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兮離開後李媽媽快步的追上李安琪。
李安琪站在僻靜的角落,從侍者的托盤裡拿過紅酒,仰頭一飲而盡。
李媽媽一把奪過酒杯,雖然這裡偏僻,但周圍到底都是人,壓低了聲音呵斥道:“你這是發什麼瘋?”
李安琪瞪着一雙眼,眼白也不知道是因爲激動還是委屈而微微泛紅,“我知道我們家有很多工程都是霍家的項目,但是你們也不可以因爲這個原因而一直逼迫我跟她做朋友吧?況且就算霍家只有霍安兮這麼一個千金大小姐,霍家的事情她就做得了主嗎?”
被戳中內心想法的李媽媽面色微頓,解釋道:“你也別把你們之間的友誼想得那麼利益化,媽媽會訓斥你是真的覺得安兮這個孩子不錯,拋開家世不說,是值得你來往的。”
“既然媽媽是這樣想的話,我已經二十歲了,交個朋友是不是我的自由?”
“哎,你跟安兮到底在鬧什麼彆扭?真的不能和好?”
“不能!”李安琪情緒激動,也就顧不得會不會有人聽到,揚聲道:“我受夠了活在她的陰影下,她太過分了,這麼多年我一直忍讓着她,可是她呢,明明知道我喜歡陳棲學長,卻當着他的面給我難堪,現在在陳棲學長眼裡,我就是個卑鄙小人,而她是純潔無暇的天使!憑什麼!”
而李媽媽第一時間便反駁道:“不可能,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安兮不是那樣的人……”
“媽媽!我纔是你的女兒!”
李安琪氣急,再不想跟自己的媽媽多說一句話,徑直衝向洗手間。
她發誓,她終有一天會撕下霍安兮虛僞的面孔,讓陳棲學長看清楚,讓自己的父母看清楚。
不過是二十歲錦衣玉食長大的千金小姐,此時並不懂得如何婉轉處理一段令自己不適的友誼,只會用更幼稚也更激烈的手段,想要徹底劃開界限。
譬如此刻的李安琪。
也如當年爲了董宇的霍安兮。
李安琪在洗手間待了很久,情緒才恢復,她打開包,確認了那個小小的璀璨的皇冠的存在,然後合上小巧的手包,對鏡補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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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花園裡有許多的藤椅,霍安兮走得累了,便就近了尋了把藤椅坐了下來。
這個時間點其實受邀參加宴會的人都到的七七八八了,酒店的花園非常的安靜,所以當有車輛駛入時,霍安兮還是被車燈和車輪碾壓路面的聲音吸引,下意識的側頭看過去。
這是輛加長的林肯,車一穩當的停好,立馬有人上前半躬着身子拉開車門。
看樣子裡面坐着的人非富即貴,之前霍安兮在沙龍的時候已經看過一遍賓客名單,剛剛在裡面除了主人公肖崎外,似乎也到的八九不離十了。
那麼這輛車裡坐着的人是誰?
最開始下車的人穿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隔着些距離,霍安兮大概可以看得出那個人應該是此次宴會的主人公肖崎。
肖崎下車後沒有馬上往酒店大堂走,而是使開剛剛拉車門的人,自己站在車門口,紳士的俯身,朝車裡伸出手。
看樣子車裡還有人,多半是個女人,是肖崎的女伴?
霍安兮覺得有趣,這場宴會裡有多少人帶着自己的女兒過來參加,明着一副大家敘舊言笑晏晏的樣子,實則是想跟肖家聯姻?
不知道那些人如果看到肖崎自帶女伴會作何感想?
霍安兮饒有興趣的隔着些距離觀察着,而下一刻當車裡的女生一臉不耐的揮開肖崎的手下車時,她因爲吃驚而愣住了。
是不是因爲距離太遠,光線太暗,所以她纔會看錯了,把那個從車裡下來的女生看成了文巖巖?
霍安兮記得文巖巖並不在邀請出席的名單裡。
爲了看得更清楚些,霍安兮站起身來,朝車子的方向挪了兩步。
而肖崎和文巖巖沒有朝大堂走,而是立在原地,顯然車子裡還有一個人。
這個時候霍安兮視線裡最先出現的是一雙精緻的意大利手工皮鞋,再往上是鐵灰色的西裝褲,隨即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車裡出來。
他側身立着,上身是黑色的襯衣,身姿挺拔,他下頜微收,從霍安兮的角度並不看到他的臉,只有輪廓分明的側臉。
相比較他的容貌,他的氣場是最讓人無法忽視的,他明明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就靜靜往那裡一站,卻是氣場迫人。
這個男人是誰?
三人立在一起,卻神色各異,肖崎笑容滿面,文巖巖一臉不耐,而那個男人面無表情。
霍安兮正想着要不要跟文巖巖打個招呼的時候,文巖巖四處亂飄的目光正跟她對了個正着。
文巖巖不耐的神色立刻上揚,朝霍安兮揮手,“安兮寶貝!”
霍安兮這下真的能確定眼前這個穿着舒適生活裝,跟周圍宴會廳裡所有盛裝打扮出席的千金格格不入的人,就是文巖巖。
文巖巖一邊跟霍安兮打招呼,一邊不管身後的兩個男人大步朝霍安兮走來。
那次喝完下午茶後,霍安兮便去了y市,原本是想着回來後再聯繫下文巖巖看她還在不在a市,沒想到卻在這裡碰上了。
“早知道你也在這裡,我剛剛在車上就不會那麼狂躁了。我跟你說我哥……”文巖巖剛剛開口,便感受到身後一股升騰的寒意,她條件反射的住了嘴。
肖崎跟男人走近了。
根據文巖巖的描述以及她的反應,霍安兮幾乎可以確定,這個英俊氣場強大,不苟言笑的年輕男人,就是文巖巖的哥哥文昊承。
託文巖巖的福,肖崎和文昊承的目光此刻都落在霍安兮身上。
霍國邦那麼希望霍安兮可以嫁給肖崎,不過是希望可以擴大跟肖氏合作的可能性,而她會向父親證明,這些事情,不需要聯姻,也可以做到。
“肖先生,你好,我是霍安兮。”霍安兮落落大方的跟肖崎打招呼。
然後目光不卑不亢的對上文昊承冷冽的眸光,莞爾道:“久仰了,文先生,不久前跟文先生通過電話了,相信文先生還記得。”
文巖巖見狀,大眼睛轉了轉,帶着調侃的撞上霍安兮的肩膀,“嘖嘖嘖,之前我要把我哥介紹給你,你怎麼說來着?現在怎麼見到我哥哥本人,眼裡都快看不見我了!”
文巖巖從來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作風,即使霍安兮已經習慣她這突然挖坑的愛好,但此時此刻面對着文昊承,難免還是有幾分尷尬。
而這話聽在一旁肖崎的耳朵裡,對霍安兮的注意力便多了幾分,出口解圍道:“看樣子兩位真的是很好的朋友,霍小姐也是來參加宴會的?怎麼一個人站在外面?”
文巖巖想來是看肖崎不爽,忙出聲諷刺道:“參加你的宴會,卻一個人站在外面,還能怎麼着?要麼是你這宴會無聊,要麼是受到冷落了唄。”
“文巖巖。”
久未開口的文昊承終於開了口,那次通過電話霍安兮已經領略過他低沉凜冽的嗓音,現在當面聽來只覺得更醇厚,就像是大提琴。
文巖巖立刻閉嘴,皺着一張臉,委屈兮兮的看着文昊承,指着霍安兮軟軟道:“哥哥,現在你相信我了吧,我都說了我在a市就是跟安兮在一起玩,不然我還能認識誰啊我。”
文巖巖說完還嫌不夠,扯了扯霍安兮禮服的下襬,示意她附和自己說的。
霍安兮一臉黑線。
她跟文巖巖確實認識一段時間了,可待在一起的次數不過兩次,今天是第三次見面。
她要幫忙撒謊嗎?
可是文昊承一看就不是個好騙的主。
文昊承沒有給霍安兮和文巖巖開口的機會,他甚至沒有再看過霍安兮一眼,只是皺眉緊盯着文巖巖,“我要話跟你說。”
語罷長腿一邁,便朝更僻靜的玻璃花房走。
文巖巖立在原地,滿臉都寫着‘我拒絕’。
走了幾步發現文巖巖沒有跟上來,文昊承停住步伐,微微側身,略略掃了她一眼。
什麼叫不怒自威,霍安兮算是明白了。
文巖巖認命的嘆了口氣,埋怨的看了眼霍安兮,又囑咐一旁的肖崎道:“安兮是我的好朋友,麻煩你帶她到宴會廳好好招待,我跟我哥哥聊完來找她。”
霍安兮當然知道文巖巖打着什麼算盤,她肯定是埋怨自己剛剛不幫她撒謊,以爲她肯定是不想參加這個宴會無聊纔在花園亂逛的,所以想要她進去繼續受‘折磨’。
文巖巖也就這點小性子,心腸不壞,倒也顯得可愛。
何況她出來這麼久了,確實該進去了。
許是因爲文昊承和文巖巖的關係,肖崎對霍安兮亦噙着熱情而友好的笑:“安兮,既然你是巖巖的朋友,我這樣喊你,可以的吧。”
霍安兮笑:“當然。”
肖崎是這場宴會的主角,即使大廳的人都四散在各處閒聊着,卻都有意無意的瞟向門口,等着他登場。
肖崎和霍安兮一路談笑着進入宴會廳,頓時成爲全場的焦點。
而這一切是正是霍安兮想看到的,她此時此刻和肖崎顯得越熟,她的父親霍國邦定然越喜聞樂見。
霍安兮環視四周,果然看到霍國邦欣喜的眸光,當然也有各種不懷好意的注視。
顯然,當她和肖崎一同出現的時候,她已經成爲在場大多數千金的眼中釘。
“安兮,我需要去跟我父親打聲招呼,你一個人在這裡沒關係吧?”肖崎紳士的詢問。
霍安兮點頭,“你去吧,巖巖應該也快回來了。”
肖崎離去,而霍安兮感覺到有道氣勢洶洶的人影朝自己走來。
霍安兮淡定的立在原地,眯眸看了看,開始搜尋腦海裡的記憶,這個朝自己走來的人似乎是劉氏千金,劉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