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轉折,容我多想
“老公!”隱約間,聽見有人叫我,我爬起身來,發現自己置身一片虛無的世界。四周白濛濛的,什麼都沒有。揉開眼,看見唐薇帶着蓉字靜靜地站在遠處呼喚我,她看見我醒了,微微一笑,又說:“老公,你醒啦,醒來就好!”
“老婆。”再次見到唐薇和蓉字,我心裡非常激動。我太想她們了。但是,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奔跑着向她們靠近。
“老公,我們要走了,拜拜!”唐薇說,接着越走越遠,越走越小,到最後終於消散。
“不要啊,老婆不要丟下我,不要!”我一個人在後面聲淚俱下,悲傷至極,彷彿那日悲劇重現。
再次睜開眼,才知道剛纔所發生的只是一個夢。想到什麼,猛地翻騰而起,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一道清晰可見深深的傷痕,映入眼簾,看上去有點瘮人,傷口裡面的血肉,已經發白,證明血已流乾。
“明明自殺了,怎麼我會好好地活在這裡。”再往後想,自己變成鬼後,都是被鬼王給吃掉。鬼王的手段,我是親眼所見,明明毫無幸理,爲什麼現在卻完整無缺。
困惑。
更多的是茫然。
最多的是無奈。
我這麼個無用的人,老天讓我活下來做什麼?不過是想死了之後見老婆孩子一眼,這樣都天不遂願,做個鬼都做不成。
“哈哈……”我思來想去之際,一道響亮的聲音傳來,“很驚訝麼?”
妻子墳墓對面有個小山丘,聲音就從那山丘上邊傳來。一箇中年白衫男子站於其上,一頭黑色長髮像柳絮隨風飄灑,神采奕奕,目如黑夜裡的星子,精光大放。
“你是誰?”我問
“很久以前,我姓木,你叫我木老頭吧!”
“你?老頭,開什麼玩笑!”
“呵呵,我比你老公公年紀都大,信不信隨便你。”
“這個你知道?”我不再追問,翻起手腕,對着木老頭道。
“我當然知道!”木老頭壞笑道,“是你自殺的時候割的。”
“你耍我,你知道我問的什麼!”我哭笑不得。
“廢話少說!”木老頭幸災樂禍地望着我。他左掌前推,一道光柱穿過空氣達到我頭頂,然後往下一彎,末端散開形成一個光罩,把我罩在其中。
接着,周圍發生了些變化。我看到從我身體裡,又分離出一個我。慢慢地躺倒在唐薇墳前,一隻蛤蟆,由前往後一步一步倒躍着,田隴上的小野花,從開放慢慢閉合,越來越快,太陽東落!周圍的一切反自然演變着,時間在我眼前倒退,像放映機倒帶一樣呈現在我面前。
在某一刻,反自然演變陡然停止,黑夜降臨,一個山坳坳裡,四個小鬼和鬼王圍着一個人。我看到的這個人,就是不久前的我。鬼王張開大嘴,一排一排獠牙慢慢翻開,組成一張巨型大嘴,一口朝着那個“我”咬去。我用匕首奮力一擊,根本無濟於事。那大嘴最終咬合。
“哈哈,他是我的,豈容你這樣糟蹋。”天際傳來一陣大笑。鬼王的“大嘴”應聲而爆。鬼王被炸退幾十丈,整個下巴都沒了,化爲一陣陰風,拋棄了他的手下,開溜了。
四小鬼因爲害怕,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一道白衣身影憑空出現,抓起摔在地下的我,掠上山腰,停在唐薇墳前,那裡停着我的屍體。他把我的鬼體往我屍體上一拍,兩者就整合在一起。我打了個嗝,抱着石頭,嘴裡喊着:“來,親一個。”又沉沉睡去。
我望了站在山頭上的木老頭一眼,有點尷尬。木老頭咧嘴一笑,表示理解。
突然間,強光暴漲,只覺得一閃,所有事物又迴歸原樣。太陽升到一個相當高的高度。直刺得我眼睛疼。木老頭就擋在我和太陽的中間。我看他,就像看個天神一樣。
“這是?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有點不敢相信剛纔發生的事,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
“呵呵呵呵!”木老頭滿臉笑容,“我想收個徒弟,你願意當我徒弟嗎?”這樣的笑容,要是放到一個滿臉皺紋的老爺爺臉上,一定非常慈祥,但是出現木老頭臉上,有點彆扭。
“你先別忙着給我答案,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小心了!”木老頭在原地消失。下一刻,他已經出現在我身旁,抓起我的肩膀。
“哈哈!”木老頭仰面一笑,帶着我慢慢騰空而起。
一開始我有點害怕,手腳不自覺地劃,後來特別害怕,乾脆閉上眼睛,只感覺到老頭越來越快,我一直都閉着眼,任由木老頭拎着我往上升。
我大聲說:“木老頭,你一把年紀,悠着點!”
“貧嘴!”木老頭猛地一提速。
“啊!”我放聲慘叫。
“哈哈!”
被木老頭這樣提着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身體一鬆,停了下來。我伸直身體,睜開眼睛,發現木老頭在不遠處懸空而立。
“木老頭,這兒是哪?”我剛要追問,突然發現自己也和木老頭一樣懸空,嚇個半死,手劃了半天,也沒往下落,才放心下來,心中一片驚奇。我目光呆呆地望着腳下面。
一個蔚藍色的球體呈現在我的眼前。球體上面,偶爾幾縷白煙飄動,讓整個球體看起來就像在自顧自地轉動着。那是我生活了幾十年的地球啊,那飄動的白煙,就是我天天能夠看到的白雲。第一次親眼看見他的全貎。
“這裡是太空?”我擡頭四處看,黝黝黑的四周星光燦爛,只有在外太空才能看到這樣的景象。
“那麼我?”我在太空裡不會自爆也不用呼吸,我想我的身體現在活死人的那種特殊存在。一時間,要我想的事情太多了。想來想去也想不通,我現在的腦袋裡基本是漿糊。
木老頭看到我冥思苦想的樣子,覺得好笑。
“呵呵!”他的笑聲直接傳入我的腦中。這裡是在真空,什麼聲音也傳不出去。
“搞什麼飛機啊?”我直接在腦海中說了句,想木老頭本事通天,應該能聽到。
在我被木老頭提着的時候,我心裡就認定,靠木老頭能救回唐薇和蓉字。如果真是這樣,做他徒弟對我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
如果換做是別人,一看到木老頭的本事,就迫不急待地下跪拜師,但那樣,徒弟就會掉價。倒不如把對木老頭收徒的事看成稀鬆平常的事,或許還可以用拜師來跟木老頭講講條件。
救出唐薇跟蓉字就是我的條件。達不成這個條件,我成爲玉皇大帝的徒弟也沒意思。
木老頭果然聽到我腦海的話,面色一怔,隨即恢復笑臉。
“小子,我帶你來,是讓你看看,成爲我的徒弟之後,將有什麼樣的本事。”木老頭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不經意露出得意的顏色。
“看好了!”木老頭話音一落,手掐印決,人突然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已經到了我背後,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嚇了一跳。
“呵呵,怎麼樣!”木老頭道。
“呵呵,怎麼樣!”木老頭道。
“早已經見識過了!”
“這只是熱身而已,看你後面。”
我聽從木老頭的話,向後面看去,一看嚇一大跳。一塊巨石,向我的方向飛來。說是巨石,其實哪裡是巨石,而是一個直徑幾公里的隕石。它堪堪向我撞來。
“嚯!”我頭一縮,眼一眯,準備受死。突然碎石飛濺,隕石中間出現一個幾丈直徑的大圓洞。我們就從圓洞中間穿過去,我睜開眼睛,木老頭就笑站在我前方。
“現在呢?”木老頭略帶嘲諷一問。
“沒看清!”
“哈哈!”木老頭周身散發出猛烈的勁氣。勁氣避開我的身體,狠狠地撞擊在洞壁上,一瞬間,四壁開始土崩瓦解,下一瞬,只覺得四周一亮,星空出現在我的眼前。那隕石已經化爲飛煙散了。
不遠處又飄過來一個書桌大小的碎石,木老頭擡手一指,一道不明顯的波動從他指間憑空蔓延,猶如水波傳遞。傳遞到碎石時,那碎石被轟成了虛無。
“現在看清楚了?”
“還好。”我的眼裡泛滿了震驚。
木老頭看得我這樣子,哈哈兩聲,起了興致。手中印決掐起,複雜程度令人歎爲觀止,到得後來我的眼睛根本就捕捉不到了,同時,嘴皮上下翻動,念起咒語,半晌,他終於完畢。回頭他向我笑首:“發現了麼?”
“發現什麼?”我被問得一頭霧水,四周到處瞧,一切都沒改變,星子還是那麼亮。地球也還在腳底下。我試着甩手臂把自己向前帶去。被木老頭攔住了。
“再往前一點,你就死,我也救不了你。”木老頭的聲音在我腦海裡響起。
我怔怔地望着前方。發覺前面真的不相同了。這並不是視覺上的,而是感覺。我疑惑地看向木老頭。他擡手一揮。
眼前的黑暗出現了點變化,彷彿一個平臺壓了什麼重東西在上面,即將垮掉一般。一條細微的裂縫出現在我的視野,慢慢地越來越多的細線出現在我的視野。眼前的一大片太空,就像一幅壁畫,在火焰的薰烤下慢慢皴裂。
只是這幅畫很大,特別巨大。前方的萬里太空密佈裂紋,然後像鏡子破碎一樣破碎。星星什麼的都看不見了。露出來的,是無盡的黑暗。
我站在那裡,還以爲宇宙末日來臨。那種黑暗還有種強猛的吸力,將我向裡面拉。木老頭早有準備,拉住了我的皮帶,直到那片黑暗緩緩收攏,最後消失。
“現在可以拜師了麼?”
“可,可以。”強大的力量,無形的威壓,讓我的腦袋有點發懵。我竟然應承下來。但馬上反應過來,說道:“可以,但是我求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虛空跪下。
木老頭面露不悅,背過身去,以不耐煩的口吻道:“你說!”
“求您救救我的妻子和女兒!”說這話時,我的聲音在顫抖。
“你妻子和女兒已經死了,就讓她們去吧,這樣對你也好。”木老頭聲音平靜。
“我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是爲了他們,如果沒有他們,我活着也沒意思。”
“我不是不救,是救不了,復活一個鬼魂,那可謂奪天地造化。我運用的是天地自然力量,不可逆自然而行。”
“那我學這個有什麼用,還不如不學了。”說完,我站直了身體。
木老頭轉過頭盯着我,將近一分鐘,看我態度堅決,臉上表情逐漸舒緩。
“呵呵,你這種人最易成事,救你妻子也不是不行。”木老頭道。
我也不懂他說這話何意,反正只要能救唐薇和女兒,我就什麼都不想了,雙膝拜下,學着古人拜師的樣子喊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你先不用急着拜師,我話還沒說完,我是說能救,沒說誰救,救你妻子,靠你自己!”
“靠我?”
“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可以去找她。能不能找到就要看運氣了。”
“木先生,帶我去。”
“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從那兒找到你妻子之後,要想辦法從那裡出來,幫我一個忙。”
木老頭這麼大本事,還要人幫忙?我心中雖有疑問,但都這個時候,我什麼都答應他了。要是真能找到唐薇,讓我死了也願意。
“好,我答應你!”
“不要讓我失望。”木老頭面色嚴肅,“我有件東西要送給你。”
木老頭眼睛閉上半晌,再次睜開時精光暴射,一個卷軸似的東西在光線的交織中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