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不是,這笑話講的正是三奶奶哩。”初菊笑着將事情前後說了。
原來正是方纔佟未遇見的楊媽媽那裡有了事情,林飛鳳尚肯讓楊氏進藕園服侍丈夫,卻偏偏還要帶進兩個花骨朵一樣的小姑娘,那容謀還不是老鼠落了米缸,更何況楊氏似乎本就有心要外甥女進來做小。如今已有自己的兩個丫頭都駕馭不住,怎麼還能再添新人。於是便去婆婆面前訴苦,卻被馮梓君訓了一鼻子灰,丈夫那裡更是不落好。素昔在下人面前趾高氣揚的三奶奶,如今卻裡外不是人。活該一家子上下拿她當笑話。
孟筱悅聽完,遣走了初菊,待佟未喝了茶才緩緩道:“說起來我是嫂嫂,可莉園一清二白,我手裡也沒有好的東西,竟是一份見面禮也給不了二奶奶。實在對不起大爺這一房的體面。二奶奶若不嫌棄,可否聽我拿一句話當禮來送您?”
佟未笑着謙讓:“嫂嫂只管喊我名字或妹妹,更不需對我說什麼敬語。金銀財寶都不稀罕,貴就貴在一句掏心窩的話。”
孟筱悅四下看了看,握了佟未的手道:“這個家人多口雜,什麼事情都會有,二奶奶千萬記着有兩個人是不能親近的。一個就是藕園裡的三爺,那是一個真正的混世魔王,只要二爺不在家,這天都能叫他翻了,且老夫人就是有本事壓着二爺不叫他回來插手管。”她一邊說着,眼眸裡露出好大的恨意。
看着孟氏憤恨的神情,佟未心中怵然,彷彿能猜到什麼,卻不敢往深處想,只能答:“我記下了,那另一個?”
此時孟筱悅才緩轉了神色,口吻裡帶了一絲同情,“另一個就是四姨娘了。”
佟未怔然,她不明白容許的大嫂,這個看着安靜溫柔,雖有些可憐悽慘,但仍堅強於生活的女人,竟也會勸旁人不要去接近四姨娘。除此柳媽媽也這麼說,甚至婆婆也這麼說。
胡白舞明明是個多病癡情的弱女子,爲什麼在她們的眼裡,就好似洪水猛獸一般,這個家的人究竟是怎麼回事?越以爲自己知道些什麼了,卻越陷入茫然中去。
從孟筱悅處回來,才進藤園便聽銀鈴一樣清脆的笑從葡萄架下傳來,佟未駐足而望,正是容雨卉來了,但見她雙手擎着侄女逗她去採才結了小珠子的葡萄果實,惹得楚楚哈哈大笑。
而容許則負手立在一邊,雖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但佟未知道,這位大爺是極心疼侄女和妹妹的。
“二嫂回來了。”雨卉先看到了嫂子,遂放下楚楚規矩地福了福身子。楚楚則因佟未昨夜救了自己和母親,如今將她視爲天下最好的人,見了便扭着身子跑過來,捏着手裡的葡萄要給嬸嬸吃。
佟未蹲下身子笑,“這還吃不得,要酸倒個牙,姑姑逗我們楚楚呢。”說着抱了親了兩口,又心疼地問,“楚楚偷偷告訴嬸嬸,身上還疼不疼了?”
楚楚摟着佟未的脖子,小臉貼在她胸前嗚嗚了半天才問:“二叔說,二嬸看我娘去了,我娘好不好?她還疼嗎?”
佟未聽了心酸,哄道:“娘她很好,娘還問嬸嬸楚楚乖不乖,好不好好吃飯、睡覺,聽不聽二叔和嬸嬸的話。”
“楚楚很乖。”小丫頭認真地點頭,又貼在佟未臉上問,“奶奶會放我回去嗎?”
“當然會,有嬸嬸在,楚楚很快就能回去莉園陪着孃親了。”佟未說着,見雨卉過來,笑道,“這兩日都沒見小姑,有空也過來陪一陪楚楚,我們姑嫂也說說話。”
容雨卉點了頭,從嫂子手裡將侄女抱過來,“二哥方纔也囑咐了,要我多跟着嫂子學。昨兒晚上……”她頓了頓,神情裡有些恨意,“昨兒晚上若非叫二姨娘堵在我的房裡,我也一早過去了。悅娘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