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母笑着,拍拍紀深的手臂,道:“那天家裡忙的也夠厲害,回頭好容易逮着個空當,問你兩句該問的話,結果我們話都沒說完,你都眯瞪過去了。。。”紀母說的繪聲繪色。
紀深紅了臉,他姐姐的婚禮一直忙裡忙外的,自然知道婚禮雖儘量低調,但隆重也隆重到了家。那忙忙叨叨的幾日,被阿姨這一描述,聽起來,竟然是那麼的喜氣洋洋。
晨曦去看紀阿姨,不料遇到紀相思的目光,便使了個讓她放心的眼色絕不會把她累着的。
紀父看到他們的小動作,便笑了,說:“還有啊,婚禮上呀,瞧着新郎素日裡那麼鎮定,竟然讀錯了誓詞。然後伴郎就是你啊紀深,你又找不到戒子,手忙腳亂的,真是樂壞了。”
紀相憶想起當日的情形,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紀深表哥就是毛手毛腳的。”
“可不是,”說到這裡,紀母笑道:“紀深,如新,你們可得囑咐好伴郎啊。”
柳如新一直睜大眼睛聽着,聽到這兒,道:“怎麼辦,我已經開始緊張了。”
紀深微笑。
“婚禮在哪一天?”紀相思問。
“定在九月十八。請柬還沒有印好,印好了給你送過去。”柳如新笑着。
紀相思的面容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的笑了她一頓。
“好歹避免了老媽的嘮叨功不是?”紀相憶混不在意。
紀相思無奈,“因爲這事,老媽擔心了多少次你知道嗎。”
“這也不能怪我啊,沈濤一不偷二不搶,不就比我小點嘛,爸媽那麼介意幹嘛?在一起過日子的又不是他們,我還不能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了?這是什麼道理。”
“你說的和青梔說的一模一樣。”
紀相憶笑着,“難道你不這麼想?”
“話雖如此……”
還是太讓人擔心了。
依着她的想法,任何時候,都是皆大歡喜最好。快樂總是從最簡單上來,不信父母不懂這個道理。
當然他們也有他們的道理。
況且有時也不單是爲了自己,這些她是能理解的。
紀相憶見她語塞,笑道:“你不也是千里迢迢去追了?”
紀相思臉一紅,瞪她一眼。
紀相憶吐了吐舌尖,呵呵的笑着,湊近了看紀相思,“我說中了吧?”
紀相思沒好氣的伸手把她的腮幫子推開,“什麼呀!”
紀相憶哈哈大笑,伸手戳了紀相思胳肢窩一下,紀相思怕癢,相憶笑道:“我說着玩兒呢。。。”
“你在外面可給我閉緊了嘴,否則小心我饒不了你。”紀相思揚了揚拳頭,威脅她道。
紀相憶笑嘻嘻的,紀相思一直瞞着父母那邊,她自然是清楚的。
紀相思躺在,熟悉的味道讓她渾身舒適,她覺得自己像一隻舒服的偎在主人懷裡的波斯貓。有點兒太舒服了,所以顯得格外慵懶。
紀相思說:“我看爸爸身體狀況還好,但是還得小心護理,這段時間你就多讓着他些。”
紀相憶瞭然,只是沒有露出來,笑着說:“老爸什麼都好,就是脾氣惡劣,人上了年紀,難免有些怪癖,還好,我早就習慣了,你就放心吧。”
“嗯,你可別再氣他們了。”紀相思補上一句。
“纔沒有呢。”紀相憶笑着過來揪她的頭髮,姐妹倆在大扭做一團,笑做一處。
好像還是很多很多年前,那對嬌嫩的小姐妹花。
過了會兒,顧慮着到底還有客人在,也不好再像小時候那樣了,兩人就出門去陪衆人聊天了。
晨曦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下午三點,待會兒他還要去趕一個會議。於是擡眼看着紀相思。
紀相思知道這是他要走的意思了,便道:“爸,媽,時間不早了,我先送晨曦出去了。”
“這就走了?不再坐會兒嗎?”紀母好不容易聊的開心,還不想這麼早散場。
紀相思不語,不知如何作答。
“知道啦,不過說說,去吧。”紀母無奈的說。
見要晨曦走,紀深等人也紛紛提出告辭,卻被紀母挽留了下來,說什麼也要他們吃了晚飯再走。
紀相思坐在車裡向衆人招了招手,直到從車窗外看不見他們,她纔回身坐好。
其實她也有想過回家裡來住,只是這兩天見晨曦過得實在將就,如果她不在他身邊陪着,他只怕吃飯都隨意吃些就算了,爲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紀相思便安慰自己是爲了報答晨曦,所以才住在他哪兒的。
這邊是一切步入正軌,沈青梔那裡卻是又遇到了麻煩。
她與陳數的戀情被人發現了,有記者拿着此事大肆宣傳,可陳數卻當着記者的面否認,沈青梔知道之後,失望之餘,更是傷心,便約了陳數出來見面。
整整一頓飯的工夫,沈青梔和陳數沒有講一句話。
侍應生上了咖啡。四周漸漸的靜了下來。
沈青梔從手袋裡拿出煙盒,銀質的小巧的煙盒,正中央有圖騰。那是他們在墨爾本的時候,在一個小小的古董店裡淘到的。沈青梔看第一眼就喜歡,愛不釋手。
後來陳數就買下來送給她,沈青梔就一直帶在了身邊。
陳數幾乎被那銀色的光灼痛了眼。他欠了欠身,掏出打火機給她點菸。
沈青梔沒有看他,但是稍稍的傾了一子,煙點着了。
打火機的火苗被“噗”的一下滅掉。
陳數默默的看着沈青梔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煙,青色的煙霧從她纖巧的脣間溢出來。
她瘦了。
眉心竟有了川字紋。
這會兒,她像是換了一個人。不跟他笑,不跟他叫,不在他面前撒嬌。陳數的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走吧。”自陳數掐滅了煙,先站了起來,“跟我去個地方。”
陳數看她,這不是一種商量的語氣,他明白的。
沈青梔垂着眼睛,看向他,那眼神平靜的如一泓秋水,看不出究竟。
她拿起手袋,轉身便走。侍應生看到,忙給她取了大衣來,她一把捋過來,搭在手臂上,一刻不停的出了餐廳。寒風穿透了她薄薄的毛衫,卷着刀片一樣,切割着她單薄的肌體,有一種徹骨的寒、徹骨的痛。頭髮被風着這沒知覺的東西,竟然也產生了一絲痛楚。。。沈青梔知道,這是從心裡涌出來的痛楚。她微微的側了下臉。看到陳數已經跟着她出來。只是,低着頭在打電話。她冷笑,打開車門,鑽進車子裡去。
陳數收線,上了自己的車。見沈青梔已經啓動車子,忙跟上去。電話已經被他關掉,扔在後座上。
他咬了咬牙。
此時此刻的沈青梔,心像極了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烏雲壓頂,暗沉的海水醞釀着爆發的力量,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這不是他熟悉的沈青梔,而他也不知道前面等着的將是什麼。
但他唯有跟進。
沈青梔車子開的並不快。在夜晚的首爾裡,繁華的街道上,停停行行。她並不着急。奇怪的是,她反而不着急了。都說山雨欲來風滿樓,山雨真的來了,倒風波不興了。她一手掌着方向盤,一手撐着下巴,這姿態,倒好像要去郊遊。
車子拐進後海的一個小衚衕裡。十分安靜的一個小衚衕。也像首爾其他的地方一樣,塞滿了車子,中間僅僅留了一個車進出的空間。
沈青梔的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她下了車,回頭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鎖了車。車燈隨着“嘟嘟”一聲響,閃了兩閃,熄滅了。
陳數來到她面前。
沈青梔靜靜的看着他。
兩個人就這麼面對面的站着。
過了一會兒,她伸出手來,牢牢的抓住他的手。
手被她握住,陳數的身體像是通了電,渾身酥麻。
有多久了,他和她,沒有這樣親密的接觸了?
千山萬水一樣的遙遠了呢。
他眼裡的。
然後,他聽到她說:“我只要你一句話,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怎麼會不喜歡呢?
如果不喜歡,他不會千里迢迢跟着她,只接她也接的劇本,只希望每天都能見到她。
可是,喜歡,又有什麼用?
陳數沉默着,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能不能有一次像個男人一樣!”沈青梔忍不住了,揮起手要打他,可手掌落下時,卻生生錯過了他的臉頰,還是狠不下心呵。
“對不起。”陳數低着頭,心裡極不好受。
“你不用再對我說對不起了,你沒有對不起我,是你媽媽對不起我!”
陳數閉了閉眼,“我媽的事。。。希望你能原諒她。。。”
沈青梔冷笑一聲,“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們了!”
說完,她回身上車走了,轉身時掉下的眼淚,終究沒有被陳數看見。
熟悉的鈴聲響起,沈青梔看了眼,是紀相思打來的。
“喂。。。”
“青梔,我昨天打電話給你,周甄說你在忙呢,是不是你的新戲上映了?恭喜你啊。”
紀相思歡快的聲音透過手機傳出,似乎十分開心。