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針也被扯開了,他手背上汩汩地流着血。
金勳趴在地上,還在呻吟着:“紅玉……別走……陪我……紅玉……”肖紅玉跑了十幾米,看到了那邊吸菸的雷蕭克,就驚慌地喊,“喂!那位先生!你快點去看看你朋友吧!我可是先走了啊!拜拜!”“嗯?阿勳?”雷蕭克不敢怠慢,抓緊時間往病房跑。
一進去,先嚇壞了。
“阿勳!阿勳!你怎麼跑到地上來了?哎呀,針頭掉了!醫生!醫生!快過來一下!快!”雷蕭克將金勳扶到病牀上,金勳還在焦急地說着:“別讓她走,別讓紅玉走……我要她陪着我……讓她留下來陪着我……”那副樣子,任性又可憐。
雷蕭克禁不住嘆氣,“哎呀,來日方長嘛,你急什麼。那個丫頭又不會隨風飄走,你怕什麼。將來的日子,你慢慢地去磨她啊,現在首要的是要養好身子。
她已經走了,你別叫喚了。”“走了?唉……我的紅玉啊……真走了啊……她總是對我這麼冷漠……我傷心了。”金勳說這,用手捂住了臉。
雷蕭克忍不住輕笑起來,“你傷心了?那真是難得!你金大少爺從來都是讓人家女人傷心的,這回怎麼樣?風水輪流轉了吧?看來那個賭約我是贏定了哦。”金勳也不吱聲,任由醫生給他消毒,重新插上吊針,對他再進行全身的檢查。
肖紅玉跑出去之後,發現白莎莉已經走了。
跑到醫院門口,更加悲催的是,她那輛很大年紀的自行車……竟然也沒有了!“哎呀呀呀,怎麼連那麼破的自行車都有人偷啊!該死的小偷!我本來就窮,竟然還偷我的東西!小偷你不得好死啊!”肖紅玉仰天長嘯,氣得直跺腳。
怎麼回家?好吧,十一路吧,走着回去吧。
肖紅玉長吁短嘆,垂敗地走在街上。
夜風徐徐吹來,輕輕吹起了她的衣服角。
一個人,在十一點半的時候,獨自走在街上……這滋味,還是蠻瘮人的。
你會時不時地提防,會不會有壞人竄出來。
還要提防着,會不會有鬼……雖然有路燈爲伴……可是那路燈太昏暗,路邊還有很多事物都看不太清,黑乎乎的。
肖紅玉抱着自己胳膊,左看看,右看看,就像是機警的殺手。
“嗚嗚,會不會有鬼啊?有木有鬼啊?對!這世界上壓根就沒有鬼!那都是騙人滴!嗚嗚,可是,記得看過很多鬼片……這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是未解之謎……哎呀,不要有晚上出來溜達着的鬼,趕巧碰到了我吧?嗚嗚嗚……”肖紅玉越想越怕,最後撐不住,在街上狂跑起來。
呼哧,呼哧,呼哧……狂奔了一陣子,直到她沒有什麼力氣時,她才撫着胸口停了下來。
騎着自行車覺不出來多遠,可是想一下,從這個醫院附近回家,可是很遠很遠的啊!打個車吧?就是!乾脆就打個車,不要那麼小氣了!肖紅玉剛剛勸慰自己,往路邊站了站,想要要一輛出租車。
突然,從她身後跟進了一個人,張開胳膊就摟住了她。
“啊……誰啊!鬼……”肖紅玉反應過度地尖叫着。
一陣酒氣撲面而來,鉗着她的人仍舊上半身都掛在她身上,晃晃蕩蕩的,這時候,肖紅玉聽到了一個男人亂七八糟的聲音,“喝!有種的繼續……喝!乾杯!我們都是……有錢人……我們乾杯!TM的喝光!乾杯!”
“啊……先生,你喝醉了啊!你認錯人了啊,請你放開我啊!我和你不認識!放開我好不好!”“嘎嘎嘎嘎,你小子還不喝?你怕我比你酒量好……對不對……”男人晃盪到了肖紅玉正面,肖紅玉一看,我的個娘來,嚇死她了!這人穿着破破爛爛的破棉絮,蓬頭垢面,那頭髮……就像是棉花糖一樣亂蓬蓬的。
臉上看不到這人的真實皮膚顏色,全都是黑乎乎的,彷彿他剛從煤礦下爬上來……下巴上拖着很長的鬍子,看樣子有個把月沒有刮過了。
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要一口吞下去她似的。
這是個……白天乞討的乞丐!身上還散發着一股股讓人嘔吐的惡臭……肖紅玉簡直在那一瞬間,嚇得魂飛魄散。
“啊……瘋子啊!瘋子!”她狠狠一把推開了那個酒醉的乞丐,玩命地就跑了起來。
一面跑,頭髮都嚇得全都站起來了。
“啊……救命啊……”跑起來,哪裡還顧什麼東西南北的道路,純粹就是胡亂狂奔。
“你站住……你站住……你小子給我……站住……”那個乞丐在肖紅玉身後拖拖曳曳地追着,這一下,肖紅玉更是嚇傻了,充分展開了她的耐力,咬着牙往前疾奔。
跑啊跑啊跑,跑了不知道多久,跑得渾身大汗淋漓,幾乎要虛脫時,肖紅玉才累極了,靠在一棵樹上喘息。
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了。
她要不行了,她嚇不死,也會累死的。
毛骨悚然啊……一想到剛纔那個乞丐的樣子,她仍舊心有餘悸。
肖紅玉抖抖索索地站在街邊,看着這條陌生的街道,傻了眼。
這是……哪條街啊?很荒蕪,很寂寥,連個人影都沒有,連個車影子也沒有……
“嗚嗚嗚嗚……”肖紅玉捂着臉,忍不住哭起來。
又不敢大聲哭,怕引來了壞人,就那樣委屈地抖着肩膀,在黑黢黢的街上,亂走着。
希望前面就有出租車……希望……走了幾百米,她又累又怕又慌亂,整個人都要倒下了。
眼淚一直很沒出息地掛在臉上,嘴脣幾乎被她咬破了。
“我怎麼辦?怎麼辦?我怎麼回家啊?天哪……我該怎麼辦啊?”肖紅玉問着天,問着地,也問着她自己。
現在即便她捨得打出租車了,也想不到一輛車的影子。
肖紅玉找到手機,一看,十二點多了,天哪,都這麼晚了,她到底該怎麼辦啊!對了!給藍海心打電話,讓她來接她……正要翻找到藍海心的電話,肖紅玉又猶豫了。
“我就是給那丫頭打了電話,且不說這麼晚了,她會不會關機,她就是不關機,她又沒有車,她如何來接我?嗚嗚嗚……不行哦……”
肖紅玉低着頭,胡亂翻弄着手機聯繫人名單,突然,她看到了一個非常非常吉祥的數字!“陳壞熊!”肖紅玉想到陳默天那張臉時,突然全身都放鬆了。
對啊!她可以給陳壞熊打電話啊!他有車,他一定可以來接她的!正要撥出去,肖紅玉又僵住了。
自己一個欠人家錢的小助理,憑什麼讓他來接她呢?人家是堂堂的集團一把手,人家憑什麼大半夜的出來接她?“爲毛不是陳壞熊欠我一千萬呢!”肖紅玉捶胸頓足。
攥着手機往前面走了一段路,肖紅玉撐不住了,她咬咬牙,不管了,死就死吧,給陳壞熊打個電話試試吧。
於是,肖紅玉在十二點多的時候給陳默天撥過去了電話。
上帝啊,上帝你真好啊,多虧你保佑着,那個壞脾氣的傢伙沒有關機!如果陳壞熊關機了,那麼她可以去死了。
電話響了一會兒,就接通了。
“肖紅玉?”陳默天的聲音非常冷靜,當然,還帶着一些熱切。
熱切個球啊,她都要在荒野湖泊被鬼吃掉了!“嗚嗚,是我……”肖紅玉悲慼戚地應道。
“你怎麼了?你現在在哪裡呢?”肖紅玉吸吸鼻涕,“嗚嗚,陳壞熊,哦不不不,陳總,陳總!這麼晚了給你打電話,是不是打擾到了你了?”
陳默天那麼狠狠一吸氣,接着就咆哮起來,“你給我說正題!你現在在哪裡?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看看吧,人家果然就氣憤了吧?這麼晚給他電話,不氣纔怪。
唉,沒戲了,指望這個壞脾氣來接自己,可能性,爲零!
“我在外面……我迷路了……我找不到家了。這裡好黑,我很害怕……剛纔我還碰到了一個……”不等肖紅玉絮叨完,陳默天那麼就大吼道:“你給我看路牌!是什麼路牌!少廢話!”
“額,噢,噢,我看看……嗚嗚,這裡沒有路牌……我死定了……”肖紅玉撇着嘴巴嗚咽起來。
陳默天聲音都要走調了,“那你看看有沒有非常明顯的標誌性的建築,或者醒目的地方……”“噢,我看看……”肖紅玉笨歪歪地轉動着腦袋,看了一圈,終於看到了一個地方,興奮地喊起來,“有一個!真有一個!上面寫着……男性專科……專治陽痿早泄的牌子……”陳默天那邊已經快速打斷了她,“你現在看看你手機還有幾格電!”
“額,還有兩格。”“那好,你先扣死電話,待會我給你打電話,你要儘快的接。”“噢,好的,好的……對了陳總,你是要來接我嗎?”“廢話!不去接你,難道要你在夜裡成爲社會的毒瘤?等着點!”咣一聲,陳默天就扣斷了電話。
肖紅玉捧着手機仍舊在發呆發懵。
“社會的毒瘤?是說我麼?我是社會的毒瘤?”肖紅玉後知後覺地皺起小臉,那才氣呼呼地自言自語着,“哼!嘴巴里就沒有一句好聽的話!如果不是看在你來接我的份兒上,我剛纔就罵你了!”好吧,既然陳壞熊都說了要來接她,那麼她就安心地等着吧。
肖紅玉這下子也沒有心浮氣躁了,找了塊石頭,吹了吹,一屁股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