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做飯的男人是很難得的,這世道,已經從“拴住男人的心,就要拴住男人的胃”變成了,“拴住女人的心,就要拴住女人的胃”了。
商照川爲了讓俞舟開心,也算是很拼的。
這個女人很能幹,可是缺少一點生活的味道,像是畫在紙上的美人,寫在故事裡的那些主角,是完美的化身。她們不需要下廚,沒有瑕疵,也不會犯錯。
可他喜歡的俞舟,其實是一個很生活的形象。
俞舟並非高大全的完美人物,她有人性上最致命的弱點:自私和虛僞。
她也有作爲女人時候的軟弱。
就像是現在商照川端着的這一盤西紅柿炒蛋,酸甜的味道都是混雜在一起的,從來沒有一個人只有單方面的一個性格,每個人都是複雜的。
而複雜的俞舟舟,可以讓商照川的興致和興奮保持更長的時間。
他擺好了碗筷,走到外面去找俞舟,可俞舟沒有在客廳裡。
樓下沒有人,不過亮着燈,他的手機也還放在茶几的原位上。這一個位置,讓商照川忽然生出一種危險的感覺。他不期然地想起了上次那女人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俞舟……
到底有沒有看到呢?
這個疑問,又浮現在了他腦海之中。
可商照川不敢問。
他有一種預感,如果自己問了,那俞舟就會跟自己走遠。
有的話題,是兩個人之間的禁忌,他們很有默契地迴避一些問題,即便是無意之間觸碰到,都會造成一種難以彌補的傷害。
商照川最不希望的,就是俞舟受到傷害。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說這未婚妻的事情,反正並非他情願。
俞舟,應該理解自己的吧?
就像是,俞舟之前選擇了魏遠城作爲自己的結婚對象。
的確,俞舟能理解商照川,所以她不會多問。
可當這個禁忌的存在,成爲羈絆他們的束縛,俞舟就想要過問,並且問一問商照川,到底打算如何解決。
她坐在樓上,自己的書房裡,後面有保險櫃,她打開了保險櫃,把自己的結婚證鎖了進去,連帶着一份來自醫院的檢查報告。
還留下來的一份檢查報告,是俞母俞素麗的,放在保險櫃上面的結婚證,則是商照川的那一本。
她把鑰匙收起來的時候,商照川已經進來了,他恰好看見俞舟的這個動作。
商照川皺了眉,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俞舟是幹了什麼:“俞舟舟!”
俞舟隨手打亂了保險櫃的密碼,然後把鑰匙擱在了很明顯的地方,她扭過頭,頭髮還是微微溼潤的,細白的肌膚泛着沐浴露的芳香,俞舟隨便往自己電腦桌後面一坐,看着商照川,掛起一個笑容來:“我親愛的商先生,我這個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應該是不會介意的?”
“你不覺得你這樣的報復,其實相當幼稚嗎?”
商照川嗤笑的時候,一挑眉毛微微上挑,璀璨星眸之中帶着一種睥睨的王者風範,這就是商照川,一舉一動暗夜一樣優雅,即便是隱藏在最黑暗之中,也依舊給人一種無法直視的絢爛感覺,恍若驕陽從地平線上升起,無時無刻不在放射着光芒。
幼稚?俞舟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幼稚,她試圖打開電腦,不過她也覺得打開電腦興許會給自己帶來一些麻煩。畢竟現在俞舟還是在蜜月期間,不管商照川是怎麼打算的,俞舟覺得……自己是真的很珍惜兩個人之間的這幾天。
不管這七天之後,他們會遇到什麼,或者是白頭偕老,或者是分道揚鑣,橋歸橋路歸路也好,相濡以沫,水乳交融也罷,在這七天的時間裡,他們不應該被外界的任何事情所影響。
雖然俞舟覺得自己很難做到,因爲她已經打電話給了魏遠城,可接下來的時間,她會努力地做到。
她望着商照川,而商照川輕輕地撿起了保險櫃上方屬於自己的結婚證,手指輕輕撫摸着上面兩個人的合照。
“你知道嗎?以前我不覺得一張照片,能帶給我這樣大的滿足。”
他不喜歡說太肉麻的話,只微微地一彎脣,將自己想要說的話嚥了下去,埋在心底。
只因爲,這一張照片上的女人是你。
他看着俞舟,笑着不說話。
俞舟隱約感覺這目光之中含着深意,也約略地猜到,耳根子微微地紅了,嘴上卻道一句:“無聊。”
“俞舟舟,不要用這樣似是而非的言語來勾引我,現在的我,很容易擦槍走火。”
商照川微笑着警告這個女人。
他很希望這女人安靜地、完整地吃完他做的飯,即便只是簡單的西紅柿炒蛋,可這個女人若是遮掩折騰下去,他指不定只願意吃她,而不願意屈就那簡單的西紅柿炒蛋了。
俞舟比下面那些東西好吃多了。
帶着強烈隱含意味的話。
俞舟笑了,她起身,便從椅子上起來,臨走的時候蓋上了那一份鑑定報告。
商照川回頭看了一眼,瞧見上面俞素麗的名字,忽然道:“媽怎麼了?”
媽?
誰?!
俞舟差點被這句話嚇得跌倒在地,她扶住門框,略穩了穩身形,這才站定,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商照川說的是誰。
“你臉皮是不是有點厚啊?”
“你來親一口不就知道了?”
一個問,一個答。
一個一本正經,一個玩世不恭。
俞舟永遠都是被商照川給氣笑的,她一把推開他,只道:“我媽對女婿很嚴格的,當初……”
她幾乎脫口而出,說了“沈涵”的名字,不過想到商照川肯定不會喜歡這個名字,也就直接跳過了:“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入贅嗎?你最好不要叫我母親爲‘媽’。她是一個比我還要挑剔的女人,我想我母親是看不上你這樣痞子一樣不正經的男人的。”
這一回輪到商照川笑:“人都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我這個醜夫君,什麼時候見公婆呢?”
他聲音拖長了,有一種喑啞的磁性,像是羽毛,撓得俞舟心裡癢癢的,只覺得難受。
這男人,簡直妖孽。
俞舟擡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定了定神,又想起那鑑定報告來,還是道:“說這件事,怕是要壞心情,先下去吃飯吧。”
說這句話,她臉上的表情頓時就淡了。
商照川想起鑑定報告的存在,又聽說俞舟的母親在療養院,聯想到俞舟在美國那幾年的生活,心裡平白多了幾分心疼。
他輕輕地用寬大的手掌,覆蓋在俞舟微涼的脖頸上:“曾經有一個人跟我說,在你心疼一個人的時候,把你的手掌,放在這個人的頸後——這對動物來說,是一個危險而致命的地方,中樞神經,脊柱,頸喉……只要,人被扭斷了脖子,切斷心臟跟大腦之間的聯繫,即便心沒死,腦子還在活動,還有思想,也是一個死人。”
俞舟沉默,她感受着後頸處的溫暖,已經預料到了商照川下來會說什麼。
商照川臉上帶着那種滿足的微笑,彷彿一個小孩子拿到了糖果,洋溢出來的那種溫暖:“如果你把手,放在她的頸後,而她沒有拒絕你,或者完全沒有警戒,那麼代表着——這個人對你沒有戒心,或者說她潛意識裡信任你。”
這句話,很誠懇地翻譯一下的話,可以這樣理解。
——你,俞舟舟,對我,商照川,沒有戒心,你在潛意識裡,很信任我。
信任,多奢侈的一個詞?
俞舟微微地眯着眼,她雙脣一分,站在這樓梯口,看着下面一層輝煌的燈火,這種兩個人站在一起看着的感覺,一下就不孤單了,能夠並肩站在這裡,真好。
她仰着頭,用自己的頸窩夾着商照川的手掌,就這樣仰頭看着她,兩個人的目光對上,彼此無言。
商照川問:“怎麼了?”
俞舟搖了搖頭,她又重新將直了身子,平視前方,然後穿着拖鞋往臺階下面走了一步,“這些東西,我不大相信。”
“爲什麼,不浪漫地相信一回呢?”
商照川一直覺得這是很動情的一句話,自打他從書上看到這個研究實例,就很想要試試。
而這個試驗的對象,一直是俞舟。
可俞舟說,她不大相信。
“噠”,她又下去了一步。
俞舟閉上眼睛,依舊能感受到這屋裡的光亮,她感受着周圍的光,感受着這些能量從自己面頰上拂過去,然後她說:“我沒有拒絕你,不是覺得你不危險,相反,我相當戒備。只是,我捨不得——”
她頓了一下,然後睜眼,扭頭,秋水般明眸裡映照着商照川的影子,高大挺拔,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他勾脣,憂慮與喜悅參半:“捨不得什麼?”俞舟笑了一聲,似乎覺得這話有些不好說,她轉身,又朝着下面走了一步,“捨不得你手掌留給我的溫暖。我是一個很貪婪的女人,就像是錢,到了我手中就不想再拿出去。所以,商照川,不管在什麼時候,你對不要放棄我,讓我感覺到寒冷。”她說:“因爲,在你放棄我的同時,我也會把你關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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