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察辦的人正爲了劉瑤晶的事一籌莫展,這位飼養員的舉報簡直是雪中送炭。
肖主任親自來和這小飼養員談話,一開口就是十分親切的口吻,問他:“小同志,怎麼稱呼你?”
小飼養員連忙敬了個軍禮,揚聲說:“報告首長!我姓鄧!”
肖主任連連擺手讓他不要多禮,隨和地說道:“小鄧,你來舉報劉中校,但是你有什麼確切的證據嗎?”
小鄧一臉憨厚,老實地說道:“那天······就是軍張夫人出事的那一天,劉中校曾經到我們軍犬園附近來過。”
“她去幹什麼?”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小鄧一邊回憶一邊說,“那天劉中校過來,先是說要參觀,還讓我們軍犬基地上報紙。我們都很高興,她還和我們聊了好多。後來她要去看軍犬,就是我帶着她過去的。看到了軍犬們,她很喜歡的樣子,半路叫我去拿狗糧,她說要親自試一試餵養。我只好暫時離開,但是我回來之後,就發現這些軍犬們有點不對勁。”
肖主任集中精神聽着,馬上問道:“哪裡不對勁兒?”
小鄧皺眉說:“我也說不好,我只是飼養員,不是獸醫。但是我覺得,自從她單獨看過這些軍犬,它們好像就變得特別暴躁。”
“嗯?”
“一直衝着人瘋了一樣狂吠,好像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小鄧話說到這裡,肖主任是何等聰明的人,馬上明白了接下來的調查方向。小鄧還在辦公室,他當着他的面就拿起了電話機,要求下面的人去查軍犬基地裡,犬舍裡的食物,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從小鄧的話裡,肖主任覺得應該是劉瑤晶給軍犬餵了什麼興奮劑之類的藥物。讓這些軍犬們變得狂躁,這樣纔會狂追蘇流暖,飼養員們都攔不住。
只是事情過去了好久,不知道食物藥物的殘留還能不能查得到。
肖主任打完電話,又問道:“除了這個呢?還有沒有別的不對勁兒?”
小鄧說:“當天我們本來沒有帶軍犬出去訓練和散步的計劃,所以基地裡的訓練員都不在呢。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犬舍那邊的門竟然是開着的,幾條軍犬跑了出去。當天它們又很狂躁,我們是攔都攔不住,最後沒辦法,只能帶着它們出去放放風。沒想到,居然就在舊跑道那邊碰上了莫軍長的太太,還差點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聽到這裡,肖主任已經明白了一切。送小鄧離開的時候,用力和他握了握手,沉聲說:“小鄧同志,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小鄧只憨厚地笑着說:“沒啥,這是我們該做的。”
肖主任又問:“其他人爲什麼不肯站出來說明情況呢?我們的糾察員到軍犬園去過,但沒一個人肯對我說這些。”
“這······”小鄧是個直腸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劉中校告訴我們,讓我們別把她來過的事說出去。她的軍銜高,家裡又有背景,所以······”
“好了,我已經明白了。”肖主任親自把他送出門,然後又親自打電話,向莫東旭說明
了這邊的進展。
莫東旭聽完,沉沉“嗯”了一聲,只說:“我知道了。”
肖主任打來電話的時候,他是在部隊裡。聽完這些,馬上處理了手頭的事情,回家把這件事告訴了蘇流暖。
她聽完之後,是毫不掩飾的吃驚,瞪大眼睛問道:“這個劉瑤晶,也太喪心病狂了吧?怎麼能做這樣的事?”
到軍犬基地去安排一切,然後又換了拍攝場地,處心積慮把她逼到舊跑道,然後故意開鎖放出被下了藥的軍犬······這一切比蘇流暖當初以爲的要複雜多了。她以爲劉瑤晶不過一時起意,最多就是把她引到了舊跑道,然後她自己倒黴遇上了軍犬。萬萬想不到,這一切都是她早就精準算計好的。
女人一旦嫉妒起同類來,還真的是什麼可怕的事都做得出來。
蘇流暖不由打了個寒噤。
莫東旭一邊說起這些,臉色也是鐵青難看。看蘇流暖微微發顫,他不由伸出手臂把她肩膀摟得緊緊的,低聲撫慰說:“別怕,事情都查清楚了,馬上就會把劉瑤晶繩之以法。這次她在部隊肯定呆不下去了,以後我再也不會讓她來騷擾你。”
蘇流暖環住了他的腰,也低聲說:“我不是怕她,我只是沒想到,她會惡毒到這地步。”
“她是個瘋子,別理她。”
“嗯。”越是這樣的時候,蘇流暖越是貪戀莫東旭身上的溫暖。他是軍人,今天回家急着要把事情告訴她,所以連軍裝都沒有來得及脫,就坐在沙發上和她說起這些事。她的小臉蹭在軍裝挺括的布料上,硬硬的,有點涼,還帶着打槍之後留下來的硝味兒,這讓她格外安心,有種沉重的安全感。
兩人靜靜依偎在一起,而另一個地方,劉瑤晶面對的是完全不同的狀況。
她再次被請到糾察辦的時候,自己已經覺得不妙,然而她也沒有想到,她那點事情,已經被人調查得如此清楚。
肖主任派去調查軍犬食物的人辦事很得力,而且當時劉瑤晶給軍犬下了藥之後心急離開,所以灑了不少在軍犬籠子裡。這幾天還沒有打掃,正好還有不少的殘留物。拿去化驗之後,確定就是引起犬類狂躁興奮的藥物。
而軍犬基地那邊的錄像視頻也被調了出來,劉瑤晶偷偷打開了犬舍的門鎖,雖然畫面不甚清楚,但是那個暗影纖小,一看就是個女人。而有目擊證人看到了,當天只有劉瑤晶一個女人來過軍犬園。
看着這些證據,向來趾高氣昂的劉瑤晶也變了臉色,嘴脣都變得蒼白了,一時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肖主任沉聲逼問:“劉中校,到了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劉瑤晶聞聲擡起頭來,目光在辦公室裡逡巡一遍,除了面前這幾個面色不善的糾察辦主任,剩下的就是冷冰冰的桌椅,還有桌上刺眼的紅旗的紅色,四下裡是雪白的牆壁,要把她生生困死在這裡一樣。
她還能說什麼呢?
證據確鑿,百口莫辯。
劉瑤晶全身輕輕顫抖着,她最後擠出一句話來,“我······我要見莫東旭。”
知道這次事情敗
露,故意暗害無辜,這是大罪一條,就算她的家裡再怎麼有背景,也是肯定救不了她的。到了絕路上,反而不怕了,不再叫什麼莫軍長,她對莫東旭也直呼其名起來。
肖主任冷眼睨着她說:“你這樣處心積慮算計莫軍長的太太,你以爲他會想見你?”
“不管他要不要見我,我都要見他。不然的話,我就不認罪。軍事審判,總要我親自認了,你們纔可以做處分。如果我不認,你們會多很多麻煩。”
她說的是實情,如果她不認,只怕劉家的長輩們也會出面,到時候又是兩難。
肖主任沒辦法,只好通知了莫東旭。莫東旭此時一聽到劉瑤晶的名字就滿是厭惡,沉聲拒絕說:“我不想見她,她要是想拖着,就讓她拖好了,反正結果如何她也明白。”
肖主任爲難地猶豫着,“莫軍長,這······”
莫東旭自然明白他猶豫的是什麼,最後沉下一口氣,決定不難爲他,勉爲其難地說:“這樣吧,明天早上我抽空過去,和劉瑤晶說清楚。”
當天晚上,劉瑤晶就被留在了糾察辦公室。睡着硬硬的行軍牀,可她卻有些留戀了。她也知道,這很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睡在部隊裡。
第二天一早,莫東旭如約過來。看到劉瑤晶臉色蒼白坐在椅子上,他也不走近她,只站在門邊不遠的地方,冷冷地盯着她。
劉瑤晶被他看得遍體生寒,好半天才問出口:“你······真的那麼恨我?”
莫東旭只是冷哼,“不要擡舉你自己,你這樣的女人,還不值得我去恨,我只是噁心。”
劉瑤晶的臉色頓時蒙上了一層暗灰色,彷彿被這男人的話抽走了最後一絲血色,整個人都是灰白不堪的。
她突然苦笑出了聲,說道:“可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愛你!你真的······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讓我留下來好不好?我保證以後······”
“沒有以後。”莫東旭沉聲打斷她,“如果現在你不肯認罪,那麼別怪我要通知劉家的人了。我倒要看看,他們會不會豁出去劉家的面子不顧,來保你這個居心惡毒的女人。”
劉家人當然願意保護劉瑤晶,但如果是莫東旭親自上門通知她這些醜事,劉家臉面上掛不住,肯定要犧牲劉瑤晶來保全全家的聲譽。
劉瑤晶擡頭看着他,皺眉問:“你對我就這麼狠心?真的要把我逼到絕路上?”
這也算絕路?那她把蘇流暖害得差點丟掉一條命,又算什麼?
莫東旭皺着眉頭,對這女人的說辭滿是不屑。但是這些話,他是沒有半點必要對她說出口了。他只是點頭,“對你這樣的女人,難道不該這麼狠心?”
他口氣裡森冷葬送了劉瑤晶最後的希望,她本來還打算用過往的交情打動他,讓他對自己網開一面。但是現在看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唯有認清楚現實,接受了部隊給她的處分。
因爲情節惡劣,所以劉瑤晶被開除軍籍,並且把劣跡在全軍區範圍內公佈,從此身敗名裂,帶着一身鄙視的目光離開了軍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