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兩難境地

在雲韻莊一呆就是兩個月,在沈天的盡心治療下,纖依的眼睛總算是能看見了,雖然比起從前來還有些模糊,但是總比看不見的好。

“纖依,別太拼命了,你的眼睛剛好,不能在太陽底下帶待太長時間的,快回來吧。”此時烈日當頭,纖依一身武裝在烈日下苦練武功,沈劍棋見了着實的心疼。

“師兄,我不練武我心裡難受,你就別管我了。”纖依停下來擦着頭上的汗水,一臉委屈的說道。沈劍棋見纖依面色紅潤,香汗淋漓,一時間竟看得有些出神了。無論何時,纖依都是最美的。

沈劍棋知道勸不動纖依,便也只好作罷。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纖依練武,纖依的每一個招式沈劍棋都看的清清楚楚的,纖依的一部分武功還是沈劍棋教的呢。

突然沈劍棋躍身而起,快速來到纖依面前。伸手朝着纖依打去,纖依一個迴轉身避開了,輕輕落地時,眯起眼來看清是自己的師兄,微微一笑。擺起了決斗的姿勢。

沈劍棋和纖依飛上飛下的,一會在屋檐上走,一會立在樹枝上。纖依的眼睛不好使,每次停下來時都要眯起眼睛來纔看得清對方,而每次看清時,都見沈劍棋一臉的笑容,好似是在炫耀一般。

一個時辰後他們終於停了下來,纖依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用白色衣袖擦着臉上的汗水,沈劍棋則拿了水遞給纖依,纖依接過水仰頭便喝。豆大的汗珠從臉頰滑至脖頸,纖依皮膚白皙,細膩。沈劍棋見了便擡手爲纖依擦去汗珠,手才碰到纖依的皮膚。纖依便猛地站起來,詫異地看着沈劍棋,沈劍棋有些尷尬的低着頭,沒有出聲。

纖依自己將汗珠擦淨,看着同樣滿身是汗的沈劍棋說道“師兄,你陪我練了這麼久,想必是累了,師兄快些回去休息吧。”

沈劍棋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從纖依手中接過水,輕輕說道“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你身體剛好,別太勞累了。”

纖依輕輕嗯了一聲,轉身便走了。沈劍棋站在那裡呆呆的看着纖依離去的背影,有些無奈。“莫非纖依還不肯原諒自己,還在生氣?就連碰都不讓碰一下?纖依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沈劍棋心裡百般糾結,卻又不能問出口。他是知道的,纖依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慕容清。只要有慕容清,纖依便不會倒下的。

沈劍棋這一生是爲了纖依而活,而纖依卻是爲了慕容清放棄一切的。

沈劍棋打定決心,等纖依報了仇,就帶着纖依遠離是非之地,不管她願不願意,就算是再讓她受一次傷,也絕不要讓她在離開自己了,這次絕對不能把她拱手相讓了。

纖依在雲韻莊待了兩個月,顏媣就在各地尋找了她兩個月。顏媣從沒有放棄過,他說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是死了,他也要將纖依埋在宮裡,永遠陪着他。

“啓稟皇上,皇后娘娘已經失蹤兩個月了,皇上不要再找了,您這樣整日爲此事煩擾,朝堂上下都出了亂子了。再者,您派出去多少兵力尋找都無功而返,不但讓您的心一次次的受到打擊,還給您的生命安全帶來了隱患啊。”

“是啊,皇上,京都兵力大都被您調出去尋找皇后了,要是亂臣賊子此時要造反,這京都怕是保不住啊。”

朝堂上,大臣們紛紛勸顏媣不要再派兵尋找皇后了,已經兩個月了,根本就沒希望了。可是顏媣將他們的話全當成耳邊風,一概不理。每日依舊派兵出去尋找,從不間斷。任誰勸都沒用,就連隱凌此時都拿他沒辦法了。

又過了七天,終於在京都城內傳來了皇后的消息。說是有人護送皇后回來的,顏媣一聽高興極了,連早朝都沒有上,就匆匆的趕往纖依所在的地方了。

“纖依?真的是你嗎?”顏媣看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有些不敢相信。他的激動和欣喜纖依全看在眼裡。

纖依沒有他那麼的欣喜,只是想着如今這般的愛護,來日若是隱凌成了纖依的刀下魂,顏媣還會這般對她嗎?還有一心一意的守護着她嗎?

“你終於回來了,媣兒可是盼着你很久了。”隱凌從顏媣身後出來,淡淡的說着,他不知道纖依回來是來殺他的。

纖依見到隱凌後,沒了往日的恐懼感,取而代之的是憤恨,無限的憤恨。只有將隱凌殺了才能化解心頭之恨。

“我回來是來報仇的。”簡單的一句話讓顏媣和隱凌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纖依要報什麼仇。

“纖依我們快回去吧,你有什麼仇要報,我替你去完成,我們先回去好不好?”顏媣這兩個月來對纖依的思念有增無減,如今見到了纖依,自然是要拉着回去好好敘一番舊的。

“滾開,別碰我。”纖依打開了顏媣伸過來的手,向後退了幾步。本來是可以站穩的,卻不想頭有些昏,腳下有些踉蹌,眼前一黑便要暈倒了。

顏媣急忙上前來抱住纖依,匆匆的趕往皇宮。沈劍棋跟在後面沒出聲,隱凌一路上看了沈劍棋無數遍,若有所思的。

早在回來的路上顏媣便命人提前去請太醫,等到了鳳棲宮後,一羣白髮蒼蒼的老太醫站在門口,因爲知道皇后暈倒了,所以直接就爲皇后診了脈。三四個太醫接連着診完脈後,面露難色的看着心急如焚的顏媣,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實情。

“怎麼了?皇后沒事啊?”顏媣見太醫們一個個支支吾吾的,不明所以。

“皇上,這••••••這•••••”他們實在是無法說出口,怕皇上接受不了。

“快說,到底怎麼了?”顏媣沒了耐性,目露兇光的盯着太醫們。

“皇后她••••••她有喜了。”一個太醫終於吞吞吐吐的說出結果。

“太好了,纖依懷孕了。”顏媣不明白爲什麼這麼好的事,太醫們會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出來。

“皇上,皇后失蹤了兩個月,這一回來就有了喜脈,且據老臣推斷皇后懷孕的時間也就兩個月,這••••••這••••••”老太醫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下面的話啦。

他們的懷疑並不無道理,畢竟纖依失蹤了兩個月,一回來就懷了身孕,而且時間又是那麼的巧合,對於那幾個思想頑固的老太醫來說,實在是有違常理啊。

顏媣聽懂了老太醫的意思,他們都在懷疑皇后懷的不是龍種,而是野種。“胡說,你們這羣老東西啊,皇后這麼尊貴的身子容你們污衊嗎?皇后懷的就是朕的龍種,日後要好生照顧着,若是有半點差池,你們的棺材朕就替你們買了。”顏媣不相信纖依會做出那樣的事來,雖然纖依的心不在顏媣處,但是爲了那個人纖依也不會胡來的。所以顏媣堅信纖依懷的就是他的孩子。

沈劍棋在一旁聽見後不經大吃一驚,纖依懷孕兩個月了,可是這兩月裡纖依受了傷,還在拼命練武,沈天竟然也沒察覺到纖依有身孕。

現在沈劍棋擔心的不是孩子的問題,而是纖依若是知道了自己懷孕,還能不能報仇的。隱凌是他們的師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纖依有了身孕,再加上她的眼睛受了傷,看東西不如以前清晰了,若是現在報仇,勝算的可能很小。

顏媣屏退了左右,又命人給沈劍棋安排了住處,自己守在鳳棲宮裡,想要等纖依醒來第一個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一盞茶的時間後,纖依醒了,顏媣握着纖依的手,欣喜若狂的說道“纖依,你知道嗎?我要做父親了,你要做孃親了。”纖依此時還有些頭暈,沒有聽明白顏媣的話,一臉的疑惑。顏媣又將話重複了一遍。這次纖依聽清了,也聽明白了。她懷孕了,是顏媣的孩子,怎麼會這樣的。

纖依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摸了摸自己還不明顯的肚子,這裡面正在孕育一個小生命,可是有了這個小生命,纖依的仇就報不了了。這個小生命會阻礙她的一切計劃的。

顏媣高興的都看不見纖依憂傷的表情了,只是當做纖依很驚喜,一時間還未回過神來。顏媣緊緊地抱住纖依,這個他今生唯一的掛念,如今懷了他的孩子,是他們的孩子。只要有了孩子,顏媣相信纖依的心會回來的。這個孩子是上天賜給他這輩子最好的禮物,可對於纖依來說這個孩子就是一個絆腳石。

纖依在顏媣懷裡靜靜地躺着,她此時心裡雜亂得很,有一個聲音在指引她,要她殺了這個孩子,殺了這個本不屬於她的無辜生命。但還有一聲音也在和她說話,要她留住這個孩子,孩子是無辜的,仇可以以後再報,不能讓自己的仇恨毀了一個無辜的生命。

纖依心裡兩個聲音不停的爭吵,吵得她有些睏乏了,不想再想這些事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覺,不管什麼孩子,不管什麼報仇,只要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好的。纖依慢慢閉上了眼睛,靠在顏媣懷裡熟睡了過去。

今夜她可以好好睡一覺,但是明天呢?後天呢?以後的每一天呢?她的血海深仇呢?或許時間能沖淡一切,但是心裡傷痕是抹不去的。

纖依睡着了,她做了一個夢,夢裡不是爹孃,也沒有薔薇花。有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孩子,一個粉**白的小胖孩子。那孩子正坐在草地上,朝着她揮手,朝着她笑,孩子笑起來是多麼的好看,是多甜蜜啊。纖依正看得入迷,忽然四周的場景都變了,變回了一片廢墟,四處血流成河。那個小嬰孩不再是粉**白的,而是長着獠牙,面色鐵青,一副魔鬼的樣子。小孩手裡拿着一個人頭,血淋淋的。纖依努力看清了那個人頭,是林長生,是纖依的爹。

小孩詭異的笑着,將手中的人頭塞進嘴裡,大肆的咀嚼着,彷彿那是世間的美味。吃完一個人頭,小孩又從身邊拉過一具屍體,輕輕地將屍體上的人頭扭下來,這個人頭是林夫人的,是纖依的孃親。小孩放肆的大笑,尖銳的笑聲讓纖依心裡生出無限的恐懼。

只見小孩丟下手中的人頭,朝着纖依爬過來,每爬一步便留下大片的鮮血,纖依想跑卻怎麼也動不了,眼看小孩越來越近了,他沾滿血的恐怖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突然身體一個抽搐,纖依睜開了眼。原來剛纔是做了一個夢,纖依摸着還算平坦的小腹,看着身旁熟睡的顏媣,想起那個駭人的小孩,纖依不知道該怎樣抉擇。

說到頭,纖依是太善良了,她的善良之心讓她被人利用了這麼多年,她的善良讓她失去了太多,可是她改不了她善良的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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