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麼。”
“怎麼出生的?”
“那都是以前啦。”
“好久好久的以前啦。”
“現在知道啦。”
“我們是情緒。”
“我們是恐懼。”
“所有的畏懼都可以變成我們這個樣子。”
“我們要更多更多的兄弟姐妹。”
“我們已經有了很多的同類。”
“我們很多噠……”
七嘴八舌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仔細聽了聽,我不由的就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黑斗篷:“什麼情況?”我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黑斗篷揚了揚手,那些嘰嘰喳喳的聲音再次安靜了下來,黑斗篷看着我:“我們以前並不知道我們爲什麼存在,當我們有意識的時候我們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並且我們這樣的同類越來越多。
經歷了很長時間的適應和習慣,我們才漸漸的明白過來,我們其實是一種人類情緒的衍生物。”
“情緒的衍生物?”我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情緒不是一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嗎,怎麼還會有衍生物?”
“這也是我們至今都不明白的,但是它是真正的存在着的,而我們也是如此。”黑斗篷說着伸手指了指身後的那些黑色海藻球,身後的黑色海藻球立刻就跟着嚷嚷了起來:“我們都是真實存在的。”
“怎麼會衍生?”人的情緒簡直就是分分鐘就千變萬化,我完全無法理解一個很可能是一閃而逝的東西,怎麼還能產生衍生物。
黑斗篷的眼睛轉了轉,他這一轉眼睛,他身後那一羣的黑色海藻球也跟着一起轉了轉眼睛,簡直就是神同步。
“我們也不清楚,但是我們確實跟人類的恐懼情緒衍生出來的。”黑斗篷似乎似乎組織了好半天的語言,結果就冒出了怎麼一句話。
我嘆了口氣:“也就是說你們只知道恐懼的衍生?但是恐懼怎麼會衍生出你們你們並不知道。
不過如果你們說的是真的,恐懼這一種情緒會產生你們這樣的衍生物的話,那麼其他的情緒呢,喜怒哀樂,他們是不是也會產生別的東西?”我大睜着眼睛看着他,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黑斗篷的目光再次轉了轉,他看着我:“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唯一能肯定的是,人的內心一旦恐懼到了極點,在某種特殊的契機下面,就會產生我們這樣的衍生物,而我們一旦衍生出來,似乎就會遵照本能凝聚到一起。”
“我們是一家人。”
“我們是一樣的。”
“單獨的個體無法生存。”
“會消亡的。”
“是死亡!”
“拒絕死亡。”
“想要活下去。”
後面一大羣的黑色海藻球再次叫了起來,我不由的皺眉看着他:“你們既然是情緒衍生出來的,如今又有了自己的意識,那你們是怎麼生存的?”
我斟酌着看着黑斗篷,他幾次三番的請我來,似乎是有什麼事情的,雖然這些黑色海藻球語音不明的,但是聽它們的意思,應該也是非常關心存亡的,既然有存在肯定就是有消亡的,以及存在所產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都是需要問的。
黑斗篷聽到我的話,頓時就皺起了眉頭,他低着頭似乎又是在組織語言,因爲好幾個不同的聲音時不時的從他嘴裡蹦出一些單調的音節。
過了好久,他才擡頭看向了我:“我們是不被認可的存在,我們隨時都可能消亡。”
“什麼意思?”我眉頭一緊,轉頭看着那鋪天蓋地的黑色海藻球們:“你們這多龐大的數量,怎麼可能隨時消亡?就算你們可能遭遇到了什麼災難,但是每天應該都會有人產生這種恐懼的心情吧,你們應該生生不息纔對。”
即便它們有消亡,但是人的情緒總是反反覆覆很快就會產生補給吧,,我相信它們應該是有足夠的生存的空閒的啊。
誰知道黑斗篷卻搖了搖頭:“我們是不被秩序認可的存在,甚至是連邪祟這種東西都不如的存在。秩序一旦不認可我們,只要它產生不穩定的波動,我們很有可能在一瞬間全部死亡乃至消失。”
“一瞬間?”我仔細的看着他身後的那羣黑色海藻球,然後擡頭看上去,忽然發現我的頭頂乃至我的身後密密麻麻的全部漂浮的都是這樣的黑色海藻球,只是我面前的這羣比較活躍,而我頭頂以及身後的這些黑色海藻球,就好像沉睡了一眼,一言不發。
黑斗篷點了點頭:“這一刻的存在,很可能下一刻就會消失。人類因爲恐懼產生我們,而我們本身也有恐懼,秩序掌握着我們的生死,就是我們最大的恐懼。”
“你們口口聲聲說秩序,這秩序到底是什麼啊?”我茫然的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什麼意思,不過想一想,好像秩序這個名詞並不陌生,似乎聽歸尚玄,甚至是水煙都有提到過秩序這個東西。
“人存在於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依照規則轉動,在這樣的規則之下,鳥兒遷徙,花兒綻放,這些看起來理所當然的事情,其中都暗含着規則。
可以說這規則決定了這個世界的變化,而決定這世界變化的規則就是秩序,是天地萬物運轉的動力和依附。”
黑斗篷彷彿電子一樣的聲音機械的說着這一切,我聽到一陣頭大:“聽起來好像這秩序就跟造物主一樣啊,好像一切皆被它掌控一樣。”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因爲它是創造了這一切,它只是提出規則和制度管理萬物,而世間萬物冥冥之中遵循着他這樣的規則運轉,但是個體到底是如何生長,又經歷了什麼它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反應的。”
黑斗篷說道這裡,眼珠子不由的轉了轉,好像是有些不太適應的樣子。
我將他的話仔細的在腦子裡面過了好幾遍,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看着他:“我們乃至萬物無形中依存着秩序定製的法則號不自知的生活着?”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黑斗篷衝着我點了點頭,我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他:“秩序的管理手段是規則,萬物必須按照它制定的規則行事,如果出現了意外會怎麼樣呢?”
既然是規則就沒有百分之百讓所有人聽話的吧,應該會出現那麼一些異數或者說逆反秩序的東西吧。
“會消亡,就像我們一樣。”黑斗篷的眼珠子突兀的停住了轉動,看起來就好像突然發起了呆一樣。
“你們在這秩序的體系裡就算是異數了?”他們不被認可,所以就沒有存在的意義,所以秩序可以毫無顧忌的將它們抹殺。
黑斗篷聽到我這麼說,連連的點頭:“我們雖然是意外產生的衍生物,但是我們是真是的存在的,你們人不是經常有一句話叫存在即合理嗎?我們存在了我們是合理的,我們就需要一個認可!”
黑斗篷說道最後的時候聲音一下子就高了起來,我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只要一激動吧,這聲音就好像爆音了的音響震的你耳膜疼。
黑斗篷看到我的樣子連忙降低了聲音不斷的道歉,我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是穩定了下來,仔細的想了想看着他們:“你們是不被那個什麼秩序所認可的存在,你們害怕秩序變化有一天會讓你們突然消亡,所以你們不甘心?”
黑斗篷連連點頭,我皺起了眉頭:“那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我能幫到你們什麼嗎?”我說着忽然想了起來,看着他們:“你們之前說我身上有什麼東西,是不是這個東西可以幫助你們得到秩序的認可?”
黑斗篷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他點了點頭:“對,你身上是有可以使我們強大,並且得到認可的東西,我們能感覺到,但是我們找不到。”
“我也找不到,雖然很同情你們,但是上次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我坦然的看着他們,雖然我本意還是想要幫助他們的,但是我無能爲力啊,我並不具備他們期望的能力。
“但是我們相信你,總有一天你會找到那個東西的。”黑斗篷的眼神忽然堅定的看着我。
我不由的一陣頭疼,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黑斗篷的身體忽然嘩啦啦的一下子就潰散了開來,好多黑色的海藻球就從衣服裡面滾了出來,那衣服沒了支撐直接就攤在了地上。
我一愣,正詫異呢,就感覺我頭頂上一陣騷動,擡頭就看到一股股的黑氣從頭頂蔓延了下來,同時一股冰冷的讓人有些不舒服的感覺就冒了出來。我皺緊了眉頭,卻看到那些黑色的海藻球好像非常喜歡一樣,大口大口的吸着那些黑色的氣息。
我不由的一愣,忽然反應了過來:“你們平時是怎麼生活的?”之前看到他們的時候,不是經常能開着那輛電車嗎,之前黑斗篷自己也說過,那只是他們的交通工具。
“一般就是晚上出去獵食,白天在家裡睡覺。”雖然對面已經沒有黑斗篷只有一羣羣的黑色海藻球,但是黑斗篷的聲音卻依舊能從我對面飄出來,好像他依舊是坐在我對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