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嘉看着眼前的四人,嘆了口氣終於還是解開了謎題:“恩,她是這裡的貴族。在聖垂城這個地方,是有貴族和平民之分的。所謂的貴族每個一家族有一塊自己的領地,平民要在她的領地上居住和生活就必須繳納高額的房租和人頭稅。房租每月繳納一次,人頭稅的話就看心情咯,每年至少三次。”
娜嘉看向窗外,又繼續說到:“我所住的地方,就是剛纔那個女人的領地,所以必須繳納費用給她,拖欠的話會翻倍增長。若反對而拒絕繳納就要被派去做苦力或者奴隸,那種日子沒人能熬過去的。這種地方還真是讓人討厭呢。”說到這裡,娜嘉的眼睛裡失去了光澤,她目光遊離在整個屋子內,牆上有很多美麗的壁畫。
“原本以爲只有辛納森才苦不堪言,每天生活在血盟和殺盟的爭鬥中。沒想到這一塊和平的聖地,卻潛藏着陰暗面。”帕克坐在椅子上,雙手背在後腦勺後,翹着腿將椅子往後搖着。
“抱歉啊,娜嘉。我不知道,居然還說你住在這裡真幸福。”羅塔斯聽到這裡想到了今晚和娜嘉說的話,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不過娜嘉並不在意,她搖了搖頭向羅塔斯表示到。
“既然這麼討厭這個地方,爲什麼不搬走?”伊萊卡抱着手問到。
“你沒聽到有限時令嗎,想逃離的話會被抓回來的,那就成了罪犯。”娜嘉擺擺手,無奈道。
“你會害怕成爲罪犯?”斯高打量着娜嘉,在他們認識娜嘉這段日子來,娜嘉並不是那種軟弱之人。
娜嘉撫摸牆上的壁畫,想了想,她明白斯高是個有心人,自己有心事要騙他是不可能的,於是明說了:“我有不能離開的原因,別問什麼原因!”她知道自己只有這樣說,才能不繼續這個話題,斯高不會問的。
果真斯高沒有問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娜嘉的道謝:“謝謝你剛纔攔着他倆,不然他們衝出來,被貴族知道你們在這裡的話可就不好了,更別說你要是打了貴族就要被通緝。”
“被通緝又怎麼樣,娜嘉小姐,剛纔她對你這麼不敬,我們可不害怕被通緝。”帕克突然又回想起了剛纔那女人的模樣,恨得直咬牙。
“你膽小就算了,別以爲我們也膽小,我們可不怕貴族。”伊萊卡剛纔沒衝動,不過她也很不爽這件事。
“是啊,娜嘉,我們幫你出這口氣,我們不怕。”羅塔斯也跟着說到。
但是娜嘉制止了這一羣人的熱情,她大吼了一聲盯着這四個人:“可是我怕!”她說着,頓了頓又緩和一下自己突如其來的激動語氣,淡淡回了一句,“我已經不想再看到誰爲我犧牲了。”
大夥被娜嘉這一句話愣住了,看着娜嘉的眼神,不知如何做到。好在娜嘉恢復得挺快,她緩了緩突然笑道,“別說這些了,我都肚子餓了。”
“娜嘉小姐,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終於到我大顯身手了。”帕克見娜嘉不願再提,也立刻轉換了下心情,樂呵呵地和娜嘉說到。
“大顯身手?”娜嘉有些不明所以。
這時,羅塔斯解釋到:“帕克做的飯可好吃了。”
“恩,的確。你是名匠的話,他估計可算名廚了。”伊萊卡也補充了一句。
娜嘉實在沒想到帕克居然是‘名廚’,她看了一眼另外三人,見他們點了點頭,打消了她的顧慮。還未等娜嘉回過神,帕克已經走向廚房去了。不過,帕克才進去沒幾分鐘,便又走了出來:“娜嘉小姐,爲何廚房裡的食材只有土豆?”
“啊…這個…”娜嘉被這一問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嘟着小嘴,兩隻食指對戳着,低着頭有些害羞。
伊萊卡見狀立刻挑着眉問到:“這個什麼?”
“我壓根不會做飯,當然沒有食材咯!”娜嘉講到這裡拍着伊萊卡的肩笑道。
“不會做飯說得這麼坦然自若!”伊萊卡聽娜嘉這麼說,在一旁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娜嘉。
“因爲又沒有人教我怎麼做如此需要技術含量的事。我平常就是將土豆往煮沸的水中一丟就搞定吃飯的問題了,你們不介意的話也可以這麼做。”娜嘉笑嘻嘻地建議到。
“我們很介意。”伊萊卡說到。
“娜嘉,我覺得還是不要這麼做,我想吃肉。”羅塔斯一聽也急了,急忙附和着。
帕克看了看這幾人,用腳尖扣了扣地面,似乎要把鞋釦緊一些,隨即說到:“那沒辦法了,我出去買些食材。”
娜嘉見帕克說完就準備出門,立刻阻攔道:“等等,還是我去吧。不能讓別人見到你們,不然的話還要交納過路稅。”
斯高一聽娜嘉要去,不禁打量着娜嘉問到:“你能分清什麼是麥粒什麼是大米嗎?”
娜嘉見斯高這眼神,估計是拿自己不會做飯的事來取樂呢,於是不滿道,“我分不清還不會問嗎!”說完,娜嘉就往外跑了去,順便交代了一句:“好了,你們幾個老老實實呆在這裡,我去去就來。而且我也要去見一個人。”
“去見一個人?”伊萊卡嘴裡唸叨着娜嘉最後說的話,向門邊看去,那丫頭已經沒影了,“每次都這樣,不讓人把話說完就走了!”
娜嘉出去了一會兒後,剩下四人此刻無所事,正在院子裡閒聊,斯高靠在前邊已經睡着了。
而這樣短暫的閒聊時光被一個老人家給打破了,正當一羣人在院子裡歇息之時,一個近六十歲的老伯晃晃悠悠地推開了門,他手中拿着一個酒壺闖了進來。
一羣人看着這個不速之客立馬警覺起來,不過這老伯似乎是走錯了屋子而已,只聽他自言自語道:“唉!唉!走錯了,怎麼進了阿麗的屋子。”
“阿麗?”帕克聽到了老伯的喃喃自語,走到老頭跟前。
老頭也擡起頭來看到了三個看起來並不面善的年輕人還有一個像魔鬼的人正在睡覺,他警覺到:“娜嘉呢,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阿麗的屋子裡?”
“你又是誰,不是說娜嘉小姐在這裡沒有朋友嗎?”帕克盯着老伯問到。
“我是她的鄰居,的確不能算作她的朋友,因爲娜嘉那孩子啊,討厭我們。”老伯嘆了口氣,但是從他的話中聽不出對娜嘉的敵意。
看着老伯,帕克放下了警戒,追問到:“你說娜嘉小姐討厭你?”
老伯看着這羣人,又嘆了口氣,並沒打算回答帕克的問題,而是說到:“你們和娜嘉的朋友嗎?”
“恩,算是吧。有什麼問題嗎?”伊萊卡擔心老伯是胖女人貴族派來的,因此回答異常小心,冷冷地緊盯着老伯的一舉一動。
不過,沒想到老伯卻不在意反而笑了說到:“娜嘉的朋友啊!看來那孩子很喜歡你們這羣人!”
“恩?”被老伯一說,伊萊卡有些不明所以。
只聽老伯繼續說到:“不然娜嘉那孩子怎麼會讓你們住進阿麗的小屋呢?”
由於老伯從剛纔就一直提到阿麗的屋子,帕克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問到:“老頭,從剛纔你就一直提到阿麗,這阿麗到底是什麼人,和娜嘉小姐有什麼關係?”
“阿麗啊,是娜嘉最愛的人,算是娜嘉的母親吧,也是這房子的主人。”老伯回答到。
“母親?房子的主人?那她爲什麼沒在這裡?”伊萊卡突然想到娜嘉的話,說自己是孤兒可怎麼憑空跑出了一個母親。
“她死了。”老伯又嘆息到。
“死了,爲什麼?”伊萊卡大驚,問到。
“你們想聽阿麗與娜嘉的故事嗎?”老伯看着幾個年輕人問到。
見伊萊卡和羅塔斯點了點頭,又聽帕克說到:“當然,娜嘉小姐的事我非聽不可!”於是,老頭就開始講述起了娜嘉的故事:
十多年前的一個冬天,一個穿着深棕色皮襖、扎着高高馬尾,手上戴着一個銀色由十二個空心正方形組成的鐲子的女獵人來到了聖垂城,來到了這片區域定居下來。
女人名叫阿麗,天性樂觀,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模樣,靠打獵製作皮甲販賣爲生。不過她最愛的事不是狩獵,而是畫畫。她覺得聖垂城這裡雖然要繳納高額的稅款,不過也會有很多途徑這兒的人,一定有人欣賞自己的畫。
不過,她的一生卻因爲遇到一個六歲的小女孩改變了,這個小女孩是一次阿麗在街上碰見的。當時,小女孩身穿一件老舊的衣裳,跌跌撞撞地走在街上,看起來餓壞了。
阿麗見到有些不忍,便將自己買的饅頭遞予女孩,卻不想女孩瞪大了雙眼看着她,然後很不領情地走開了。
阿麗見女孩這麼沒禮貌不搭理自己,很是生氣一把抓住小女孩說到:“你這孩子,沒人教過你要有禮貌嗎?”
小女孩回過頭看着她:“隨便給我吃的,你不怕被別人誤以爲你收養了我,要找你要人頭稅嗎?”
“這與收養有什麼關係,我只不過是看你餓了,好心給你一個饅頭而已。”阿麗自然知道聖垂城的規矩,不過自己只是給了個饅頭遞予看起來很餓的孩子,雖然這孩子看起來孤零零的的確像孤兒,但是也不至於就算自己收養了她吧。
“好心?好心都是有期限的,不用了。”這個女孩看起來也就六歲,可是說話卻如此老成,好像飽經了許多風霜一般。說這,女孩就這麼走了。
看着女孩遠去的背影,阿麗很是不高興,抱怨道:“人小鬼大,不要就算了。”說着,自己也回去了。可是回到家,阿麗本想作畫,卻怎麼也做不好,她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女孩那雙大眼,那眼睛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阿麗一個人在家坐立不安的,那個孩子看起來已經餓了好些天了,若再不吃點什麼的話恐怕…猶豫了很久,她還是放心不下女孩,跑了出去。跑到和女孩相遇的街口,尋找女孩。可是找了好久都沒找到,正當阿麗準備放棄的時候,她在巷子口看到暈倒在地的那個女孩。
於是,阿麗跑上前去查看,女孩此時氣息微弱,小臉泛紅。她用手摸了摸女孩的額頭,十分燙手,就如燒開的熱水一樣。她心裡開始打鼓,這孩子發燒了,且病得不輕,恐怕有生命危險。
阿麗心裡開始焦急,立刻抱起女孩去尋找醫生。但是聖垂城醫生本來就少,這裡不是逆風谷,且醫生要價太高,根本沒法支付。還好,她遇到了一個看起來不過十歲左右的女孩,名叫雲遙。這孩子年齡雖小,卻精通醫術。她倆將發燒的女生帶回了阿麗家,在雲遙的治療下,這孩子的燒漸漸退了。
看着這孩子的燒退後,阿麗才稍稍放心,她對雲遙說到:“謝謝你啊,沒想到你人這麼小,居然懂得醫術。”
“沒什麼,阿麗阿姨。我從記事起就跟父親學醫,所以妹妹的病難不倒我。還好今日跟父親來聖垂城看病,遇到了你們。若晚一點的話,妹妹的病可就難治了。”雲遙笑着,擺動着自己那纖細的小手,“阿姨,這是您的女兒嗎?”
“不是,我和你一樣也是今天才認識她的,連她叫什麼我都不知道。那你父親見你這麼晚還沒回去,會擔心吧。”阿麗看着牀上的小丫頭笑了,“這孩子脾氣可倔了,不過,總覺得有些像我。”
“沒事的,父親很鼓勵我爲別人醫病。”雲遙看了看小女生,突然想到自己要去煎藥,“對了,我去煎藥了,阿姨,這裡就拜託您了,看您這麼關心妹妹,我還以爲她是您女兒呢。”說完就立刻跑了出去。
雲遙出去後,阿麗擡頭看着窗外呢喃道:“女兒嗎?”她回想到白天這孩子說的關於收養之類的字眼,十之八九這孩子是孤兒,而自己又是一個人,如果有個女兒倒挺快樂的,不過那高額的人頭稅又該怎麼辦呢?
正想到這兒,她回頭看向牀上的女孩,女孩此刻正蜷縮在牀上,閉着眼迷糊不清地抽泣道:“拜託了…我會做很多事…我什麼都會…不要趕我走…不要把我交給貴族…我不想做奴隸…我會賺足人頭稅的…”
看着眼前做噩夢的女孩,阿麗心頭一怔。她立刻跑到女孩跟前,輕撫着女孩的額頭說到:“不會的,不會的,放心睡吧。”經阿麗這麼安撫,女孩停止了抽泣。阿麗看着眼前的孩子說不出的滋味,這孩子以前應該遇到了很多事吧。
而第二天孩子醒了,她緊緊盯着眼前的阿麗問到:“爲什麼要救我?”
“總不能把你丟在街上給野狼咬死吧。”阿麗盤着腿坐在椅子上打趣到。
“聖垂城城裡還有野狼?”女孩不願聽她胡扯,瞅了阿麗一眼。
“沒有野狼,有野貓吧。”阿麗笑道。
剛說完,只見女孩爬了起來,就準備向屋外走去。阿麗見狀一把拉住女孩:“你去哪?”
“我走了,謝謝你救了我。”說着,女孩環顧了一下屋子。突然,她看到了牆上有一副壁畫,畫面很是美麗,女孩突然停住了腳步,“這是你畫的?真漂亮!”
“恩。”阿麗看了看畫,又對女生說到:“你打算去哪?”
女生此刻看着畫,這畫似乎有很神奇的力量,美麗的花朵在牆上綻放,似乎一切煩惱都可以煙消雲散,這是要多樂觀才能描繪出如此鮮豔的色彩,女孩愣愣地回答到:“我也不知道。”
“一個人是很寂寞的,丫頭留下來吧,可以讓你看到更美麗的畫,把寂寞和悲傷丟棄。你叫什麼名字?”
“娜嘉。”小女生回答到,她又露出了那種眼神,是猜忌還是觀察阿麗說不出來。
只是她現在想說的是:“你就住我這兒吧,給我做事,把你欠我的醫療費給還了。”說完,阿麗露出了一個偌大的笑臉。
娜嘉看着她,點了點頭也露出了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