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山洞之後,段正淳就近尋了一處客棧吃過飯菜之後,開了一間客房,開始嘗試修煉北冥神功。他一心二用,一邊緩緩散去自身的數十年修爲,一邊以北冥神功吸納吞噬,煉化自己散於奇經八脈的醇厚內力。如此一來,既可以轉修北冥神功成功,又可以保留自身七八成修爲。一切非常順利,數個時辰之後,段正淳一身內力全部轉化成了浩瀚霸道的北冥真氣。
段正淳一邊維持着北冥神功的運行,一邊思索着回到大理之後,培養大量內力容器以方便自己修煉北冥神功的可行性。經過計算之後,他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培養內力容器,需要的資源實在太多,別說鎮南王府,就是傾大理之力,培養出來的內力容器也終歸有限。北冥神功吞噬煉化內力,轉化的過程中對內力的損耗不低,性價比不太高。最重要的是,煉化外來內力,終歸會有所瑕疵。
長吐一口氣之後,段正淳眼中恢復清明:這北冥神功之內,藏着一隻魔鬼啊。誘/惑,赤(裸)裸的誘惑。煉化外來內力的那些許瑕疵,其實對於常人而言,根本不算瑕疵。天地無垠人體有限,武者打坐練氣,內力修爲日積月累,隨着時間推移理論上是可以到達人體極限的。北冥神功吞噬煉化他人內力,比之武者自己打坐苦修的內力,卻是少了一分精純。這,就是北冥神功煉化他人內力的那一絲瑕疵,內力修爲到達人體極限之後,這一絲瑕疵將讓武者失去再進一步的可能。只是,要想內力修爲達到人體極限,尋常之人,即使自身足夠刻苦努力,同時修煉頂尖內功心法,在資源充足的情況之下,也至少需要苦修數千年。即使段正淳這種絕世妖孽,修煉北冥神功,也需要千年左右才能讓自身內力修爲達到真正的人體極限。凡人壽不過百,又有誰能苦修數千栽呢?所以北冥神功吞噬煉化他人內力那些許瑕疵,根本算不上瑕疵。
段正淳如果偷偷吸人內力,不斷強化自身,在有限的生命裡,將自身內力積累到人體極限,即使不能再進一步,卻也可以唯我獨尊。這對曾經的段正淳很有意義,對於如今的他來說,卻有些雞肋……過目不忘,隨時隨地本能地自我學習提升,還有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直接看透世事本質的能力。段正淳雖然不知道這就是諸天萬界無數大能都求之不得的人族天賦神通,但他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經非凡。如果不能突破人體極限再進一步,看一看另一個世界的風景,這實在有些對不起他段正淳這非凡的能力。
此時天色微明,段正淳離開客棧,一邊苦修着北冥真氣,一邊隨心所欲漫無目的地遊蕩在無量山附近。無爲之意最利於北冥神功的修行,他給自己定了一個修行小目標:將北冥神功修煉到小成之境。
“智者樂水,仁者樂山;智者動,仁者靜;智者樂,仁者壽。”段正淳靜觀無量山水,突然輕笑出聲:“樂山樂水皆爲人,唯有北冥有容乃大也……”輕笑聲突然變成了輕嘯,天地元氣開始暴動,段正淳猶如突然身化黑洞一般,開始瘋狂吸納天地元氣壯大自身,北冥真氣開始在經脈之中奔騰並飛快壯大……最後化爲汪洋,歸於氣海。段正淳揮拳踢腿,動作古樸簡單,卻帶着鯤擊千水的無上氣勢,方圓數丈崖石崩裂草木橫飛……少傾之後,他身形一縱,一躍近十丈之高,雙臂一震再次竄出數丈,如同鵬摶九天一般,盤旋着升空近百丈之高……隨後隨便選了一個方向,雙臂舒展,如同御風而行,直接滑翔了出去,直滑出數千米之外,才翩然落地。
段正淳默默計算着體內北冥真氣的恢復速度,心中頗爲滿意,沒想到一次頓悟,不但北冥有成,還從北冥神功之中領悟出一套搏擊之術。他將這搏擊之術定義爲鯤鵬變,鯤擊千水,鵬摶九天,加上這接近一甲子修爲的北冥真氣,如今段正淳的武學修爲,已是大理第一人。一陽指一指點出,一道無形指勁連環貫穿數顆樹木,指勁直達5丈之外。大理段氏家傳絕學一陽指,十品一陽指力可隔着一寸距離隔空擊斷一柄精鐵劍,之後一陽指修爲每突破一重品級,指力殺傷力增強一分,攻擊距離增加一倍。段正淳此時一陽指修爲已達巔峰一品,一陽指殺傷力提升了一倍有餘,有效攻擊距離更是長達5丈之外。
段正淳尋了一個方向,準備去天龍寺取六脈神劍劍經。卻忽然聞得遠處隱約有馬匹聲傳來,同時伴隨着暗器與箭枝破空之聲。段正淳大馬金刀地端坐於地,一邊苦修北冥真氣,一邊耐心等待這場江湖仇殺的好戲接近。
距離段正淳數十里之外,一名一身黑衣、臉蒙黑紗的窈窕身影正縱馬狂奔,身後偶爾會有暗器襲來,都被她輕鬆躲過。這一次江南之行,執行師傅的任務並不順利,不但任務失敗,還被對方死死追殺。看着前方熟悉的山道,女子輕呼道:“黑玫瑰,再快一點,我們就要回家了。”馬匹再次提高了速度,只要過了山道,到得官道之上,就可以將追兵再次甩掉。女子頭微微右偏,躲過一直羽箭,她沒想到對方的勢力居然隱隱可以影響到大理的武林中人。看來只能回家,尋得師傅幫助了。上得官道之後,馬兒速度完全釋放出來,再次奔騰差不多半個時辰,追兵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黑馬卻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聲,在官道之上停了下來。
只因官道正中間端坐着一名錦衣男子,黑馬纔不得不強行停了下來。錦衣男子自然就是段正淳了,他長身而起,饒有興趣地看着急停在他面前的黑衣女子:“追兵兇猛,姑娘何苦爲段某停留?”女子本就冷漠的眼神更添幾分冷冽,微微驅使坐下黑馬,就要從段正淳身旁離去。一股異香鑽入段正淳鼻孔,似蘭非蘭,似麝非麝,氣息雖不甚濃,但幽幽沉沉,甜甜膩膩。讓段正淳整個人精神不由自主地一震,左手輕擡,撫上黑馬馬頭,柔聲道:“已經晚了,追兵已經臨近。”女子再次驅使坐下黑馬,馬兒在段正淳撫摸下卻是溫順如貓,一動不動。她連連輕呼“黑玫瑰……”,聲音清脆動聽,但語氣中卻冷冰冰地不帶絲毫暖意,聽來說不出的不舒服,似乎她對世上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又似乎對人人懷有極大敵意,恨不得將世人殺個乾乾淨淨。
段正淳眉頭微皺,此女童年經歷看來並不甜美,自認風流倜儻的他更覺有義務帶給女子幾分溫情。兩人這一耽擱,身後追兵卻是已經逼近。段正淳看着這羣追兵,眼神陡然變得冰冷,這些人裡面大部分都着江南武林人裝束,少部分則是大理本土武林人士。江南武林人士,在大理追殺大理年輕女子,這簡直是不將他大理鎮南王放在眼裡。右臂一臺,凌厲無匹的一陽指力已經對着這羣追兵點殺而去,同時腳步輕移,帶着淡淡殘影對着衆人衝殺而去。
衆人從未見過如此心狠手辣又不可理喻之人,不問對錯不問緣由,出手即絕殺,毫不留情。偏偏段正淳武功之高,超出衆人想象,短短的接觸時間之內,已有十數人橫屍當場。這羣烏合之衆當即潰散,各自逃命……段正淳面無表情,一陽指力專殺跑得快的。少傾之後,所有追兵盡數變成了屍體,段正淳微微皺眉,這些人幾乎都只是江湖三流身手,也就比普通人略強。殺他們,真是掉份。
他走到有些愣神的女子身邊,優雅地行了一禮:“敢問姑娘芳名。”就在此時,一道詭異的旋風憑空而起,直接將女子的面紗給吹飛了起來。段正淳看着眼前這秀麗絕俗的面龐,不由有些癡了。女子也被突然的變故弄得不知所措,她曾立下誓言:第一個見到她容貌的男子,如果她不嫁,就必須自殺,或者殺了這個男子。剛剛親眼所見,此人的武功如神似魔,自己自是殺不了他的;何況此人面容俊朗,一雙漆黑的眼珠更是擁有魔力一般,吞噬着人的心靈,讓人無法自拔;而且他剛剛還救了自己性命,自己更是不能出手殺他了。
木婉清芳心凌亂,聲音清冷又迷茫:“我叫木婉清,你是第一個見我容貌的男子。我曾發誓,對於第一個見我容貌的男子,我若不嫁他,要麼自殺,要麼殺他。你讓我,怎麼辦?”段正淳心中大吃一驚,他剛剛施展手段,故意製造意外,揭開了女子的面紗,見到木婉清的容貌,卻是想起了記憶中的一個故人。怎麼也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個麻煩等在這裡,他心中其實有着某種猜測,如果得到證實,那才真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