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男人愣了愣,目光落在面前滿臉淚痕的女子臉上,咬了咬牙,撿起地上的匕首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不……”,一聲痛苦的歇斯底里的大叫聲驀然響起,聲音都嘶啞的變了調。
那匕首距離男子脖頸上的血管只有幾毫米距離時突然停住,握住匕首的手指抖了抖,那匕首便從男人手中脫落,“叮”的一聲掉在地上。
“看,這纔是你最真實的反應,其實,你不想他死的是不是”?不知何時,少女已站在兩人幾步開外的地方,而此時,少女一雙漆黑沉靜的眸子看向女人,溫柔的聲音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
人總是口是心非,嘴上說着不喜歡,其實心底愛慘了啊!
比如她自己……
女人臉色顯然更加蒼白了幾分,不住的搖頭。
“你看,他沒有猶豫就能爲你去死,而另一個男人呢,你看看他在幹什麼”。喬心話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女人身後大概兩米左右的距離,那是個長相英俊的男子,穿着一身名貴西裝,和遊樂場的氣質格格不入,男人臉上還帶着未消下去的恐懼怨恨,見所有人望來,一下子愣住了,臉色僵硬。
“除了自保,他可有想過救你?這樣明顯愛自己勝過愛你男人當真是良配嗎”?喬心聲音又輕又溫柔,一字一字,入了女子心裡。
她驀地扭頭,望向那打扮的光鮮亮麗的男子,嘴上說着不信,其實,她的心早已沉入了谷底,就在剛纔她被男子突然挾持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抓住他,而當他看到男人手中寒光閃爍的匕首時,想也不想的推開了她。
她早該知道的……
“一個能爲了你去死的男人,你還在拒絕什麼?還是說,只有生死永隔,你纔會後悔”。
女子只知道搖頭,不……她不想這樣的、可是……
“那好,那我就殺了他”,話音一落,便見那靜立着的少女身子突然動了,一眨眼,那雙白皙纖細的手指擎住男人脖頸,根本容不得男子反應,逐漸收緊,男子艱難的呼吸着,臉色漲紅。
“反正一個綁架犯也是要在牢裡待幾年的,不如早死早超生”。
“不,不要……”,女子連滾帶爬的跑到喬心身邊,雙手扒着喬心的手腕,“求求你不要殺他,殺我吧,你殺了我吧,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喬心突然鬆手,男人全身脫力了般跌坐在地上,女人一把撲過去抱住他,“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值得的,不值得你待我如此好”。
男人突然抱住了她,抱的那樣緊,像擁住了整個世界般鄭重而珍貴。
喬心慢慢後退,拉住南宮鈺離開人羣,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世間多少癡兒女,只爲一個情字,熬遍相思。
“心兒姐姐,你不開心嗎”?南宮鈺敏感的感覺到喬心身上的低氣壓,拉着她的袖子問道。
喬心指着前方的過山車,溫柔問道:“你不是要坐過山車嗎?那我們現在就去坐吧”。
過山車是四個人一排,喬心帶着南宮鈺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扣好安全帶,便感覺到南宮鈺手指緊緊的抓着她的手,聲音顫抖道:“我……我害怕”,站在下面看和坐上來完全是兩個感覺啊。
喬心摸了摸他被風吹亂的頭髮,:“有姐姐陪着你,很快就過去了”。
說話的功夫,車子緩緩往前駛去,剛開始只是非常慢的速度,漸漸的速度加快,最後那風捲的髮絲飛舞,獵獵作響,在軌道翻卷俯衝而下時,喬心聽到一陣瘋狂的尖叫聲,還有南宮鈺的驚聲尖叫,哇哇的叫着姐姐。
那風颳得眼睛都睜不開,有那麼一個瞬間,她覺得心臟都停止跳動了,她隨着人羣大聲尖叫,好像要把胸中的不滿、憤怒都發泄出來。
握住扶手的手背上一陣溫暖襲來,獵獵風聲裡有誰在她耳邊溫柔的呼喚:“心兒”。
驚聲回眸,背後藍天耀目,那人卻比日光更耀眼,眉目絕美溫柔,依稀是她心底描繪了無數遍的模樣。
“傅衍璣”,她喃喃唸到。
“是我,心兒別怕”,那人擡手撩了撩拂到她臉上的髮絲,奈何風太大,撩到耳後又被風吹到臉上,迷離了眼睛。
在一次又一次的彎道上揚俯衝中,她的手都被那人溫暖的大掌包裹住,他一遍遍的說着:“心兒、別怕”。
不怕、她一點也不怕啊。
當過山車終於停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像癱軟了似的,癱在座位上起不來。
當一切歸於寂靜,掌心傳來的溫暖告訴喬心,她不是在做夢,面前對着她微笑的少年不是幻象,時隔一年後,他真真切切的出現在她面前。
“嗚嗚……心兒姐姐,真的好可怕,鈺兒以後再也不坐了”,剛一站穩,南宮鈺就抱着喬心哭訴,眼淚鼻涕弄了喬心滿身。
喬心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年多沒見,他好像長高了,一米八幾的身高,已有男子精壯的體格和氣概,氣質也更加沉穩內斂、不可琢磨。
見喬心壓根沒有搭理他,南宮鈺從喬心懷裡擡起頭來,順着喬心的目光看去,便看到立在兩人面前身着紅色襯衣的少年,眼底閃過一抹驚豔,但看到喬心愣怔的樣子,氣呼呼的撅着嘴巴,指着那少年吼道:
“喂,你哪裡來的,幹嘛色迷迷的盯着我姐姐看啊”。
傅衍璣挑了挑眉,目光這才落在喬心身前的少年身上,姐姐?叫的可真親熱,心兒的弟弟在國內,這個小不點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喬心拉了拉南宮鈺,輕聲道:“他是我朋友”。
然後又看向傅衍璣:“你怎麼會在這裡”?
傅衍璣走上前兩步,立在喬心面前,眼睛直視着喬心的眼睛,眼底光華流轉,溫柔動人。
“心兒,我很擔心你”,最後那個不明不白的對不起,讓他不遠千里來到她身邊,只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喬心後退一步,傅衍璣步步緊跟:“你看,你也知道生死永隔纔會後悔,道理你都懂,可是你怎麼不知道用在自己身上呢”,雙手擎住喬心肩膀,傅衍璣逼迫喬心面對自己。
“心兒,你究竟在害怕什麼”?
喬心身體驀然一震,眼睛死死的盯着傅衍璣,心裡翻江倒海。
是啊,她究竟在害怕什麼?畏首畏腳的還像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喬心嗎?
在她愣怔的瞬間,傅衍璣雙臂圈着她的身子,纖瘦的她被裹入到傅衍璣胸前,耳邊幽語輕輕。
“心兒,不要害怕,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路過的人皆目不轉睛的看着抱在一起的兩人,眼底屆是驚豔,這少年少女長的跟畫裡的人似的,妙不可言,可比那些電視上露鏡的大明星好看多了。
晴空萬里,暖陽微灑,這幅畫面實在太過美麗。
“喂喂喂……你也太不羞恥了吧,誰允許你抱心兒姐姐的?快給我放開”,只有南宮鈺一個人雙手叉腰煞風景的哇哇大叫,可惜沒人搭理他。
“夫人,已經有小少爺的消息了,屬下已命人趕去,不出明天,夫人您就能見到小少爺了”,男子躬身稟報道。
沙玥握着指甲鉗的手頓了頓,眼簾微擡,輕聲問道:“我讓你查的另一件事呢”?
雷英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頭垂的更低:“正在調查,只不過她近幾年的一切似乎被一股勢力給抹去了,想要調查出來還要費一番功夫”。
“這樣啊”,女子聲音拉長,尾音帶着一絲勾人的魅惑,男人聽到心都快要酥軟成一團了,額頭上的汗也越來越多。
“還是越快越好啊”!
維也納國際音樂學院,多少音樂學子的天堂,學院歷史悠久,不禁是其享譽世界的殿堂級授課,更是因爲百年來從這所學院走出去的學生中個個皆在音樂界有一席之地,一個個被載入史冊的偉大音樂家十之*都是出自此音樂學院,因此每年都有來自世界各地的人擠破了頭都想要進入學習,可是音樂學院每年只有三十個外來名額,競爭不可謂不激烈,說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也不爲過。
學院坐落在萊茵河畔,佔地面積達百畝左右,學院內風景優美,綠樹成蔭,一條小溪貫穿整個學院,匯入校外的萊茵河,每當夕陽昏景之時,微黃的細碎光影透過遮天蔽日的梧桐樹投射而來,行走在鬆軟清香的青萍之上,耳聞遠方傳來的悠揚琴聲,最美不過如此。
那琴定時響起,穿透悠悠時光,在這昏黃的夕景下飄然入耳,只一聽,便會立下腳步,閉上眼睛,靜靜聆聽,品味彈琴之人指下的刻骨情思。
而每當這時,便會有好些女孩子定時來到學院教堂外邊,掂着腳尖,透過窗戶爭先恐後的一睹那彈琴之人的無雙風華。
一個兩個雙手托腮,眼冒星星無比崇拜的仰慕着那個逆光而坐的少年,而那美妙的樂聲便是從他指下流瀉,樂聲美妙,可莫名的總會讓人聞得那樂聲裡的哀思。
久而久之,整個學院都知道那個總會在黃昏之時在教堂彈琴的少年,引得學院所有女生爭相前去,只爲一睹他的風華。
聽說他是學院特招進來的,在第一次考試時便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傲視羣雄,聽說他還是愛爾德先生收下的最後一個學生,聽說……
傳說那少年總穿一身白衣,眉目雋秀絕倫,脣邊總掛着一抹溫潤的笑,對誰都客氣而疏離,他總是一個人靜靜坐着,或看書,或譜曲,或呆在教堂裡彈琴禱告。
不知何時,他已成爲全院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全院男生的頭號死敵……
夕陽透過落地窗投射而來,纖長而指骨分明的十指微停,少年垂眸,輕輕嘆息。
“心兒,阿飛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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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玥第一次帶弟弟坐過山車的時候差點嚇死,剛下來,弟弟就抱着我的大腿哭的那個稀里嘩啦,從此發誓,再也不坐過山車,哈哈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