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識人事,知天理,雖然和李正陽只有一面之緣,簡簡單單地說了這幾句話,但高拓的心裡卻越發地覺得強烈,他和李正陽的確是同道中人。
如果可以把人按照小人和君子來劃分的話,他覺得,他和李正陽都是君子,而那被自己殺死的張成風,毫無疑問就是一個奸佞小人,是他們的反面。
所以轉念一想,他的心裡徒然升起了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反而不再感到李正陽提出這個要求有絲毫的突兀,卻是非常地合情合理。
畢竟,他和李正陽也算得上生死之交了……
“好吧,那小弟就尊稱您爲一聲大哥了!”
高拓也是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答道。
“好,賢弟,以後我們以兄弟相稱了!”
李正陽喜上眉梢,一把抓住高拓的胳膊,情不自禁地說道。
這便是君子之交,相敬如賓,彼此謙讓,如高山流水,高潔不染。
“嗯,賢弟,你的武功如此高強,而且有着兩條大蟒作爲寵獸,你是從小就生活在這山林中的獵戶嗎?”
這時,李正陽看着高拓近乎野人的打扮,但卻又知書達理,溫文爾雅,完全就是內外不一,表裡相反,於是便不免好奇地問道。
“不是的,我不是這山林中的獵戶,我是爲了修煉,才定居到這山林中的!”
高拓的眼睛眨了眨,毫無心機城府地說道。
“嗯,原來是這樣,以賢弟你現在的武功,就算到了朝廷的講武堂之中,也能委任你一個都統的頭銜了,要是賢弟你願意加入我們安平道,定能夠創出一番豐功偉業,揚名青史!”
大齊朝廷之中,開設講武堂,凡是有武功在身的武者,都可以去講武堂中進行考覈,然後按照武道級別授予官職。
對於軍官的頭銜,有着極其嚴格的劃分,次序爲百夫長,統領,都統,將軍,元帥。
一般化氣之境的武者,可以委任一個百夫長的頭銜,抱團之境的武者,可以委任一個統領的頭銜,而通體之境的武道宗師,就可以委任一個都統的頭銜了,至於煉神期以上的武道尊者,基本上最少也得給個將軍的頭銜。
而元帥之職,就是封疆大吏,統領一方軍隊的大人物了,整個大齊王朝也就只有那麼寥寥幾個。
現在,高拓雖然只是抱團之境,但卻已經有了通體之境武道宗師的實力了,所以李正陽說是能夠委任他一個都統的頭銜,倒也不是空話。
而李正陽如此滿懷熱忱地說着,正是看中了高拓年紀輕輕就有了如此實力,好像這就恨不得將高拓拉入安平道的隊伍。
“那安平道到底是什麼?聽起來名氣挺大的!”
但誰知,高拓卻是一句反問,差點沒把李正陽雷倒。
李正陽尷尬地笑了一笑,這才意識到高拓久居山林,對外面的事情完全一無所知,這一茬,他倒是忘了。
“賢弟啊,你長久在山林裡修煉,哪裡知道,如今這天下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今年秋收季節,南方數州洪水肆虐,顆粒無收,餓殍遍野,民怨沸騰,再加上瘟疫爆發,人畜皆不能倖免,屍首成山,白骨累累,整片大地都成了一片人間煉獄,各地的災民相繼發生了暴亂。我安平道建立於十五年前,旨在推翻黑暗腐朽的齊王朝,建立一個人人有飯吃,人人有田耕的大同世界,如今,我安平道揭竿而起,登高一呼,上千萬教衆紛紛迴應,如同潮水之勢席捲全國,勢不可擋!”
說到這裡,李正陽的情緒已經無比地高漲,喜上眉梢,眉飛色舞,激動地不能自已。
但高拓聽完這一席話後,心中卻是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澎湃不已。
他萬萬也沒有想到,自己進山僅僅半年的時間,天下就已經四分五裂,竟然亂成了這樣!
“什麼?邪教?造反?天下大亂?”
高拓震驚不已,瞪大着眼睛,幾乎毫無意識地嘶吼而出!
聽到高拓的言語,李正陽就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臉色墨綠,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賢弟,這明明是起義,去解救天底下受苦受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老百姓,你怎麼能說成是造反?”
李正陽徹底語塞了,不禁向着高拓反問道,但言語中卻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畢竟在他的眼裡,高拓年紀還小,童言無忌,有些事情他還不懂。
但他哪知,高拓洞徹人倫天理,早已是少年早熟,心智無比地圓潤,甚至連有些成年人都不及,所以在第一時間,高拓就已經意識到自己言過了。
他明白,這些造反的人最忌諱的,就是別人在他們面前說出這造反二字,或者叛黨逆子之類的字眼。
“對不起,大哥,由於我一時心急,說錯話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高拓趕忙向着李正陽致歉道。
“沒事,我怎麼因爲這等小事而怪罪賢弟,我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只是,只是可惜東安侯高天那狗賊率領五萬朝廷大軍前來鎮壓黃州境內安平道,不知還要殺害多少我教教衆!”
語峰一轉,李正陽就提到了高拓的父親東安侯高天,於是不禁唏噓長嘆,悲憤咒罵。
但他哪知,眼前這個高拓就是高天的兒子!
一聽到李正陽的話,高拓也是臉色難看,不再言語。
“大哥,既然那東安侯已經率大軍鎮壓黃州境內的安平道了,那麼你這下該何去何從呢?”
沉默很久,高拓這才嘴脣微啓,向着李正陽問道。
“天大地大,自有我的容身之處,賢弟不必爲我擔心,等我的傷好了,我會北上去幽燕二州,那裡是我們安平道的大本營所在,我安平道道主袁浩然,號稱安平聖君,廣納海內外的英雄豪傑,仁人義士,不如賢弟你我一同去投靠他,拯救天底下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勞苦大衆,幹出一番豐功偉業來,也不枉費這大好的青春年華!”
此時此刻,李正陽又是一番豪言壯語,激揚文字,連忙對高拓遊說了起來。
“這,這朝廷從來沒有迫害過我,難道我加入安平道,與朝廷作對,僅僅是爲了自己一時的功名富貴嗎?而且,我的身上還身負着滔天的血仇,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報仇,在我沒有報仇之前,我是沒有時間,也沒有任何心思去做別的事情的……”
高拓毫無避諱,直接拒絕了李正陽的想法,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地拖泥帶水。
在這樣的大是大非面前,高拓不想瞻前顧後,弄得首鼠兩端,最後不可收拾,所以當面直接拒絕了李正陽,纔是正確的決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