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幾天,晴悠的研究並沒有太大的效果,這讓她不由得開始考慮將藥物治療轉爲蠱蟲治療。
一連五天,晴悠都從阿郎所換下來的水取五碗用於試驗,雖然明知現今所下的藥效果不大,但是晴悠也想看看阿郎換下來的水是否性變強或者有變異的情況出現。
因此五天,每天五碗,在小木屋裡,一張大大的長方桌上擺着二十五碗水。
晴悠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花費在研究上,每天對着阿郎的身體做着各項測試,雖然沒有下落,但是施針、把脈等等基本的觀察還是一樣未少。
來中原求醫已有大半年了,苗玲從未見到一位如此盡心、盡責且又專業的大夫。
回想起剛進入中原的時候,阿郎一直堅持着要到醜山去尋晴悠替其醫治的時候,苗玲還不相信,現在她終於明白爲何阿郎如此執著了。
原來晴悠真的跟別的大夫不一樣,那些最初被其用重金請回來的大夫,都只是浪得虛名,不管外面的盛名是多麼的響亮。
到頭來,只要見到阿郎的模樣,都被嚇得雙腿發軟,更別說像晴悠這樣細心且又專業的替其治療呢?苗玲心裡也很着急,連日來晴悠都只不過是給阿郎身體上不同的部位下針,可是從來都沒有開過方子。
而且晴悠也從來沒有跟其說過有關阿郎的病情。這讓她既期待又擔心。
一直到第六日,晴悠看着這二十五碗下着不同藥的水,沒有一碗有效的除去毒性。心裡不由得開始傾向於蠱蟲的治療。
對於蠱,晴悠有着自己的憂慮,不是她不想如此做,而是如此做了,她還要想着接下來的後果。
苗玲是苗疆女子,對於蠱的應用,照理來說是應該要比晴悠精通的。可是她又不知道苗玲是否認同她的做法,畢竟阿郎的毒會如此快速的發作也是拜蠱所賜。
晴悠相信如果苗玲想到用蠱來作治療的話。必定會有所顧慮,畢竟她會認爲晴悠沒有這個能力可以控制蠱蟲做到這個地步。
思前想法,晴悠也只有對着昏迷着的阿郎發呆,有時候還會對着他自言自語。像是在跟其傾說着他的病情,以及她心中的煩惱。
毅也看得出來晴悠這些天來一天比一天不樂,猜想必定是研究的結果令其不甚滿意。若是其它,毅相信他一定可以替晴悠解決,可是對於這醫術上的問題,他還真的是愛莫能助,唯有在旁小心的呵護和支持她。
這些天,晴悠是如何對待阿郎的,苗玲全然看在眼裡。最初還以爲晴悠是盡着醫者的本性,所以纔會對阿郎如此關心。
可是有時候,特別是在看到晴悠給阿郎施針、按摩的時候。苗玲總有說不出來的感覺,總感覺晴悠對待阿郎有些過於熱情了,甚至還有一種像是對待“情人”那種的**。
苗玲曾多次想要試探毅,看看其是否也有這樣的感覺,畢竟身爲晴悠的愛人,應該最敏感的人是毅纔對。非其。
可是每每見到晴悠對着阿郎的表情特別溫柔,特別深情的時候。苗玲總會發現毅的眸中蘊着一絲難言的愧疚,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晴悠的事情似的。
但是有時候苗玲又會想,也許這一絲愧疚可是毅出自自己無法幫助晴悠解決難題所以出現的自疚之情。
畢竟自己的愛人爲了這疑難雜症而茶飯不思,但自己卻只能在一旁觀看無從入手,心裡又怎麼會不難過,怎麼會不自責自己爲何不能助其一臂之力呢?
這種心情苗玲也有過,當初阿郎被村長強迫下蠱之時,她卻眼睜睜地看着,無力相助,致使如今阿郎毒性急發,變成如此模樣,她的心也處於深深地愧疚之中。
不過也許是出於女人的直覺,苗玲覺得晴悠對待阿郎並非是大夫跟患者之間的關係那般單純。
這,晚膳過後,晴悠獨自一人坐於院中沉思,苗玲伸着懶腰從屋裡出來,而毅則替晴悠去採一種藥,所以難得醜廬只有二人在,苗玲便想借機探清一切。
其實從一開始苗玲就很想問阿郎爲何如此肯定在這醜山上的可以醫治他,也很想問其關於神醫跟其之間是否有何關係,爲何要讓她說這個謊來騙晴悠。
只不過阿郎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差,清醒的時間一天比一天少,所以清醒之時,阿郎便會告訴她一些如此讓晴悠會答應醫治她的方法。
一直到最後阿郎完全昏迷了,苗玲都沒有機會問清楚阿郎跟晴悠之間的事情。
現今從晴悠的表神,她開始生疑了,她懷疑晴悠跟阿郎本就是相識之人,雖然阿郎現今已看不清原貌了,但是苗玲可以肯定,在天,在晴悠同意他們進醜廬的那一天,晴悠看到阿郎的那一刻,她會認出了阿郎是何人。
阿郎從來都沒有提過其是何人,怎麼到他們村子裡來,家中有何人等等通通都未有說過。
關於阿郎的一切,苗玲只知道他是順着河流漂過來,被其救下,僅此而已。
苗玲很好奇阿郎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男子,爲何會發生這樣的變故隨流而止。
“夜已深了,木爲何還未就寢啊?”苗玲像是發現晴悠在院子裡很驚奇似地問道。
晴悠點了點頭,隨後也問道:“苗姑娘也睡不着?”
苗玲坐到晴悠身旁,表情有些哀傷,像是在回答晴悠自己爲何而睡不着。
其未答,晴悠也猜得出來爲何因,只不過晴悠心有餘慮,纏於心中的這個方法不知該不該告訴她。
“木夫人,”苗玲見晴悠亦不語,心裡藏不住話的她緊接而問:“你是否認識我?”
晴悠沒有任何表情,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很平靜地等着苗玲接下來的話。
看着晴悠這個樣子,苗玲發現她原來早已有準備自己會來問她這些,故也不再遲疑,“我夫君跟木夫人是否有過一段?呃……你別在意,其實我只想知道多一些關於我夫君之事,並無它意。”
晴悠吮了口微涼的茶,輕點了頭,悠悠回道:“我跟他相識多年,在我還是很小的時候,我已跟其相識,他對我而言,是用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人。”
“你們真的是曾經是情侶……那爲何?”苗玲先是一驚,而後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又不知道該如何問下去。
晴悠搖頭,澄清道:“不是,我們從來都不是那種關係,他就像是我的哥哥,又像是我的父親,我跟他的關係,我喜歡用親人來形容,當然也許有些人會誤會,因爲他爲了我,實在是犧牲了太多太多了。”
“你不喜歡他?”苗玲不解的問道。
“不,我很喜歡他,”晴悠肯定地回道:“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讓我覺得我虧欠得最多的人,就連我的雙親,也比不上他,但是有一種喜歡和愛並不是只限於愛情,可以是友情和親情,但是我跟他都有着彼此的執著,所以……”…
苗玲不能理解,在她的世界裡,愛就要在一起,愛就要守到底,爲何還能如此複雜,如此讓人糾結呢?
“那阿郎家中還有何人?是否在中原已有家妻了啊?還是說他已經有……”既然晴悠跟阿郎已經沒有任何別的關係了,苗玲也不再纏於其說這些,轉而其它的。
可是晴悠卻跟阿郎一樣,並不想多談關於阿郎的事情,“等他醒來了,他願意的話,由其親口告訴你吧。”
“他若願意的話,我就不需要問你了……”苗玲有些帶怨地道:“在村裡的時候,每次我問到他關於他的事情,他都會一聲不啃地跑到那條將其送到村裡的河邊去發呆,弄得我以爲他想要跳河呢。”
晴悠聽了忍不住對苗玲的想法發出一笑,“你別把剛想得這麼脆……算了,早點歇去吧……”
“剛……這是他的名字嗎?他在中原裡的名字嗎?”雖然晴悠已經很快反應過來,而且還欲結束這個話題,但是苗玲還是聽到了,抓着晴悠不放地追問着。
晴悠站了起來,不想獨自面對苗玲,也不想再多說關於剛的事情,故道:“我去找我夫君了,苗姑娘,有時候知道得多了,對你跟你夫君之間都非是一件好事,也許他想嘗試着放下,重新開始新的,可是你如此刨根問底的,你覺得他能放下嗎?”
“藏着不是更放不下嗎?”苗玲是直來爽的姑娘,所以對於這些複雜的關係還有情緒無法理解。
“藏起來,並不代表他對你不上心,也許是爲了你好,”晴悠深感有受地道:“如若你所深愛着的這個男人,是一個無惡不作,或者是你一直尋找着的殺父仇人,你會如此去選擇?是選擇情願什麼都不知道,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還是追究到底,誓爲仇人不可呢?”
晴悠的話突然讓苗玲有些理解爲何一個人的過去如此的重要,也如此的不重要……
原來知道與不知道的區別是如此大,晴悠離開了院子,可是苗玲卻在想,她是否能承受得住其夫的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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