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你就等着吧!”
當楚元敬的話落下,又是一陣鬨堂大笑,便是端坐在八仙桌兩側的皇太后和皇上也樂了,一臉笑容。
此刻,寺禮太監再次高呼道:“香菸縹緲,燈燭輝煌,新郎新娘齊登花堂!”
看新郎和新娘走到大殿中央,寺禮太監立即高呼道:“吉時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起!”
隨着寺禮太監抑揚頓挫的聲音,楚昊宇拉着宋玥對天三叩首。剛站起身來,寺禮太監的聲音再次響起:“新郎新娘二拜高堂!跪……”話不曾說完,卻是被一陣急促的叫喊聲打斷。
“啓稟七王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高呼聲中,只見一太監驚慌失措的跑進大殿。或是受到驚嚇,或是因爲害怕,太監臉色蒼白,口中更是喘着粗氣,連帽子、衣衫都有些不整。
小太監的出現,立即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而且,一個個都很是吃驚的望着他,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使他敢將楚昊宇的大婚打斷。
看婚禮被人打斷,太后臉上的笑容瞬間不見,眯起的眼中更是射出一道寒光。此刻,楚昊然也是一臉陰沉,沉聲喝道:“不管何事隨後再說,拖下去。”
隨着楚昊然的話,兩名侍衛立刻跑了出來,拖着小太監就要往外走,然而此刻,小太監卻是大叫道:“七王爺,有賊人闖入聽雨軒,欲對靜妃娘娘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