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佟未怯怯地,好似自己做錯了事,“你要是和娘說上話,她一定會提的,你妹妹……卉兒她離家出走了。雖然你弟弟承認是他放走的,其實、其實是我放走的。”
容許還真不知道,乍聽之下也覺得不可思議,只拍了拍妻子的頭,“沒事,回來再聽你解釋。”
離了妻子,容許拖着疲憊的身體往母親的屋子去,正院玄色的大門緊緊閉着,於是不得不叩響門環。片刻,裡頭有老媽媽問:“哪一個?夜這樣深了,來做什麼?”
“是我,二爺。”容許應道。
裡頭忙一陣慌亂,急匆匆地有人來開了門,掌着油燈滿臉堆笑,熱絡地問:“呀,二爺您回來了?”
容許沒有與他們過多地白話,只問了母親如何,便讓老媽媽派人進去通報,自己立在了院內等候。那邊偏屋裡孟筱悅則裹得嚴嚴實實地出來,見是二叔,便更沒有靠近,隻立在屋檐下問:“二爺回家了?”
“大嫂。”容許問候,兩人說了幾句有用沒用的,容許便請她回去休息。正巧裡頭傳話的小丫頭出來,滿臉尷尬地對容許道,“老夫人說她困極了,您回來便好,請您好生休息,有什麼話明兒天亮了再說不遲。”
“老夫人身體可好?”容許不惱,問道,“今晚吃飯喝藥了沒有?”小丫頭一一答來,容許方點了頭,轉身見大嫂仍立在檐下,因其衣衫不整,便沒有上前多說什麼,頷首示意後離開了母親的院子。
他還不太明白嫂嫂怎麼住到了母親那裡,也不明白爲什麼正院裡幾張老面孔都不見了,好像他不在家的這段日子,當真發生了許多事。呵……自己這個一家之主都一時弄不明白,未兒又該多爲難?
想着,已回到藤園,見屋子裡亮着燈,推門來看,妻子果然沒睡,正端坐桌前,桌上擺了一碗白粥和幾樣小菜,采薇正端着盤子要出來,見了容許便笑:“二爺吃些宵夜吧,粥是白日裡熬的,剛拿來熱了熱,小菜是才從醬菜缸子裡取的,很新鮮。您吃罷了便擱在桌子上,明兒一早我再來收拾。”
“麻煩你了。”容許客氣,采薇欣然一笑,便辭了二人離去,不似平日嬉笑多語。
容許的確餓了,坐下來喝了口稀粥,一邊拿起筷子一邊說:“采薇瘦了好多,臉頰都凹下去了。”
“我說了你別不高興。”佟未伏在桌上,哼哼道,“是你娘和你弟弟把她變成這個模樣的,但她不怨,我也無話可說。”
容許停了筷子,慢慢嚼着口中的食物,嚥下後才道:“我沒見着娘,不過看見大嫂住到那裡去了,而且綠綾雲佩她們都不見了,既然我們都睡不着,你與我講講。”
“嗯,你早晚要知道。”佟未嘆了聲,遂將家中大小事情一一告知丈夫,待絮絮叨叨說到雨卉出走,婆婆發難采薇時,容許早已吃畢了夜宵,兩人已同牀而臥。
佟未有些睏倦了,依偎在容許的身上喃喃:“都怪我,沒有替你看好家,反而把一切越弄越糟。”
容許不以爲然,輕輕吻了她,說道:“這些事該來總要來,沒有人會怪你……未兒,現在天不熱,外頭花紅柳綠的,明天起我帶你和女兒出門去玩幾天。家裡的事,先緩一緩罷。”
佟未不信,撲倒丈夫面前睜大了本睏倦的眼睛,再問:“出去玩幾天?你說真的?也帶楚楚,叫上阿神他們嗎?”
“不帶他們。”容許笑着將嬌妻攬在懷裡一同躺下,手指滑過她胳膊上柔嫩的肌膚,舒服地閉上眼,輕聲告訴佟未,“就我們和女兒,還有采薇和奶孃吧,其他人都不帶上。奶孃和采薇幫着照顧穆穆,我們自在地玩幾天,采薇也好散散心。”
“真的真的?”佟未興奮不已,容許可不止一次答應要帶自己出去玩,但每每因事耽擱,就怕這一次也不能成行。
容許將佟未的頭按下,“老實睡覺,好好睡便是下刀子我們也出行,你不好好睡就要改日了。”
佟未一頭倒下,天真地緊緊閉上眼睛,嘴裡咕噥:“我睡了,我睡了……這次不能再誆我了。”
容許睜開眼,看着枕邊緊閉雙眼卻一臉興奮的妻子,那份心疼,也僅他自己知道。
從慎龍寨下來,容許最大的感慨便是葉慎初對亡妻的思念,那一刻多害怕有一天他的未兒也會相思成疾。一個女人要多愛那個男人,纔會這般心甘情願地等他歸來,甚至等一輩子?
“好好睡,我們明天就出發。”在妻子嬌紅的脣上輕輕一吻,沉浸去這美好的夜。
翌日清晨,容謀來正院給母親請安,馮梓君冷笑道:“倒是你來得早,你哥哥只怕還睡着,昨晚巴巴兒地來擾了我的覺,今日卻不趕早,我這裡還勤起來等他。”
“二哥回來了?”容謀頗意外。
馮梓君掃了兒子一眼,見他身邊的如惜神情呆滯、不似往日嬌俏,不禁哼道:“你越發像個傻子了,連你二哥回來了也不知道?你瞧瞧你身邊的人,都隨了你。”
如惜見老太太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忙斂苦色,想笑,卻苦得更叫人發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