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時候,沫兒在沈飛的強烈要求下拎着一包衣物住到了果果的病房。因爲不放心,他又滔滔不絕的說教了兩個小時,直到沫兒已經把注意事項倒背如流他才罷休。
看着沈飛對果果那一番無法言喻的情誼,沫兒心裡酸酸的。她知道自己這種感覺代表什麼意思,所以一直到睡覺的時候臉色都很落寞,躺在另外一個小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果果看在眼裡,嘆在心裡。她見得沫兒一直沒有睡覺,就側過身睨着她喊了一聲:“沫兒,你還沒有睡嗎?”
“恩,可能是換了牀,睡不着。我吵到你了嗎?對不起,我儘量忍着不翻身了。”沫兒支起身子盯着果果,很是歉意的道。
“不是,我是說……如果你心裡煩躁,可以跟我說說,我不會亂跟別人講的。”
盯着果果那充滿善意的明眸,沫兒頓然有些感動。她微微搖了搖頭,牽強的笑了笑,“我沒事的。”
“沒事就好,有事可以跟我說。我懂得少,不過我可以當一個好聽衆的。”
“謝謝你!”沫兒翻過身子,和果果以同樣的姿勢對視着。
病房的燈光極暗,因爲果果不能見強光,所以感覺有些淡淡的悚意。即便如此,果果眼中那一縷溫柔的笑意,也深深感染了沫兒,一下子對她產生了好感。
“果果,你未婚夫對你應該很好很好吧?”
“恩,他是個好男人,一直都特別呵護我。他每次都喜歡說我笨笨的又沒素質,可還是很疼我。他從來不嫌棄我是一個擺地攤的,讓我很開心。”
提及殷晟昊,果果的臉上不經意的泛起了柔情。這次回去a市過後,,她一定要用她全部的柔情去對他好,對他真。
“哇哦,你以前是擺地攤的嗎?”沫兒一聽她的職業就驚呆了。一個商場王者和一個擺地攤的女孩,這也能交集?這不符合邏輯啊?
“對啊,就是在都市的那些地鐵站啊,天橋擺攤。”
“你爲什麼要去擺攤呢?你爸爸媽媽會允許你去嗎?你這麼漂亮氣質又這麼好,他們應該捨不得你去幹這樣的活吧?是不是他們偏心你的弟弟啊?”
沫兒是個直腸子,說話的語速又幾塊。還沒等果果開口她就自以爲是的義憤填膺了起來,以爲果果的父母重男輕女。
果果盯着她有些慍色的臉頰,忍不住淺笑了一下,“不是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爸爸媽媽在另外一個世界,他們特別疼我和弟弟。”
“……對不起果果,我……我不是故意的。”沫兒頓然詞窮,臉頰火辣辣的熱了起來。她怎麼這樣獨斷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沒關係啦,我爸爸媽媽是好人,我覺得在另外一個世界,他們也會過得很幸福。”
“所以,你擺地攤是爲了養活你和你弟弟?”
沫兒掀起湛藍色的美目,想起了自己父親去世後,viwa就一直在照顧他們。他寵她疼她,用盡一切辦法去滿足她的需求。所以那些年,她日子過得非常自然,物質條件優越得令人咋舌。與果果比,真的是天壤之別。
果果點了點頭,眉間有些驕傲的神色。“恩呢,那時候我十四歲多,小晨比我小。所以我沒有讀書了,就擺地攤賺錢。我跟你說哦,我那個時候一天可以賺將近一百塊,他的學費和生活費綽綽有餘。”
“……”沫兒無言,卻深深的心酸了一下。
一百塊,那是她隨手給出去的小費。她對錢沒有任何概念,因爲viwa會滿足她極大的需求。或許是父親的過世令他自責,所以不用她開口,他就會自動轉賬給她,讓她生活得像個小富婆似得。
“不過小晨很爭氣,不但每次都拿獎學金,還能賺外快。我們過得很知足。”
回憶起那段艱苦的日子,果果心裡被幸福塞得慢慢的。她並不覺得那是一段難以啓齒的歲月,反而覺得很甜蜜。姐弟兩相依爲命,那是一種血濃於水的疼愛。
果果和沫兒的話漸漸多了起來,兩個人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最後的無話不談,一下子建立起了很深厚的友誼。
最後沫兒抱着枕頭擠到了果果牀上,兩個人抱成一團睡覺,還在喋喋不休的聊天。
“所以沫兒,你其實是對沈大哥一見鍾情了?”
“唉,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他很心跳。可能是父親走的比較早,我對成熟的男人有種別樣的好感。但以前我沒有對誰有過這種感覺,就是看到沈大哥的時候,忽然間發現他就是自己尋覓多年的那個影子。”沫兒很抑鬱的輕嘆一聲,頓了頓又道,“可是,我知道他喜歡的不是我。”
“怎麼會呢,沈大哥是個好人,你如果真的那麼喜歡,就要努力去追求。我支持你!”
“真的嗎?你覺得我會成功嗎?”
“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爲開,沈大哥又不是石頭,肯定會被你打動的。”
“你這麼一說我一下子就不難過了,咱們睡覺吧。在他離開的這些日子裡,就由我保護你。我跟你說哦,我柔道三段,很厲害的。”
“嘿嘿,我什麼都不會,不過我跑得非常快。所以如果遇到危險你打不過了,我揹着你跑路。”
“……睡吧,夜已深了。”
沫兒怔了怔,擁着果果沒有再說話了,她彷彿瞬間明白了在果果爲何會那麼受歡迎一樣,因爲她對人的好從不刻意,都是那麼不經意的時候讓你感受到她濃濃的真情。或許,這也是她在短短數小時裡和她掏心掏肺的緣由。
……
早間,纔不過八點多,屋外就已經豔陽高照,氣溫變得有些炎熱。季節轉換的時候天氣尤其詭異,時而冷,時而熱,令人招架不住。
果果是被嘈雜聲從睡夢中驚醒的。她掀開眸子,發現沫兒已經起牀,大概在洗手間洗漱。而無菌室外一片嘈雜,彷彿有人在爭執什麼。
她愣了愣,起身趿拉着拖鞋朝門口走了過去。隔着玻璃,她看到了在門口和休斯爭執什麼的煉影。她的樣子有些激動,似乎有些慍怒。
“咦,煉影。”她上前拉開門,淺笑着打了個招呼,“你怎麼也在紐約啊?”
“果果,你來得真好,休斯醫生竟然不讓我探望你,真是的。我在美國拍了一個廣告,聽得沈飛提及你在醫院養傷,就趕緊過來看看你。好久沒見了,你好嗎?”
煉影越過休斯,一個箭步走上前拉住了果果的手,特別關切的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而後,目光停留在了她纖瘦的臉頰上,竟不由自主的紅了眼圈。
“怎麼回事呢?怎麼瘦成這樣了?到底是怎麼了嘛?”她哽咽道,疼愛之情溢於言表。
“煉影,別難過啦。我沒事,我很好啦。就是稍微瘦了點,過些天就能恢復了。”果果見她欲泣的樣子慌了神,很急迫的安穩道。
她見不得人對她好,所以此時此刻她心裡特別的感動。
“你看,果果都這樣了你還不讓我陪陪她。”煉影吸了吸鼻子,回頭嬌嗔的瞪了休斯一眼,不由分說的走進了病房。
“她現在還不能被探望,你過些天再說不行嗎?”休斯擰着眉,特別不想煉影現在去看果果。他對她有種淡淡的忌憚,因爲什麼自己都說不清楚。
“休斯醫生,沒關係的,就讓她進來吧。我現在恢復得特別好,不會有事的。”果果卻因爲她一翻關切而感動,連忙把她讓了進來。
“那你看會就好,別待太久了。”休斯不放心的交代一聲,又轉身走了出去。
果果把煉影讓進屋,正好沫兒洗漱好走了出來。她看到她時愣了一下,淡淡蹙了蹙眉。
“沫兒,這是煉影,一個朋友,之前在a市的時候我們認識。這是我的好夥伴藍沫兒。”果果指着沫兒爲煉影介紹,顯得很熱絡。
沫兒狐疑的打量了煉影一眼,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招呼。她對她莫名的產生了一種排斥,總覺得她滿臉的笑意很假。
自然,像煉影這樣閱人無數的人,也看出沫兒並沒果果那麼單純,更多了一份狡猾。她微揚脣角淺笑了一下,從她打了個招呼,“你好!”
“果果,你要吃什麼早餐,我去給你買。沈大哥說你特別喜歡吃拉麪,要不要給你弄一碗?”沫兒扯了扯嘴角沒理會煉影,卻是熱情的拉着果果問她吃什麼。
“稀粥吧,要有點鹹菜哦。”果果想了想,才認真道。
“那好,你先去洗漱一下,我這就去買吃的,很快就回來。”
“恩,麻煩你了。”
目送沫兒離開,果果才又轉頭看着煉影,給她挪了張凳子過去。“煉影,坐吧。謝謝你來看我。”
“傻瓜,咱們是好朋友嘛,我看你還不是很正常的啊?你感覺怎麼樣?什麼時候能夠出院?”煉影特別關切的看着果果,就像對自己妹妹似得。
果果輕嘆一聲,因爲體力不支坐在了牀上,斜靠在那裡。“休斯醫生說我身體的病毒因爲藥劑的作用變得特別活躍,等過了這兩天就沒事了。應該就可以出院了。”
“噢!”煉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睨着她詭異的笑了笑。“你啊,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到時候我帶你去看看紐約的風景,特別漂亮。”
“你什麼時候回a市呢?”
“這個說不準呢,不過爲了你我可以多待幾天,反正也不耽誤工作。”煉影很義氣的道,上前把果果扶到了牀上,“看你的精神很差,要不要休息一下啊?”
“大概是之前躺得太多,所以身體有些不堪重負,不過沒事的。我小憩幾分鐘就好了。”
果果的確有些倦意,因爲這些天病毒特別活躍,可能它們感到自己即將被殺死,都在做困獸之鬥一樣,變得比以往活躍了好幾倍。休斯說這是好現象,表明她即將大病初癒了。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