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本身語言基礎好,所以官佩瑜自學時就少了一個很大的障礙,做題時就比旁人快了很多。但是爲了能有人羣做掩護,官佩瑜特意放慢了速度,等到大部分都站起來的時候跟過去交卷。
姜遠助理的車停在警戒線外兩百多米處,他們又沒有對官佩瑜進行嚴密監督,因此官佩瑜輕而易舉地走了出去,繞到教學樓後面的圖書館內,按下了地下停車場的電梯按鈕。
電梯門一打開,她就看到荀令從正前方的一輛深藍色保時捷內走了出來。
S市的初秋氣溫至少有二十五度,他襯衫外卻穿了件針織的開衫,脖子裡還圍了一條卡其色方巾,見到官佩瑜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直接打了個噴嚏。
這個有着四分之一中國血統的男人,有着法國人傳統的褐發白膚以及深邃立體的五官,灰眸裡卻流露着古老東方特有的典雅與柔和。
“抱歉,我有點不適應這裡的氣候。”荀令從襯衫口袋裡拿出了一條手帕擦了擦有些發紅的漂亮鼻子,用手撐着車門,“你先上車,我帶你離開這裡。”
前座上坐着兩個金髮碧眼的男人,副駕駛上的那個膝蓋上還放着一臺電腦,細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運作着,官佩瑜立即就猜到這兩個就是荀令找來的技術員。
她把手機往電梯旁的垃圾桶裡一丟後鑽進了車裡,緊接着便聞到一股清幽而雋永的香味。
而等到荀令坐到身邊時,這股味道又濃郁了一些。
官佩瑜深吸了一口氣,“阿瑪尼的寄情?好像又不完全是,寄情沒這種木質的味道。”
“是和寄情有點像,因爲都有雪松和佛手柑。”荀令笑了笑,收起手帕幽幽地看着她,“不過還添了香根草和琥珀,所以聞起來既有木質香調的味道,又有東方香調的味道,還帶了一點點清新。”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香味的從屬基調不宜過分複雜。”
“那要看成分的比例配置拿捏在誰的手裡。”荀令溫和而自信地笑了笑,“這是我最新調製出來的男士香水,剛在法國限量出售,現在正在等待市場反饋。”
“我記得Secret家的香水反饋好評度在百分之九十七以上。”
“那都是我家長輩調出來的香,是Secret的招牌。但是這個香水卻是我第一次獨立完成的作品,所以那個反饋結果家裡很看重。”
“我聞着就很不錯,市場反饋也一定不會差的。”官佩瑜微笑着說道。
“希望如此。”談起香水,荀令原本沉着的心頓時輕鬆了不少,他知道這是官佩瑜故意幫他放鬆,爲此心裡很是欣慰,“我在東區湖邊的那個酒店租了一個兩居室的套房,你可以先來我這邊住,那邊的至尊會員雖然採用實名制但是保密性非常高,所以就算那些人知道你住在那裡,也知道你住在哪一間,更不能上來把你帶走。”
“真是麻煩你了。”官佩瑜有些歉然,“你就這麼跑出來,你家裡人不反對?我看從你過來到現在少說也有一個月了吧。”
“年底之前他們不會再讓我去坐實驗室了,要知道我爲了這個新香已經在裡面閉關了一個月,完全就是處於與外界切斷聯繫的狀態,這樣子的日子對長輩們來說已經習慣,但是我可是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一年有一次能做到這種程度他們就已經很滿意了。”荀令說到笑意忽然淡去,“更何況,要不是因爲這件事,我也不會在這麼重要的時候錯過你的消息。”
官佩瑜不想讓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沉重,隨即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沒事,你能替我保管好那封郵件我已經很感動了,何況現在沒事了不是嗎?”
“真的沒事了嗎,”荀令轉過去看了看窗外飛快倒退地景物,努力把自己臉上地擔憂收起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並沒有準備跟我二叔攤牌,因爲順着他這條線索或許我可以瞭解到很多東西,所以這次出來我就說是被不明人士劫持的,具體情節我可以讓子白幫我編。”官佩瑜靠着坐墊,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接下來再跟子白見一面,我拜託她幫我查了不少的事情,趁這個機會好好當面理清楚。”
荀令看着她雲淡風輕地敘述着這些事,眼神變得有些複雜,“短短几個月不見,你好像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
“之前子白也這麼說,”官佩瑜微笑道,“境遇決定性格嘛,要是我還是一點主見都沒有什麼都照着別人安排好的走,那我接下來遭遇的不幸會更多。”
荀令沒有問她具體的遭遇,但是他之前就從傅子白那邊瞭解到,官佩瑜的父親忽然去世,而他父親原本的產業也落入了別人手裡。
他不禁設想,如果自家祖祖輩輩苦心經營的沙龍香水品牌,忽然就成了別人的所有物,他們整個家族將會陷入怎樣一種絕望的境地。
正當荀令努力思索如何委婉安慰她又不觸及她的痛腳時,車子忽然來了一個急剎車。
荀令皺了皺眉,用法語詢問開車的Ben。
不過他很快就看清了狀況,只見前面的路口,並排停着四輛黑色的轎車,完全封住了前面的道路。
四輛車的正中央,一個男人彎着一條長腿靠着車門站着,看到荀令的車停下來,隨即走上前,把手裡燒到一半的菸頭丟在地上踩熄,敲了敲後座的車窗。
官佩瑜冷着臉把車窗搖下來,“你又想怎麼樣?”
“還記得我前天跟你說的話麼?你考試也考完了,玩也玩過了,是時候跟我回家了。”
“我也說過,那不是我的家,我不會跟你回去。”官佩瑜咬牙道。
“這裡是S市,你旁邊那個外國小白臉罩不住你。”靳雲渚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目光停留在荀令的臉上。
荀令聞到靳雲渚身上的煙味,眉頭皺得更深了些,“你就是靳雲渚?雖然我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既然Penny說了不肯跟你走,那你就不能帶她走。”
靳雲渚挑了挑眉,似乎有些訝異荀令會說中文,“很抱歉我並沒有打算徵求你們的意見,暴力是解決問題最簡單有效的途徑。”
靳雲渚往後退了兩步,身後的一羣保鏢全部衝了上來,把保時捷圍在了中間,Ben見勢不妙直接就一踩油門往後倒車,結果後面渾重的引擎聲告訴他根本就沒有退路。
官佩瑜恍然間想到靳雲渚帶着她飛車逃生那一次,擡頭看向那個喜怒不明的男人,他就站在原地看着她,一臉沉着篤定。
“讓我下去吧。”
荀令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官佩瑜,“這個男人一看就知道會對你不利,你爲什麼要下去?你放心,Ben和Alex雖然都是技術員,但是卻都是特種兵出生,對付這十幾個普通地保鏢不成問題,我會帶你毫髮無損地離開這個地方。”
“是我自己願意下去的,”官佩瑜知道這麼爭下去對荀令肯定不利,靳雲渚也說了,這是在S市不是在巴黎,荀家也不是什麼黑手黨家族,“我還有些事情沒有弄清楚。”
“可是你這麼跟他走了,或許又要被關上很久。”荀令看她要下車,伸手拉住了手。
官佩瑜下意識地抽回了自己地手,心裡想的是,如果被靳雲渚看到這一幕,荀令或許會遭到更嚴重的報復。
“你放心,”官佩瑜回過頭,目光堅定地看着荀令,“這一次,他關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